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炮兵观测员早已扑在炮队镜和地图上，飞快地进行着测算和比对。
几秒钟后，一个精确的坐标被报到了王大力面前。
王大力一把抓起直通牛心山指挥部的电台话筒，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牛心山！这里是东洋河村！
已确认鬼子毒气弹发射阵地！
位于南坡东南方向，距离我主阵地约一千二百米，一处独立土坡反斜面！
坐标：x-7-8-4，Y-3-1-9！重复，坐标x-7-8-4，Y-3-1-9！我处炮火无法直接打击该区域，请求重炮支援！请求重炮支援！”
牛心山指挥所里，江岳一直紧握着的拳头，在听到王大力报出的坐标时，猛地砸在了铺着地图的桌面上！他等待这一刻已经太久了！
他对着话筒：
“收到！干得漂亮！等了大半夜，喂了这么多饵料，总算把这群躲在暗处放毒的龟孙子给钓出来了！”
他猛地转过头，对守候在另一部直通后方重炮阵地的电话旁的通讯参谋厉声下令：
“命令！一号重炮阵地！目标坐标，x-7-8-4，Y-3-1-9！，单发！试射——！”
命令，沿着电话线传达到了数公里外，隐藏在更深山坳中的重炮阵地。
那里，一门早已褪去炮衣、炮口昂然指向夜空的155毫米重型榴弹炮，在炮长粗犷的口令声中，庞大的炮身微微调整，装填手将一枚重达数十公斤的高爆弹塞进炮膛，闭锁！
“预备——放！”
炮长猛地挥下红旗！
“轰——！！！”
一声沉闷如远古巨兽咆哮般的巨响，骤然打破了后方的宁静！
这声音远比山炮和迫击炮雄浑、厚重，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
炮口制退器两侧喷出的巨大火焰和浓烟，在夜色中一闪而逝！
一枚沉重的炮弹，划破漫长的夜空，朝着那处刚刚喷洒过死亡的日军毒气阵地，扑了过去！
复仇的审判，终于降临！
牛心山指挥所里，江岳下达试射命令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投向东洋河村南侧远方的黑暗。
短暂的死寂，被一声从遥远天际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凄厉呼啸打破！
“咻——呜——！”
这声音远比迫击炮弹和山炮炮弹更加沉重，带着沉重的压迫感，碾过天空。
紧接着，在王大力的望远镜视野中，距离鬼子毒气弹发射阵地那片土坡约莫一百五十米远的地方，一团巨大、炽烈的橘红色火球猛地腾空而起！
伴随着一声沉闷如滚雷般的巨响——“轰！！！”
大地似乎都为之震颤。
即便隔着上千米的距离，王大力也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轻微震动。
爆炸产生的冲击波像无形的巨环向四周扩散，瞬间将那个炸点周围的草木、尘土席卷一空，留下一个在火光映照下清晰可见的、触目惊心的黑色弹坑。
“试射弹着点！偏东150米！近弹！”
王大力几乎是吼着报出了观测结果，语速极快，带着炮兵特有的精准和冷静。
江岳在牛心山指挥所里清晰地听到了王大力的报告，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对着话筒向重炮阵地传达修正指令：
“一号阵地！试射弹着点偏东150米！修正后，五发急促射！放！”
命令下达，短暂的等待后，远方再次传来了那令人心悸的、连成一片的重炮咆哮！
“轰！轰！轰！轰！轰！”
五发沉重的155毫米高爆榴弹，以近乎完美的散布，狠狠地砸向了那片刚刚暴露的土坡区域！
王大力的望远镜紧紧跟随着弹着点。
第一发炮弹几乎正中土坡的顶部，巨大的火球瞬间吞噬了那几棵歪脖子树，灼热的破片和冲击波将坡顶的一切防御工事和可疑物体撕成了碎片！
第二发和第三发分别落在土坡的反斜面和侧翼，爆炸的火光清晰地映照出了几个匆忙奔跑的、惊慌失措的土黄色身影，以及一些被气浪掀翻的、形状奇特的、类似迫击炮管或发射架的物体！
第四发炮弹则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不偏不倚地砸在了土坡的核心区域！
就在这一发炮弹爆炸的瞬间，异变发生了！
“轰——隆隆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持久的巨大轰鸣，从土坡处惊天动地地爆发出来！
一个比之前所有火球加起来还要庞大数倍的、混杂着赤红、惨白和诡异黄绿色彩的巨大火球，猛然间膨胀、升腾，直冲云霄！
紧随其后的，是多次的殉爆声！
是毒气弹被引爆了！
那些尚未发射出去的“黄筒”、“赤筒”，在高温和剧烈冲击下，发生了灾难性的连锁殉爆！
致命的毒剂与高爆炸药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死亡的风暴，将整个土坡及其周边区域彻底笼罩。
火光中，可以看到破碎的发射器零件、扭曲的弹药箱、以及一些难以辨认的残骸被抛向空中，然后又如同冰雹般落下。
浓密的、带着各种怪异颜色的有毒烟雾与爆炸产生的黑烟、尘土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狰狞的、不断翻滚升腾的蘑菇状烟云，在夜空中显得格外恐怖和刺目。
那片区域，在短短几十秒内，就从鬼子的毒气发射阵地，变成了一个弥漫着致命毒雾的死亡禁区！
没有任何生命能在那种毁灭性的连环爆炸和剧毒烟雾中幸存。
王大力缓缓放下望远镜，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积压在胸中的浊气。
他那张被硝烟和汗水弄得黑一道白一道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带着复仇快意的神情。
“狗日的……这下清净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王大力死死盯着望远镜里那片毒烟翻腾的土坡，一把抓起步话机话筒：
“牛心山！东洋河村报告！
确认！鬼子毒气弹发射阵地已被彻底摧毁！
重复，目标已被彻底摧毁！
观测到大规模殉爆和毒烟扩散，该区域已无任何活动迹象！
干得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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