大年初八，宜开市，宜动土。
江城的街头，春节的红装还未完全褪去，但早高峰那拥堵的车流已经宣告了这座城市重新开始运转。
一辆崭新的黑色奥迪A6缓缓滑到了张瑞居住的小区门口。在这个帕萨特都算豪车的年代，这辆线条圆润、车漆锃亮，透着一股官气和沉稳的A6，无疑是街头最吸睛的存在。
车窗降下，露出驾驶座上李浩那张晒得黢黑的脸。他和周毅似乎是对海南有了瘾，今年过年又带着家人去三亚去去寒气，回来的时候不仅带回了一身的紫外线，还带回了满脸的意气风发。
“瑞哥！上车！”李浩呲着大白牙，拍了拍那个让他爱不释手的真皮方向盘。
张瑞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车厢里弥漫着一股新车特有的皮革味。
“行啊浩子，”张瑞摸了摸那质感十足的中控台，调侃道，“这就开上A6了？这可是多少人的终极梦想啊，那些矿老板也就坐这车吧。”
“嗨，这就咱公司的代步车水平，充充门面。”李浩虽然嘴上谦虚，但眼角眉梢的得意是藏不住的，他熟练地挂挡起步，车子平稳地滑入主路，
“主要是这车稳，隔音好，我爸妈坐着舒服。周毅那小子更骚，买了辆宝马3系，说是要追求什么纯粹的驾驶乐趣，还在那跟我讲操控呢。”
张瑞笑了笑，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江城景色。确实，这两年瑞龙的发展简直就是坐火箭。从最初网吧里的草台班子，到现在的《世界战争》《全面开战》，再到刚刚封神的《大夏洪荒》，每一个项目都是爆款。光是去年的年终奖，就足以让这两个核心负责人在江城最核心的地段全款买房再配辆豪车。
“这才哪到哪。”张瑞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好好干，等到2025年，你们这帮人A6也就是个买菜车，你们得开私人飞机去度假。”
李浩没思考老板为啥说的不是2020年，2030年这样的整数，而是2025年的未来展望。
“借您吉言！”李浩哈哈大笑，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瑞哥，说正经的，今年咱们搞什么？我和老周在三亚晒太阳的时候还在聊，去年的《大夏洪荒》太顶了，把玩家胃口养刁了，今年要是拿不出硬货，压力山大啊。”
“到了公司你就知道了。”张瑞卖了个关子，看着远处瑞龙大厦的轮廓，“今年的任务，只多不少。”
……
瑞龙科技的大会议室里，此时已经座无虚席。
大家都习惯了张瑞的风格——开工第一天的会议，往往就是定下全年基调的大会。而且来参会的都有准备，张瑞开年会议会讲很多干货，会议时间也会拉的很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咖啡和浓茶的香气，每个人手里都捧着热饮，眼神中既有假期后的慵懒，更多的是对新项目的渴望。毕竟，看着李浩和周毅又是买房又是换车，谁不眼红？在瑞龙，项目奖金是真的能改变命运的。
张瑞坐在主位，没有废话，直接让助理把厚厚一叠打印好的策划案分发了下去。
“今年，我们的步子要迈得再大一点。”张瑞的声音沉稳有力，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首先看向了周毅。展开了自己构思好的FpS网游的策划，投屏在了幕布上。
“FpS项目组，周毅你们组任务很重，但也很接地气。”张瑞指了指周毅面前那份写着《火线》的策划案，
“《世界战争》占据了高端市场，cS主打竞技而且也是我们代理的，我们缺一个能让所有网吧、所有配置电脑都能跑起来的国民级射击游戏。这个项目不需要搞什么超高画质，我要的是低门槛、强社交、玩法花哨。把你之前那个做cS僵尸服的几个社区大神都叫上，特别是那个做地图很有灵性的‘老黑’，让他们尽情发挥。生化模式、幽灵模式，怎么好玩怎么来。”
张瑞展示了丰富的模式，对于操作的简化，跑打等等思路，还着重讲了作为重要模式的生化战。
周毅翻了翻策划案，看到“生化狂潮”那几个字，眼睛亮了：“懂了，走量，下沉市场。这块我们熟，cS那帮老玩家早就想在正规服务器里玩僵尸了，放心，肯定把那几个模式打磨出花儿来。”
紧接着，张瑞的目光转向了陈强，直接展示了自己扒的很完整的dNF的残端，各个职业做了展示。
“阿强，代号‘阿拉德’。”张瑞点了点那份关于横版格斗网游的文件，“这个交给你。你们组的策划脑洞最大，这种融合了二次元、蒸汽朋克和魔法的怪诞风格，你们应该能驾驭。主要是美术资源的填充，还有运营活动的策划，你多动动脑子。”
“打击感可以再打磨打磨，也去多体验现在的街机格斗游戏，要做出街机那种拳拳到肉的感觉。”
陈强推了推眼镜已经开始思考怎么运营一个网游了，这策划案上的横版过关和pK都是街机上的热门玩法，做好了觉得能火：“像素风，横版过关……有意思，这种东西，做好了绝对上瘾。”
安排完这两个“现金牛”项目，张瑞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拿起了两份最厚重的文件，一份递给了李浩，另一份则放在了桌子中央。
“接下来的两个，是我们要啃的硬骨头。”
“浩子，这个项目目前起名《大夏：九州录》。”张瑞看着李浩，“算是《大夏洪荒》精神续作，但不是受苦游戏，而是真正的开放世界RpG。我要一个活着的九州，一个能和《上古卷轴3》掰手腕的世界。不仅要能打怪，还要能生活，能偷窃，能看风景。这个大活儿归你，工期我给你留足了。”
李浩接过那份沉甸甸的策划案，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对于程序和技术出身的他来说，构建一个拟真的大世界，是终极的浪漫。
“还没完。”张瑞的手指敲了敲桌子中央那份他前几天起名为《九霄》的文档，点名了几个策划和程序，他们都是各组表现不错的年轻人，张瑞准备把他们凑成一个新项目组。
“除了单机RpG，我们还要布局未来。这是一款对标世界顶级的3d mmoRpG网游。暴雪前段时间公布概念的《魔兽》你们有了解吗？”
“副本的概念等后续小会我会给你们过一过，还有boss设计的思路，无缝大地图，副本流程，各种职业。这会是一个耗时极长、投入巨大的工程。”
会议室里响起了一阵吸气声。大家都能感觉到这个项目的分量。
“这个网游项目，先立项。”张瑞看向人事主管，“年后新招的那批策划和程序，也都加入这个组，组成‘九霄工作室’。让他们先拿着策划案慢慢研究，打磨世界观，设计职业平衡。我不急着上线，我要的是一出世就惊艳全场。”
四个大项目铺开，会议室里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大家虽然感觉到了压力，但更多的是兴奋。在这个年代，能有做不完的好项目，那就是最大的幸福。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孙姐站了起来。如今瑞龙电竞事业部她干的很起劲。她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装，走路带风，仿佛焕发了第二春。
孙姐年前看出来了刀塔的电竞潜力，奈何刀塔项目组说还有很多英雄要上线，她将一份文件递给张瑞，“这是《刀塔》职业联赛的方案。另外，英雄池扩容计划已经完成了。目前英雄总数达到了97个。”
张瑞看了下计划书，下个版本加入暗影恶魔、精灵守卫、预言者和矮人直升机。大概是dota1时期6.67版本左右的进度，等火猫，军团，伐木机，冰龙制作完成，最后大概110个左右，就是dota1时期的所有英雄了，然后就可以慢慢更新了。
张瑞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满意地点点头。97个英雄，这个数量级已经足够支撑起复杂的bp博弈了。
“很好，电竞是我们的重要业务，不能松懈。”
会议进行得很顺利，但就在即将结束时，李浩突然举起了手，表情有些纠结。
“瑞哥，项目是好项目，但我有个技术上的大问题。”李浩指了指投影屏幕上的《九州录》和《九霄》，“这两个3d大作，还要继续用现在这个引擎吗？”
这个问题一出，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虽然瑞哥你优化过的那个引擎很强，但是在开发《大夏洪荒》的时候，我和兄弟们已经感觉到了瓶颈。”李浩叹了口气，“特别是无缝大地图的流式加载、复杂的光照渲染，还有同屏人数的限制。老引擎已经被我们榨干了最后一滴油。如果《九州录》要做到你描述的那种‘会呼吸的世界’，如果《九霄》要承载几百人同屏，恐怕遭不住。”
程序的眼神都看向了张瑞。确实，瑞龙现在的引擎是张瑞当初穿越和谐大法带来的，然后大家不断打补丁魔改。虽然好用，但底层的架构毕竟是几年前的思路，面对次世代的需求，已经显得力不从心。
张瑞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既然要做次世代的游戏，就得有次世代的工具。公司现在账上有钱，研发资金是不缺的。”
“这个会上先不说，等我跟行政部过过其他事情。”
2002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就在几天前，大洋彼岸的一家公司刚刚正式改名为 Epic Games，他们发布了虚幻引擎2.0。那个叫tim Sweeney的天才，确实有点东西。
90年代在阿帕网时期小tim就混论坛，写代码赚钱，一代一代的进步，后面虚幻引擎很多游戏大厂都使用过，比如使用虚幻5的国产骄傲《黑神话：悟空》。
在虚幻2时期Epic就已经和很多大厂进行了合作，不再是虚幻1时期的小打小闹，历史上虚幻2的游戏有80多个。
买是下策，当用户总归是被动的。当年应该是要分给Epic5%甚至更多的流水分成。这只下蛋的鸡，张瑞是要有些话语权的。
张瑞的思路很清晰。现在的Epic虽然技术强悍，但还没进化成那个游戏商场永远卖不过蒸汽平台的巨头。而且，现在的虚幻引擎有一个巨大的局限性——因为pc平台的盗版问题，它是以主机为核心导向的。
但这恰恰是瑞龙的机会。
“要做两手准备啊。”张瑞散会后心里想着，“行政部去联系Epic，谈深度合作，甚至是战略投资。我们可以不用他们的全套方案，但我们要买断他们的底层源码授权，或者共同研发。”
“然后，”张瑞回忆着自己曾经的记忆，“不行就发挥穿越者的优势，也当当代码小天才。直接加入4年后虚幻3的物理引擎，加入更高级的材质系统，加入环境音效。”
张瑞脑海中浮现出虚幻3那个标志性的“油腻感”——那种高光溢出、法线贴图带来的强烈立体感，在未来几年就是“次世代”的代名词。《战争机器》《剑灵》都是靠着这种视觉风格震撼了玩家。
“既然要搞，就搞个大的。不仅要用别人的，还要联合自己人。”
张瑞想到了国内的另一股技术力量——祖龙工作室，清华兴趣组出身的那帮技术狂人搞的。如果记忆没错的话，他们后来开发出的Angelica引擎，在优化和画面表现力很出色，服务了很多完美的网游。当年的《诛仙》《完美世界》《武林外传》都是这个引擎。
“两手准备吧。”张瑞继续思考，“他们的科研能力有一手，清华底子不是盖的。看看能不能达成技术合作。加上Epic的源码，完全有能力在这个2002年，手搓出一个‘虚幻3’级别的引擎。”
“给这只下蛋的鸡插上金羽毛，让它飞得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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