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芳不敢耽搁，立刻寻机又见了芳若，将曹琴默的投诚之意原原本本禀报上去。
桃花坞内，墨兰听完禀报，指尖轻轻敲着桌面，沉思片刻。
“曹琴默倒是比本宫预想的，还要机警，也还要怕死。”
墨兰语气平淡：
“她这是眼见年氏大厦将倾，急着找新主子了。”
“娘娘，此人可用，但不可尽信。”
芳若低声道。
“本宫自然知道。”
墨兰唇角微勾：
“她是一把能捅向年氏要害的匕首，用好了，事半功倍。但她刃口也利，需得握紧了刀柄，时刻防着反伤己身。”
她看向温芳：
“你回去告诉她，她的心意，本宫知晓了。眼下按兵不动，该在年氏身边如何，便还如何。”
“留心记下她经手或知晓的每一桩交易，人、事、物、银钱数目，越细越好。这些，便是她将来的保命符，也是她能否得本宫青眼的凭据。”
“另外，你暗中看着她。看她是否真心办事，还是首鼠两端。”
“是，臣妾明白。”
温芳肃然应下。
“你与她打交道，也要留心。莫要全然交底，保持距离，以利相诱即可。”
“事成之后，你的八阿哥自然会回到你身边。”
墨兰深知温芳的软肋，也懂得如何用这软肋驱策她。
温芳眼中掠过一丝痛楚与渴望，重重磕头：
“谢娘娘！臣妾定不负娘娘所托！”
回到碎玉轩，温芳很快便与再次悄悄来访的曹琴默达成共识。
烛光下，两人对坐，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多了几分心照不宣的同盟意味。
“曹姐姐，那边给了回话。”
温芳低声道：
“意思很明白，路，可以指给你。但走得稳不稳，能不能走到头，得看姐姐自己的诚意和本事。”
曹琴默精神一振：
“妹妹请讲，需要我做什么？”
温芳将今日皇后墨兰对她说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曹琴默听。
曹琴默立刻明白了，这是要她坐实年世兰的罪证，且是悄无声息地收集。
她点头：
“我明白了。此事我会小心办理。”
温芳看着她，语气缓和了些，带上一点安抚和诱惑：
“另外，那边也说了，姐姐若能立下功劳，将来晋升位分之事，都好商量。”
“姐姐牵挂的，或许也能有更妥当的安置。”
曹琴默自然听懂了这“更妥当的安置”暗指什么。
是指她的温宜。
若自己只是一个无宠的贵人，温宜长大后未必能许一个好夫家，甚至有可能落得一个远嫁和亲的命运……
可若她能晋升为嫔，甚至妃，那一切便大不相同了。
曹琴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渴望，也有决绝。
她知道，自己已经踏上了这条不能回头的路。
与温芳这条线，便是她与皇后之间唯一的，也是必须牢牢抓住的纽带。
“请妹妹转告，琴默知道该如何做。必不负所望。”
她郑重说道。
两人又低声商议了几句联络的暗号和传递消息的隐蔽方式，曹琴默才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碎玉轩外的夜色里。
温芳吹熄了多余的蜡烛，只留案头一盏，光影在她脸上跳跃。
她盯着火光，眼神幽深。
……
夏日的喧嚣与燥热，随着圆明园湖面的第一阵凉风悄然褪去。
銮驾浩浩荡荡启程，返回了庄严而压抑的紫禁城。
那个被遗忘在储秀宫角落里的“甄嬛”，如同扎在肉里的一根细刺，不致命，却时时硌着，提醒墨兰，另一个世界“女主”的存在。
回宫了，或许正是拔除这根刺的好时机。
她正凝神思索着，该如何让一个备受太后些许关照的罪妃，合情合理地“病故”或是“自绝”。
就在这时，脑海中，那个沉寂了许久的机械声，毫无征兆地再次响起：
【系统提示：跨世界扫描分析已完成。确认此世界异常个体“甄嬛”核心灵魂身份——乃另一个编号β-742《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衍生世界中的本位面女主：盛明兰。】
距离系统离开，正好一年了，它如今回来了。
听见系统的话，墨兰心底毫无波澜，甚至冷笑一声：
果然。
这个结论，她早已凭那些熟悉的点茶手法、投壶姿态、乃至不吃酸物的细节，自己推断出来了。
系统的确认，不过是让她最后的侥幸湮灭，更加笃定了必须铲除这个祸患的决心。
仿佛感知到了她汹涌的杀意，系统紧接着补充。
语调依旧平稳无波，内容却让墨兰微微一怔：
【警告：经剧情线推演模拟，此世界原生重要反派‘年世兰’的气运衰减与倒台过程，与关键人物‘甄嬛’存在高度关联性。】
【若‘甄嬛’提前非正常下线，将显着增加宿主后续扳倒‘年世兰’及其背后势力的攻略难度与风险系数。】
【建议谨慎处置。】
墨兰愣住了。
甄嬛……竟然是扳倒年世兰的重要一环？
她若死了，反而会让自己对付华妃变得更难？
这倒是她未曾料到的。
系统的提示冰冷而客观，不像有假。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她脑中飞转。
原先因太后插手而暂缓的计划，此刻因这新的信息，彻底翻转。
既然直接除掉弊大于利，那何不换一种方式？
让明兰活着，甚至，让她好起来，成为指向年世兰最锋利的一把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她墨兰，何必亲自去做那只螳螂？
让明兰去和华妃斗个你死我活，她只需在最后时刻，收拢渔利，甚至……将两只虫子一并捏死。
一个更庞大、更精妙的计划雏形，在她心中逐渐清晰。
……
第二日晨会，景仁宫依旧是一派表面的和睦。
华妃年世兰依旧称病未至，只派了周宁海来告假，姿态倨傲如常。
众妃早已习惯，心中鄙夷愤懑，却也只能忍气吞声。
晨会散后，墨兰独独留下了沈眉庄与安陵容。
殿内静下来，墨兰看着下首恭立的两人，缓缓开口：
“这些日子，你们也辛苦了。可是，华妃的气焰，丝毫未减。”
沈眉庄垂下眼帘：
“是臣妾等无用。”
“不是你们无用，是敌人势大，且毫无顾忌。”
墨兰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
“有些事，本宫不便明言。”
“但你们需知，在这后宫之中，有时候，一个人的失势乃至获罪，未必真是她自己行差踏错，也可能是……挡了别人的路，碍了别人的眼，被人处心积虑地构陷。”
沈眉庄猛地抬头，眼中骤然爆发出光亮，声音因激动而微颤：
“娘娘……您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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