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加把劲儿!手脚都麻利点!”
王大山赤着膊,古铜色的皮肤在烈日下蒸腾着热气。
他站在地头,扯着嗓子,指挥社员们把一捆捆沉甸甸的玉米往牛车上撂。
“等把这片地收完,今晚就开火!”
“猪王的大骨头炖酸菜粉条子!管够!”
“好!”
“王队长敞亮!”
人群里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叫好声。
连那些弯腰掰玉米累得直哼哼的妇女们,都立马直起身子,隔着老远笑骂着自家男人那点出息,手上的动作却不自觉地快了三分。
对这群一年到头见不着几滴油星子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吃肉”这两个字更提神醒脑了。
几个半大的孩子在地里疯跑,手里抓着饱满的玉米棒子当令箭,清脆的笑声传出老远。
空气里,满是泥土的芬芳、玉米秆的清甜,还有人们对温饱最朴素的渴望。
谁也没注意到,通往后山的那条小路上,两个身影正沉默而快速地走来。
当陈放和韩老蔫从最后一个山坡上走下来,河滩地那片喧闹的景象便扑面而来。
韩老蔫下意识停住脚步,看着那些兴高采烈的社员,脸上的皱纹纠结得能夹死苍蝇。
陈放却没有停。
他只是淡淡扫了一眼那片金黄的丰收场景,便将视线收回,落在了村子的方向。
“韩大爷。”
他压低了声音,“您去找王书记,把情况先跟他一个人说。”
“记住,就他一个人。”
“我得先回去一趟。”
韩老蔫心里一凛,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事情的轻重。
“去吧!黑煞也是咱大队的功臣!”
话音未落,陈放已经迈开步子,朝着知青点的方向快步走去。
他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小跑起来。
黑煞,撑住!我回来了!
当陈放和韩老蔫的身影出现在村口时,眼尖的孙二嫂正端着个空木盆准备去河边。
她揉了揉眼睛,确认没看错后,把木盆往地上一搁,扯着嗓子就喊了起来:“回来啦——!陈知青和韩大爷回来啦!”
这一嗓子,就像是往平静的湖面里扔了块大石头。
正在河滩地那边忙活的社员们,纷纷直起腰,朝着村口的方向张望。
消息长了腿似的,飞快地传遍了整个前进大队。
“啥?陈知青回来了?”
“药采到了没?”
“哎哟,黑煞那狗还有救没?”
正在大队部跟会计徐长年核对今天抢收工分的王长贵,听到外面的动静,手里的烟袋锅子往桌上重重一磕。
“你先算着!”
他丢下这句话,二话不说就往知青点大步流星地赶去。
李晓燕、李建军、吴卫国几个知青,听到喊声,也立刻从屋里迎了出来。
“陈放!”
“陈哥!”
陈放脚下不停,顾不上和任何人寒暄。
他只是在与迎面走来的王长贵擦肩而过时,极快地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沉凝地交代了一句:“支书,黑煞的事要紧。”
“山里有新情况,等我弄完药,再跟您细说。”
王长贵脚步一顿,看着陈放头也不回地扎进知青点那间屋子,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锐光。
新情况?
他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默默转身,在院门口站定,从腰间摸出烟叶,重新把烟袋锅子续上,吧嗒吧嗒地抽了起来,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屋里。
一股混杂着血腥、草药和病态热度的气息,扑面而来。
黑煞趴在临时铺就的木板上,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状态。
它的身躯不时因为高烧而发出一阵阵轻微的抽搐,每一次呼吸,都短促、灼热,微弱得仿佛随时都会停下。
磐石焦躁地守在旁边,不停地用它那硕大的头颅,小心翼翼地拱着一动不动的同伴,喉咙深处发出担忧又压抑的“呜呜”声。
陈放快步上前,单膝跪地,伸手一探黑煞的额头。
滚烫!
那骇人的体温,让他心里猛地一沉。
不能再拖了!
他霍然起身,环视一圈屋里的众人,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地下达了一连串指令:“烧开水,越多越好!”
“找个捣蒜的石臼来!”
“把上次剩下的那瓶‘烧刀子’拿来!”
“快!”
一声令下,李建军和吴卫国等人,立刻手忙脚乱地行动起来。
烧水的烧水,翻箱倒柜找东西的找东西。
陈放则在桌边坐下,将怀里的油布纸包放在桌上,一层一层地小心揭开。
当那株依旧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七叶一枝花,完整地暴露在众人眼前时。
刚从后面跟进屋的韩老蔫眼睛都看直了。
陈放拿起一旁早就晾好的凉白开,极其轻柔地将根茎上附着的黑色泥土冲洗干净。
那如同宝塔一样层层叠叠的“重楼”状根茎,彻底显露出来。
他没有丝毫犹豫,用剥皮小刀干净利落地切下了大约三分之一的根茎,放进李建军刚刚从厨房角落里刨出来的石臼里。
然后,他抬头看向韩老蔫:“韩大爷,麻烦您帮我把它捣成烂泥,越烂越好。”
“哎!”
韩老蔫二话不说,撸起袖子,接过沉重的石杵,对着石臼“咚!咚!咚!”地捣了起来。
每一下都势大力沉,毫不惜力。
陈放则将剩下的那部分根茎,连同他从随身小包里捻出的另外几撮干枯草药,一同扔进了墙角小炉子上的瓦罐里。
他亲自舀了清水,没过药材,便盖上盖子,用大火熬煮。
很快,一股浓郁到化不开的奇异味道,在屋子里迅速弥漫开来。
那味道很复杂,既有七叶一枝花独特的气息,又混杂着其他草药的清苦,闻着有些冲鼻子,却又莫名地让人精神一振。
屋里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只有石杵捣击石臼的“咚咚”声,和瓦罐里药汁翻滚的“咕嘟”声,交织在一起。
约莫一刻钟后,瓦罐里的药汁已经变得浓稠,颜色深得如同墨汁。
陈放揭开盖子,用勺子舀起一点,凑到嘴边吹了吹。
然后伸出舌尖飞快地尝了一下。
那股极端的苦涩和麻辣感,顺着舌根直冲天灵盖,让他眉头猛地一跳。
药性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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