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心山指挥所里，江岳听到王大力的确认，一直紧绷的下颌线条终于松弛了几分。
他对着话筒：
“收到！
干得好，王营长！
既然咱们的‘大家伙’已经发言，炮位也暴露了，那索性就唱一出大戏，给下面的小鬼子多送几份‘惊喜’大礼包！
把你之前标定的、所有需要重炮伺候的鬼子集结点、进攻出发阵地、疑似指挥所的位置坐标，统统报过来！
趁鬼子还没反应过来，给他们来个狠的！”
王大力在那边精神大振，压抑着兴奋连忙应道：
“是！大队长！就等您这句话了！”
他迅速从身边炮兵观测员手中接过一张写满密密麻麻坐标的纸张，对着话筒，语速极快地开始报点：
“目标一，南坡鬼子步兵主要集结地域，坐标x-7-9-1，Y-3-2-5，疑似一个中队兵力！”
“目标二，西洋河三号滩头东侧林地，坐标x-7-8-0，Y-3-4-8，观测到鬼子大量人员车辆聚集，可能是渡河预备队或后勤点！”
“目标三，南洋河浮桥，坐标x-7-7-5，Y-3-5-2，鬼子正在尝试建造浮桥，工兵密集！”
“目标四……”
王大力一口气报出了七八个精心侦察确认的高价值目标坐标。
每一个坐标背后，都是日军正在紧锣密鼓进行的进攻准备或支援行动。
江岳一边听，一边在地图上飞快地标记，同时向身后的通讯参谋重复坐标。
所有坐标确认无误后，他对着直通重炮阵地的电话，斩钉截铁地下达了雷霆般的命令：
“一号炮阵地！注意！
表尺、方向按以下坐标群依次设定！
六发急促射！最大限度投射火力！给老子狠狠地打！”
短暂的死寂之后，远方传来了重炮群集体怒吼的轰鸣！
那声音如同连绵不绝的闷雷，又像巨神挥舞着战锤，反复砸向大地！
“轰！轰！轰！轰——！！！”
整个夜空都被这恐怖的炮击声浪所主宰。
牛心山和东洋河村上的八路军战士们，都能感觉到脚下大地传来的、持续不断的轻微震颤。
紧接着，在王大力和所有前沿观察哨的望远镜视野中，骇人的一幕上演了：
目标一，南坡鬼子步兵集结地域。
几乎是在重炮炮弹落下的瞬间，那片原本只有些微篝火和人员晃动的区域，就被一连串冲天而起的巨大火球彻底覆盖！
火光中，隐约可见人体的残肢、武器的碎片、以及被抛上天的土木工事材料被撕碎、抛洒！
聚集在此、正准备发动新一轮进攻的两个鬼子中队，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这突如其来的钢铁风暴吞噬了大半。
侥幸未被直接命中的日军士兵惊恐地四散奔逃，但第二轮、第三轮炮弹接踵而至，将逃窜的身影再次淹没在爆炸和破片中。
原本有序的进攻序列瞬间崩溃，哀嚎声即便在巨大的爆炸声中也能隐约听闻。
目标二，西洋河三号滩头东侧林地。
这里储存着日军渡河部队急需的弹药和部分补给，还有一些骡马和车辆。
重炮炮弹如同长了眼睛般落入林中，引发了灾难性的连锁爆炸！
堆积的弹药被殉爆，形成比炮弹本身爆炸更加猛烈的火球，瞬间将整片林地化作一片火海！
燃烧的车辆残骸、受惊嘶鸣四处狂奔的骡马、以及浑身着火惨叫着奔跑的鬼子士兵，构成了一幅地狱般的景象。
鬼子的渡河预备队和后勤支援系统遭到了毁灭性打击。
目标三，鬼子修建的浮桥。
正在抢建浮桥的鬼子工兵小队，遭到了灭顶之灾。
数发重炮炮弹精准地落在桥头狭窄的区域，猛烈的爆炸不仅将刚刚搭建起来的简易支架和工兵们炸得粉碎。
还有其他几个被标注的区域，也遭到了同样的毁灭性打击。
重炮的怒吼持续了将近十分钟，将数十吨的高爆弹丸倾泻到了日军的头顶上。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不对等的重火力打击，彻底打断了日军在多条战线上的进攻节奏。
损失极其惨重，更重要的是，士气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进攻部队失去了后续支援和指挥协调，侥幸存活的士兵趴在弹坑里或者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瑟瑟发抖，不敢再向前一步。
整个柴沟堡——东洋河村战线，鬼子的攻势如同被拦腰斩断，瞬间陷入了瘫痪和混乱之中。
王大力透过望远镜，看着远方那片被火光和浓烟笼罩的、如同被犁过一遍的鬼子阵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对着话筒，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说道：
“大队长！效果显着！
鬼子……鬼子被打懵了！
各处的进攻都停了！
咱们的重炮……太他娘的给力了！”
在距离火线数公里外，井上旅团的临时指挥部里，井上忠义少将如同一尊即将爆发的火山，僵立在铺满地图的桌前。
通讯参谋刚刚送来的两份紧急战报，让他本就悬着的心，更是揪了起来。
第一份，毒气特种小队阵地遭遇敌军重炮覆盖，疑似弹药殉爆，全体玉碎。
第二份，南坡主攻集结地、西洋河预备队区域、南洋河桥头等多处要点，遭到毁灭性重炮打击，进攻部队损失惨重，攻势受挫。
“八……嘎……”
一声从牙缝里挤出的、带着血腥气的低吼在帐篷内回荡。
井上忠义的脸在昏暗的马灯下扭曲着，额角青筋暴起，捏着电文的手指因为极度用力而剧烈颤抖。
他寄予厚望的杀手锏，他打破僵局的关键力量，竟然在刚刚露头的瞬间，就被对方以如此精准而狂暴的方式连根拔起！
甚至连带着将他的进攻锋锐也砸得粉碎！
参谋长小野正夫中佐站在一旁，脸色同样苍白，他艰难地开口：
“旅团长阁下……八路的炮兵……远比我们预估的要强大和狡猾。
他们隐藏了真正的重炮，直到最关键的时刻才……”
“够了！”
井上忠义猛地打断他，声音嘶哑，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烦躁地走到地图前，目光死死钉在代表牛心山、东洋河村和柴沟堡的三个点上。
“牛心山……东洋河村……”
他喃喃自语，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恨，
“攻击牛心山，我们的侧翼和后背就会暴露给东洋河村的八路火力！
攻击东洋河村，牛心山又能居高临下支援！
八路，太狡猾了！
他们构筑了一个互相支援的铁三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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