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了远程重火力的有效压制和遮断,日军的进攻变得更加肆无忌惮。
原本还需要顾忌八路军精准炮击的鬼子步兵、机枪手,现在可以更加从容地寻找射击位置,向前推进。
“杀给给——!”
日军指挥官挥舞着军刀,嚎叫着驱赶士兵们涉水强攻。
北、东、南三面,洋河水水势颇大,但鬼子通过木排,也运河了上百头。
“打!给老子狠狠地打!不能放一个小鬼子过来!”
阵地上,各级指挥员的吼声已经沙哑。
为了压制日军近乎疯狂的攻势,柴沟堡守军不得不将更多的火力点暴露出来。
“哒哒哒哒哒……”
又一处隐蔽良好的重机枪火力点开火了,炽热的弹链扫向正在渡河的日军,在水面上打出一串串急促的水柱,中弹的鬼子惨叫着倒在河里,鲜血迅速染红了一片水面。
但这挺重机枪仅仅持续射击了不到两分钟,就引来了日军精准的掷弹筒和迫击炮集中打击。
“轰!轰!”
几发炮弹几乎同时落在机枪工事附近,掀起的泥土和硝烟将其吞没,那挺怒吼的重机枪瞬间哑火。
“狙击手!十点钟方向,鬼子军官!”
有战士在高喊。
一声清脆的九七式狙击步枪枪响,那名挥舞军刀的鬼子曹长应声倒地。
但随即,鬼子密集的轻机枪子弹就覆盖了狙击手可能藏身的区域。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消耗阶段。
每一个火力点的暴露,都意味着它将面临鬼子优势火力的重点清除。
不断有机枪阵地被炸毁,有步枪手在狙击对射中牺牲。
鬼子的迫击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落在八路军战壕的交通壕连接处、防炮洞的洞口,造成持续的伤亡。
柴沟堡内部,多处阵地发生了惨烈的白刃战。
鬼子兵凭借一股凶悍之气,在付出惨重代价后,终于有小股部队突入了前沿的部分战壕。
黑暗中,刺刀的寒光闪烁,枪托砸碎骨头的闷响、垂死的惨叫、愤怒的咆哮不绝于耳。
战士们用刺刀、用工兵锹、用牙齿,与敌人殊死搏斗,一寸一寸地收复失地,将突入的鬼子消灭在战壕内。
井上忠义那双在黑暗中泛着冷光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被炮火映照得忽明忽暗的柴沟堡轮廓。
中村正夫关于八路军重炮火力明显下降的报告,并未让他产生丝毫松懈,反而像一根细针,刺探着他内心深处那丝不易察觉的疑虑。
“第二联队的山炮中队刚刚布置好,八路的重炮就哑火了……”
井上忠义的声音低沉而缓慢,像是在咀嚼着这个巧合背后的意味,
“中村君,这是巧合,还是什么原因?”
中村正夫一时语塞。
作为参谋长,他习惯于分析情报、制定计划,但对于敌人这种近乎未卜先知的行为,他找不到合理的解释。
是蝗军的行动被提前侦知了?
但是为了保密,第二联队的电台甚至都没有开机,通讯使用的是传令兵和有线电话,怎么可能泄密?
亦或,仅仅是巧合,是八路军弹药不济或阵地转移的必然结果?
“阁下,卑职……无法判断。”
中村最终选择了坦诚,
“但无论如何,敌军重火力的减弱,对我军攻势极为有利。”
井上忠义缓缓转过身,指挥所里昏暗的马灯在他脸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使得他的表情更显阴沉。
“原因已经不重要了。”
他摆了摆手,语气斩钉截铁,
“重要的是,八路的山炮、重炮,刚刚停火,很可能会转移,我们必须抓住他!”
他猛地提高声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命令第二联队所属的炮兵中队,所有八门山炮,按照预定射击诸元,同时开火!覆盖八路炮阵地!”
“哈依!”
中村正夫身躯一震,立刻领命。
命令通过电话线和传令兵,迅速传达到了刚刚部署完毕的日军第二联队炮兵中队。
这个中队的八门75毫米山炮,为了规避可能的反击和追求更好的射界,被分散布置在三个相对独立却又可以互相呼应的阵地上,呈一个不规则的扇形,指向八路军原先暴露的炮兵阵地区域。
漆黑的夜空中,骤然亮起八处耀眼的炮口焰。
紧接着,是撕裂空气的尖锐呼啸声,由远及近,汇成一片死亡的合唱。
“轰!轰!轰!轰——!”
密集的爆炸声在八路军原先的155重炮阵地,和75毫米山炮阵地区域接连响起,火光冲天,泥土、碎石和被炸毁的器材残骸被抛向空中。
鬼子炮兵的素养极高,即使是在夜间,首轮齐射的落点也相当集中,射击相当精准。
剧烈的爆炸将那片区域彻底笼罩,硝烟弥漫,仿佛要将大地都翻过来一般。
在后方指挥所里,江岳能通过系统地图清晰地“看到”代表原先炮阵地的区域被代表日军炮火覆盖的红色光环反复冲刷。
他甚至能模拟计算出炮弹的落点和杀伤范围。
“报告!原1号155阵地遭敌炮火覆盖!部分转移车辆受损!”
“报告!原3号山炮阵地区域被密集炮击!”
通讯兵急促的报告声证实了系统地图的显示。
“知道了。”
江岳的声音异常平静,他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他的目光迅速锁定在系统地图上那三个正在不断闪烁、喷吐着火舌的日军山炮阵地图标。
此时,一号阵地的155重炮还在转移中,无法实施反击。四个山炮炮组,都已经转移到备用阵地。
“命令!”
江岳的声音极为果断,
“2号155重炮阵地,目标,鬼子一号山炮阵地,计算诸元,急速射!给我敲掉它!”
早已在备用阵地准备就绪的2号155毫米重炮群,终于接到了这迟来的反击命令。
炮手们根据观察哨此前汇报和指挥部最新传递的坐标,迅速调整着巨大的炮管。
装填手将沉重的弹丸推入炮膛。
“一发装填,放!” 炮长嘶哑着嗓子下达命令。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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