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渊推门出来时,张萌萌已经等在院门口,手里拎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剑无痕抱剑靠在石墙上,眼皮都没抬一下。
“你迟到了。”张萌萌把布包甩到他怀里,“肉干自己带,别指望我分你。”
林子渊打开一看,全是风干的鹿肉条,油亮亮的,香气扑鼻。他顺手塞了一块进嘴里,边嚼边问:“小白呢?”
话音刚落,一团白影从屋顶跳下来,稳稳落在他肩头,爪子扒拉着他耳朵,口水滴到他脖子上。
“别闹。”林子渊把它拎下来塞进袖口,“待会儿有正事。”
三人一路往东山走,路上没碰见几个弟子,倒是撞见两个药堂杂役,推着车往回运药材,看见他们就低头绕道走。林子渊冲人家挥手,对方跑得更快了。
“你最近名声不太好。”剑无痕说。
“那是他们不懂欣赏。”林子渊把最后一块肉干咽下去,“我这是为宗门清理隐患,应该给我发奖状。”
张萌萌懒得理他,直接问:“你说的九转还魂草长在哪儿?”
“悬崖边上。”林子渊掏出地图指了指,“鸿青真人笔记里写过,那地方有灵猿守着,脾气暴,见人就扔石头。”
“那你打算怎么采?”剑无痕问。
“诱敌战术。”林子渊从布包里掏出三捆肉干,一人分一捆,“待会儿到了地头,你们负责吸引火力,我负责采药。”
“你负责吃吧。”张萌萌翻了个白眼。
林子渊不反驳,笑嘻嘻把肉干揣好,脚步轻快地往前走。山路越走越陡,雾气也渐渐浓起来,树影晃动,隐约能听见远处有野兽低吼。
“到了。”林子渊突然停下,蹲下身拨开灌木丛。
前方是一片开阔地,再往前就是断崖,崖边长着几株泛着蓝光的草,叶片卷曲,茎秆粗壮,根部缠着一圈圈细藤,藤上挂着露珠,在阳光下闪着微光。
“那就是九转还魂草。”林子渊压低声音,“旁边那些藤是古藤阵,踩错了会触发机关。”
“你怎么知道?”张萌萌问。
“本能。”林子渊拍拍胸口,“身体记得。”
三人刚往前挪了两步,树丛里突然窜出十几只灵猿,龇牙咧嘴,手里攥着石块,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手里的肉干。
“来了。”林子渊咧嘴一笑,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前扑倒,手里的肉干撒了一地。
灵猿群瞬间炸锅,嗷嗷叫着冲过来抢肉,你推我挤,乱成一团。
“就是现在!”林子渊翻身爬起,猫着腰往悬崖边冲。
张萌萌反应极快,剑鞘一横,拦住想追过去的两只灵猿,剑无痕更干脆,直接拔剑劈出一道剑气,逼退三只扑向林子渊后背的。
林子渊冲到崖边,伸手去摘最外侧那株九转还魂草,指尖刚碰到茎秆,脚下突然一空——小白不知什么时候溜了出来,一脚踩在他鞋面上,把他往前推了半步。
“哎哟!”林子渊重心不稳,整个人往前栽,手掌拍在崖壁上,正好按在一块凸起的藤蔓上。
藤蔓猛地一颤,整片崖壁上的古藤同时亮起青光,藤条如活物般扭动,迅速编织成一张巨大的网,网中央浮现出一行字迹——“偷药指南第一条:别踩我徒弟的脚印。”
林子渊愣住,回头喊:“谁徒弟?”
没人回答他。张萌萌正挥剑逼退一只灵猿,剑无痕在另一边砍断一根偷袭的藤条,小白蹲在石头上舔爪子,一脸无辜。
林子渊顾不上多想,赶紧把九转还魂草连根拔起,塞进怀里。刚转身要跑,崖壁上的字迹突然变化,第二行浮现:“偷药指南第二条:往左三步,踹石头。”
林子渊照做,一脚踢在崖壁第三块凸起的石头上。
石头应声凹陷,崖壁轰隆一声裂开一道缝隙,露出半幅刻在岩层里的地图,线条蜿蜒,标注着沙漠、古城和一口井。
“西漠地图!”张萌萌抽空瞥了一眼,眼睛一亮。
“残缺的。”剑无痕皱眉,“右边缺了一大块。”
林子渊摸出玉简比对了一下,玉简边缘的纹路和地图缺失部分完全吻合。
“双钥合一。”他收起玉简,冲两人喊,“撤!”
三人转身就跑,灵猿群还在抢肉干,根本没注意他们。跑到半山腰,林子渊才停下来喘气,从怀里掏出九转还魂草检查,根须完整,灵气未散。
“成了。”他咧嘴笑。
张萌萌收剑入鞘,盯着他:“那行字……‘我徒弟’,指的是你?”
“应该是鸿青真人留的。”林子渊挠头,“可我没拜师啊。”
“清风道长飞升前,确实收过一个记名弟子。”剑无痕突然开口,“但那人早死了,尸体埋在观后山。”
林子渊沉默片刻,把九转还魂草收好,拍拍小白:“走吧,回去炼丹。”
“你不觉得奇怪?”张萌萌追问,“为什么鸿青真人的机关,会认你的脚印?”
“可能我长得像他前任徒弟。”林子渊耸肩,“或者他眼神不好。”
张萌萌还想说什么,剑无痕打断她:“先回宗门。九幽殿的人不会坐视我们拿到药材。”
三人加快脚步下山,路上没再说话。回到客院,林子渊直接钻进自己房间,把门一关,掏出丹炉开始生火。
小白蹲在窗台上看他忙活,尾巴一甩一甩。
林子渊把九转还魂草丢进丹炉,又加了几味辅药,盖上炉盖,盘腿坐下,双手结印。星纹在掌心浮现,缓缓注入丹炉。
炉内传来噼啪声,药香渐渐溢出。
“成了。”他掀开炉盖,里面躺着三颗泛着蓝光的丹药,圆润饱满,灵气内敛。
他捏起一颗闻了闻,满意点头,装进瓷瓶,塞给小白一颗:“赏你的。”
小白嗅了嗅,没吃,叼着跑了。
林子渊也不在意,把剩下两颗收好,躺到床上伸了个懒腰。窗外天色渐暗,远处传来钟声,是晚课时辰。
他闭上眼,脑子里却全是崖壁上那行字——“别踩我徒弟的脚印。”
谁徒弟?
鸿青真人?
可鸿青真人是他现在的身份。
那留言的人,是在跟谁说话?
门外传来敲门声,张萌萌的声音响起:“林子渊,出来吃饭。”
“不吃!”林子渊翻身朝里,“我要睡觉。”
“剑师兄抓了只烤鸡,你确定不来?”
林子渊立刻坐起来:“来!马上来!”
他跳下床冲到门口,拉开门,张萌萌站在门外,手里拎着食盒,身后是抱着剑的剑无痕,两人脸上都带着笑。
“就知道你饿。”张萌萌把食盒递给他。
林子渊接过,掀开盖子,香气扑鼻。他掰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问:“你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吃鸡?”
“猜的。”剑无痕说。
林子渊啃着鸡腿往院子里走,小白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蹲在石桌上等投喂。他撕了块鸡肉扔过去,小白一口接住,嚼得咔咔响。
“明天出发去西漠。”张萌萌坐在石凳上,“执法堂批了调令,说是追查失踪弟子,实际就是让我们去探沙城。”
“九幽殿肯定也在找那口棺材。”剑无痕说,“路上不会太平。”
“怕什么。”林子渊满嘴油光,“有我在,保你们平安。”
“你?”张萌萌挑眉,“上次采药差点摔下悬崖的是谁?”
“意外。”林子渊摆手,“这次我带绳子。”
剑无痕摇头:“带十根也没用。”
三人笑闹一阵,天色彻底黑透。林子渊吃饱喝足,把骨头收拾干净,拍拍手站起来:“我去睡了,明天早点出发。”
“别又迟到。”张萌萌提醒。
“绝不。”林子渊举手保证。
他回屋关门,吹灭油灯,躺到床上。袖袋里的玉简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什么。他摸出来看了一眼,玉简表面浮现出一层极淡的纹路,和崖壁地图的线条一模一样。
“有意思。”他低声说。
小白跳上床,蜷在他枕边,爪子搭在他手腕上,纹路恰好和玉简上的图案重叠。
林子渊没动,任由它趴着,闭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窗外月光洒进来,照在玉简上,纹路一闪而逝。
远处传来打更声,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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