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三刻,焚心谷的风裹着铁锈味灌进领口。
苏蘅踩上第一块碎石时,脚边的野蓟突然簌簌抖动——根系传来的震颤像一串密码,在她脑海里勾勒出谷内地形:左前方十步有陷阱,是带倒刺的铁网;右侧斜坡下埋着三枚淬毒的弩箭,触发机关藏在老松的树洞里。
“小心。”她反手攥住萧砚的手腕,指尖的藤纹泛起幽光,“左边别踩第三块石头。”
萧砚的软剑在掌心转了个花,玄色披风被风掀起一角:“你能感应到陷阱?”
“野蓟在喊疼。”苏蘅弯腰扯下一片蓟叶,叶片边缘的尖刺正朝着左侧微微弯曲,“它们被铁网划破了叶子。”她蹲下身,指尖按在碎石上,泥土里的草根瞬间疯长,像无数条绿色的蛇钻过石缝——下一秒,左侧传来金属摩擦声,半人高的铁网“唰”地从地下弹出,在两人面前织成密不透风的屏障。
萧砚的剑挑开一片网绳:“好险。”苏蘅的藤纹突然发烫。
她抬头望向谷中那座坍塌的石殿,殿门处的枯藤正用扭曲的姿态传递信息:“前面有三道机关,都是针对灵植师的。”她扯下腰间的帕子,蘸了点随身带的灵泉水,“你护着我,我用藤蔓探路。”
话音未落,石殿台阶下的青苔突然翻涌。
苏蘅瞳孔微缩——那些青苔不是活物,是用剧毒草汁染成的伪装!
她猛拽萧砚后退,同时催发脚边的狗尾草。草茎瞬间硬化如钢针,“噗”地扎进青苔下的泥里——果然触到了机关触发线!
“轰——”无数淬毒的飞针从四面八方射来。
苏蘅咬破指尖,鲜血滴在地上,瞬间绽开一片血色曼陀罗。
花瓣舒展成伞状,将两人护在中央,飞针撞在花瓣上,“叮叮”坠地,尾端的青斑泛着致命的光。
萧砚的手按在她后腰,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还能撑多久?”
“三息。”苏蘅的额头渗出冷汗,曼陀罗的花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
她突然踢起脚边的碎石,精准砸向左侧第三根廊柱——那是野蓟刚才“说”的机关总闸位置。
“咔嗒”一声。所有飞针戛然而止。
曼陀罗的花瓣“唰”地收拢,苏蘅踉跄一步,被萧砚稳稳接住。
“祭坛入口在石殿地下。”她指着殿中那尊残缺的花神雕像,“雕像的眼睛是活的。”
萧砚的剑抵住雕像右眼的琉璃珠:“需要你的血?”
“可能。”苏蘅摸向腕间发烫的藤纹,突然,耳畔响起清越的凤鸣。
她抬头,只见石殿穹顶的裂缝里漏下一缕月光,照在雕像心口的花纹上——那些原本模糊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是一株缠绕着九只凤凰的古藤。
“上古花灵。”一个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苏蘅抬头,看见半空中浮着个穿月白纱衣的身影,眉眼被雾气笼罩,却能看清他手中握着的半朵残梅,“我是梦境守护者,受上古契约所托在此等候。”
萧砚的剑立刻横在苏蘅身前:“你是谁?”
“无关紧要的引路人。”守护者的目光落在苏蘅腕间的藤纹上,“要唤醒灵根祭坛,需献祭一段记忆。”他指尖轻点,半空中浮现出苏蘅的记忆碎片:大学课堂的阳光、出租屋的绿萝、坠崖前最后一眼的云海……“选一段,抹去它。”
苏蘅的呼吸顿住。
她望着那些碎片,喉间发紧——那是她作为“苏蘅”的证明,是她在现代活过的痕迹。
可当她触到腕间的藤纹,当她想起青竹村的老槐树、想起被她救活的县主、想起萧砚说“我只认苏蘅”时的眼神……
“现代的记忆。”她声音发颤,却异常坚定,“抹去我坠崖前的所有记忆。”
守护者的指尖泛起金光:“确定?抹去后,你将永远无法回忆起那个世界的任何细节。”
“确定。”苏蘅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雾气散得干干净净,“我现在的世界,在这里。”
金光笼罩的瞬间,苏蘅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那些关于现代的画面像被风吹散的纸灰,她甚至来不及抓住最后一片——但没关系,她还有萧砚,有灵植,有现在的自己。
“叮——”雕像的双眼突然迸出刺目的绿光。
地面剧烈震颤,苏蘅和萧砚踉跄着扶住雕像,只见石殿中央裂开一道深缝,露出下方泛着荧光的祭坛。
祭坛四周的石壁上,无数沉睡的藤芽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百年荒草从石缝里钻出来,开出五颜六色的花。
“这……这不可能!”变故突生。
霜影使者的尸体不知何时被拖到了殿外,此刻他身边跪着个穿玄甲的男人,脸上有条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正是焚心谷守卫长!
他腰间的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万芳主的力量……赤焰夫人说你最多是花使!”
苏蘅望着突然暴起的守卫长,腕间的藤纹亮得刺眼。
她能听见整个山谷的植物在欢呼,能感觉到灵气如潮水般涌进身体——这,就是万芳主的力量。
守卫长抽出腰间的斩马刀,刀身映出苏蘅泛着青光的瞳孔:“想激活祭坛?先过我这关!” 萧砚的软剑已经出鞘,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侧头看向苏蘅,目光里有化不开的温柔:“我护着你,你尽管做该做的事。”苏蘅深吸一口气,掌心按在祭坛中央的灵纹上。
整座山谷的植物突然沸腾了。苏蘅掌心下的灵纹如活物般游动,藤蔓从祭坛石缝里窜出,眨眼间缠住守卫长的斩马刀。
他瞳孔骤缩,刀身竟被藤蔓啃出细密的齿痕——那些藤尖泛着幽蓝火焰,是他从未见过的灵火!
“找死!”守卫长暴喝,玄甲下肌肉隆起,刀身猛震。藤蔓应声断裂,火星四溅。
苏蘅的指尖渗出鲜血,却在触到地面的瞬间,被野菊的根系接住。
她听见整片山谷在轰鸣:“主上,我们在!”
萧砚的软剑擦着苏蘅耳畔刺出,精准挑开守卫长劈向她后颈的刀锋。
玄色披风被灵火燎出焦边,他却连看都不看,只盯着苏蘅泛着青光的眼:“祭坛还差多少?”
“三息。”苏蘅咬碎舌尖,血珠滴落祭坛。
灵纹突然绽放出万花图卷,梅枝、兰草、竹节、菊瓣依次亮起——这是上古花灵的四象印! 她能清晰感知到,百里外的桃林在抽芽,山涧的野荷在舒展,连萧砚剑刃上的霜花都在轻轻颤动。
万芳主的力量如潮水漫过全身,那些曾被她救治的灵植记忆涌入脑海:县主病榻前的昙花、御苑里复苏的枯梅、青竹村老槐树下的小野花......
“结阵!”守卫长的刀砍断最后一根藤蔓,身后突然窜出十二道黑影。
他们腰间都系着赤焰纹的红绳——是赤焰夫人最精锐的“焚心卫”!为首的瘦子甩出七枚淬毒飞镖,目标正是苏蘅握着祭坛的手。
苏蘅的腕间藤纹骤然亮起。她念头一动,守卫长脚下的野蓟突然疯长成刺网,将他的双腿死死缠住。
飞镖掠过她发梢时,被突然窜起的竹鞭卷住,“啪”地钉进石壁。“左边第三个,腿伤未愈。”她对着萧砚低语,“右边那个怕火,他腰间挂着避火珠。”
萧砚的剑势顿时变了。软剑如灵蛇钻入敌阵,先挑飞避火珠,再刺中伤腿——那是苏蘅通过草叶震颤感知到的弱点。“你何时......”守卫长惊觉自己的动作在苏蘅面前如慢放,每一步都被野菊的花瓣“说”给了她。
“从你踩碎第一株车前草开始。”苏蘅的声音裹着灵植的清响,“它们在替我看着。”她指尖轻点,祭坛四周的藤蔓突然分化成百条灵火藤链,精准锁住十二名焚心卫的琵琶骨。
链上的火焰舔舐着他们的玄甲,发出“滋滋”的灼响——这是用灵泉水培育七七四十九天的火藤,专克阴毒功法。
“退!”守卫长终于慌了。他挥刀砍断腿上的刺网,却见苏蘅身后的花神雕像睁开了双眼。 绿色的灵光从雕像瞳孔中涌出,与祭坛的光连成一片。
整座焚心谷的植物都在拔高、抽枝、开花,百年老松的枯枝冒出新芽,枯死的曼陀罗重新绽放出血色花瓣。
“不可能......”守卫长踉跄后退,玄甲上的赤焰纹突然泛起黑气。
他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竟将斩马刀插入自己心口!“夫人说过......就算死......也要拖你下地狱!”
鲜血溅在祭坛上的瞬间,苏蘅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她看见无数扭曲的灵植怨魂从血雾中钻出来:被剥皮的人参、被火烧的灵芝、被斩根的梧桐......它们张牙舞爪地扑向她,嘶鸣里全是不甘的诅咒。
“蘅儿!”萧砚的剑斩开两道怨魂,却被第三道缠住手腕。黑紫色的雾气渗入他皮肤,他额角立刻冒出冷汗。
苏蘅的眼泪落下来。她能听见那些怨魂里的呜咽:“我们不想死......我们只是想活着......”她张开双臂,任怨魂穿透自己的身体。
灵力如火山喷发般涌出,在她周身形成一道花墙——那是她曾救治过的所有灵植的虚影:昙花、老梅、野菊、绿萝......它们的花瓣交织成盾,将怨魂温柔地包裹。
“我听见了。”苏蘅的声音带着万千灵植的共鸣,“这一世,我不会再让你们凋零。”虚空中突然响起一声冷笑。
赤焰夫人的身影从怨魂堆里浮现,她穿着猩红大氅,鬓边别着一支用枯藤编的花。“万芳主?”她指尖弹出一道黑芒,击碎两朵护花,“你以为唤醒祭坛就能赢?真正的百花劫,才刚刚开始——”
话音未落,苏蘅突然感知到百里外的异动。
太极殿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帝后的影子映在窗纸上,正对着密报皱眉。
而她腕间的藤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金线——那是皇室灵植令的印记。
“夫人!”守卫长的声音突然变哑。
他的身体正在被怨魂吞噬,只剩下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苏蘅,“祭坛......激活了......” 赤焰夫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她转身欲逃,却被苏蘅的灵火藤链缠住脚踝。“想走?”苏蘅抬手,整座山谷的桃花同时绽放,粉瓣如剑雨般飞向赤焰夫人,“先留下这些被你残害的灵植。”
赤焰夫人的大氅被划开数道口子。
她尖叫着撕裂虚空,最后一句话却清晰地撞进苏蘅耳中:“你以为皇室真的容得下......”话音戛然而止。
苏蘅望着她消失的方向,突然感到一阵倦意。
萧砚扶住她的腰,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累了?”
“只是灵力用得太急。”苏蘅抬头,看见梦境守护者的身影正在消散。
他手中的残梅飘到她掌心,“上古契约已解,万芳主,你的路才刚开始。”祭坛的光逐渐收敛。
苏蘅望着掌心的残梅,突然听见影公的声音从谷外传来:“苏姑娘,帝后有旨......”
萧砚的剑瞬间出鞘,却被苏蘅按住手腕。
她望着谷口那道玄色身影,唇角勾起一抹淡笑——该来的,终究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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