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放不再迟疑,将滚烫的药汁倒进一个豁口碗里,端着走到了黑煞身边。
他半跪下来,一手强行撬开黑煞早已咬紧的牙关。
另一只手端着碗,用勺子舀起一勺浓黑的药汁,对着黑煞的喉咙灌了下去!
“咕……嗬咳!”
那苦到极致的药汁混着辛辣,呛得黑煞猛地一挣,大半勺都顺着嘴角淌了出来,在乌黑的皮毛上留下深色的痕迹。
“按住它!”陈放低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音量。
刚进门的刘三汉二话不说,一个跨步上前,和韩老蔫一人一边,一个按头一个压后腿,将这头将近二百来斤重的大狗死死固定在木板上。
陈放一勺接着一勺,重复着这个的动作,将滚烫的药汁不断灌进黑煞的喉咙里。
一碗药,喂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勉强灌下去大半。
放下碗,陈放看了一眼已经捣成墨绿色烂泥的药膏,对李建军说:“建军,把‘烧刀子’给我。”
他接过酒瓶,将辛辣的烈酒倒在药泥上,搅拌均匀。
“帮忙把绷带解开。”
两人配合着,小心翼翼地将那狰狞的伤口暴露出来。
伤口周围红肿得发亮,有些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微微发紫,这是感染加剧的征兆。
陈放面无表情,用手指蘸着混合了烈酒的药泥,一点一点涂抹在黑煞那红肿发炎的伤口周围。
冰凉的药泥混着烈酒的刺激,让昏迷中的黑煞发出一阵痛苦的痉挛,四肢猛地抽搐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陈放缓缓站起身,额头、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脸色苍白,嘴唇微微发干。
药,已经用了。
接下来,就看黑煞自己的造化了。
“呼……嗬……呼……”
黑煞每一次吸气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吐出的气息却灼热而微弱,带着一股病态的甜腥。
它的高烧没有丝毫退去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那健壮的黑色身躯开始出现更频繁、小幅度的抽搐,肌肉在皮下一阵阵地颤动。
韩老蔫和刘三汉还保持着按住黑煞的姿势。
两个壮实汉子额头上全是汗,手背上青筋毕露,可看着黑煞这副模样,脸上除了焦急,更多的是束手无策的无力。
李晓燕、吴卫国等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个个屏息凝神,直勾勾地盯着。
瘦猴往吴卫国身后缩了缩,那张猴精脸上满是藏不住的惊恐。
他凑到吴卫过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哆嗦着:“卫国……你说,这狗……这么烧下去,就算命保住了,脑子……脑子会不会烧成浆糊?”
这句话轻得像一阵风,却犹如烧红的钢针,精准地刺进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吴卫国浑身一僵,猛地侧开身子,离瘦猴远了半步,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骂不出来。
李晓燕的脸色“唰”地一下没了血色。
她死死瞪着瘦猴,眼睛里满是是愤怒。
王娟更是“哇”的一声,捂着脸蹲了下去。
她无法想象,那头在猪群中悍不畏死、威风凛凛的黑煞,会变成一只只会流着哈喇子、连主人都不认识的傻狗。
“呜……呜……”
守在一旁的磐石更加焦躁了。
它庞大的身躯在狭小的空间里来回转着圈。
最后忍不住走到陈放身边,用那颗硕大的头颅,急切地拱着陈放的手臂,喉咙里发出催促又无助的低鸣。
它不懂什么叫发烧。
它只知道,自己的同伴快要死了。
一直沉默守在门口的追风,也悄无声息地回过头,那双青灰色的狼眼里,流露出了询问的意味,直直地看向陈放。
在所有人都被担忧攫住心神的时候,陈放却依旧半跪在黑煞身边。
他伸出手,用手背再次贴了贴黑煞滚烫的额头,然后又探了探它颈部的脉搏。
做完这一切,他霍然起身,清瘦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目光扫过屋里那一张张惶然的脸,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地下达了命令。
“李建军!”
“啊?在!”
李建军一个激灵,猛地站直了身子。
“去,打一盆干净的冷水来!”
“要井里刚打上来,最凉的那种!”
“好!好!”
李建军如蒙大赦,转身就提着墙角的木桶,跌跌撞撞地冲了出去。
“李晓燕!”
“我……我在这儿!”
“找几块干净的布,棉布最好,撕成方块。”
“哎!我马上去!”
李晓燕也回过神来,回到自己的屋里,手忙脚乱地翻出一件没舍得穿的白棉布衬衫,“刺啦”一声就撕成了好几块。
很快,李建军就提着一桶冒着森森凉气的井水跑了回来,水花溅了他一身也毫不在意。
陈放接过水和布,动作有条不紊。
他将布块浸入冰冷的井水中,捞起,拧到半干。
然后敷在了黑煞的额头、两条大腿的根部、以及腋下这些大血管流经的体表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没有停下,而是凑近了,借着烛光,扒开黑煞的眼皮,仔细观察着它的瞳孔。
“瞳孔对光反射还在……”
“心率一百六,过速,但节律尚稳……”
“呼吸频率……三十五次每分钟,浅快……”
屋里其他人再次安静下来,看着他冷静地更换着布块,听着那些古怪的词句,心头那股六神无主的慌乱,竟不知不觉地被抚平了。
屋外。
夜风卷着凉意,吹散了村里最后一丝喧嚣。
知青点院门口,老支书王长贵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旱烟,火星在夜色中一明一灭。
他没进去,也没离开,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屋里的动静。
大队会计徐长年不知什么时候也摸了过来。
“支书,这……”
徐长年看着屋里透出的烛光,压低了声音,脸上满是忧色。
王长贵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锅在门槛上磕了磕,震落一地烟灰。
他缓缓吐出一口浓白的烟雾,望着那间透出光亮的小屋,声音低沉而有力。
“这小子,稳得住。”
徐长年一愣,顺着王长贵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
王长贵没再多说黑煞的事,那双在烟火中显得格外锐利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更在意的,是陈放回来时,在他耳边说的那句。
“山里,有新情况……”
这六个字,比黑煞的伤,更让他心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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