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天院，通天峰巅。
云雾缭绕的广场上，百名少年天骄肃然而立。他们中年龄最小的不过十五，最大的也不过二十三，却个个气息凝练，目光如炬。能够站在这里的，无一不是外院弟子中的顶尖存在，或通过多年苦修，或在近期历练中脱颖而出，获得了这百年一度的古林试炼资格。
愈子谦站在人群前列，身形挺拔如松。他一身简单的青色劲装，腰悬暗银湛蓝的【斩虚】剑，虽只是平静站立，周身却隐隐有空间波纹荡漾，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十二岁的真实年龄被神兽血脉带来的早熟完美掩饰，外表看起来已是十六七岁的俊朗少年。
火娴云站在他身旁，一袭赤红与冰蓝交织的衣裙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她的长发简单束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与精致的眉眼。胸前佩戴的“星泪之契”项链在晨光下流转温润星芒，更衬得她肌肤如雪，容颜绝美。那双眸子清澈如湖，却又带着朱雀血脉特有的骄傲与灵动，宛如火桑林中走出的精灵，纯净中蕴含着炽热的生命力。
慕雨生和舞灵溪站在两人身后。十五岁的慕雨生面容清秀，眼神沉稳，背负着一个特制的阵匣，里面装着他精心准备的各类阵盘阵旗。舞灵溪则是一身利落的黑色短装，长发扎成高马尾，腰间挂着数个傀儡袋，眼神灵动而专注。
广场前方的高台上，数位天院长老肃然而立。居中者正是大长老，白发白须，青木杖在手，虽气息平和，却让在场所有天骄都感受到无形的压力。
“时辰到。”
大长老的声音并不洪亮，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今日，尔等百人齐聚于此，皆为天院当代翘楚。古林试炼，是天院传承千年的盛事，亦是尔等证明自身、争夺机缘的舞台。”
他手中木杖轻点地面，广场中央浮现出一幅巨大的光影地图——那是一片浩瀚的古老森林，山川河流纵横，标注着各种特殊区域。
“此为‘上古莽荒林’碎片，乃我天院初代院长以大神通自远古秘境中截取，封存于此。林中残留上古法则，妖兽横行，险地遍布。试炼共七日，尔等将被随机传送至古林各处。”
大长老目光扫过全场：“试炼规则有三。”
“其一，收集‘古林信物’。信物散落林间各处，或藏于妖兽巢穴，或置于险地核心，或需完成特定考验方可获取。最终排名，以信物数量为第一依据。”
“其二，允许切磋争夺。林中相遇，可出手争夺对方信物，但不可伤人性命，不可用禁器毒物，不可毁人道基。违者，废除修为，逐出天院。”
“其三，七日后，古林中心‘莽荒擂台’开启。最后一日，可于擂台公开对决，胜者获得大量信物。此为自愿，非强制。”
话音落下，全场寂静。
大长老继续说道：“此次试炼前十名，将直接晋升内院核心弟子，享受最顶级修炼资源，可得圣王级长老亲自指点。前三名，更可入‘天院宝库’任选一件宝物——功法、圣兵、丹药、天材地宝，任尔挑选。”
人群中响起低低的吸气声。
天院宝库！那是凌霄天院千年积累的底蕴所在，其中任意一件宝物，放在外界都足以引发腥风血雨。
“此外。”大长老目光在愈子谦四人身上停留一瞬，“此次试炼表现优异者，将有资格参与三月后的‘北域天骄会武’，与北域所有顶级势力的传人同台争锋。”
此言一出，连最沉稳的天骄眼中都燃起了战意。
北域天骄会武，那是整个北域年轻一代最高规格的盛事，能在会武中崭露头角，意味着真正的名动北域。
“现在——”
大长老举起木杖，杖尖绽放璀璨青光。
“古林试炼，开启！”
轰！
百道光柱自天而降，将广场上所有参赛者笼罩。空间波动剧烈，下一刻，百人身影同时消失。
……
眩晕感持续了约三息。
愈子谦双脚落地时，已置身于一片完全陌生的环境。
眼前是参天古木，树干粗壮得需十人合抱，树冠遮天蔽日，只有零星光斑透过枝叶缝隙洒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生命气息，却也混杂着妖兽的腥气与泥土的腐朽味。最奇特的是，这里的天地法则似乎与外界不同——空间更加“厚重”，圣力运转时隐约感到滞涩。
“上古莽荒林……果然名不虚传。”
愈子谦展开虚空感知。晋升大地圣师后，他的感知范围已达十里，但在这片古林中，竟被压制到不足三里。不仅如此，感知中充满了混乱的能量场，像是无数破碎的法则碎片在空间中漂浮。
他心念一动，从怀中取出三枚银色的【虚空信标】。这是他在四象院三天里赶制的小道具，内含他的一缕虚空剑意，只要在百里范围内，就能相互感应。
其中两枚信标立刻传来微弱的波动。
“娴云和雨生在东南方向，距离约三十里。灵溪在西北，约五十里。”
愈子谦略作判断，决定先与最近的同伴汇合。但在此之前——
他目光扫过周围，虚空感知锁定三里外一处能量异常点。
身形一晃，银色空间波纹荡漾，愈子谦已消失在原地。
……
古林另一处。
火娴云落在一汪清澈的寒潭边。潭水呈深蓝色，寒气四溢，岸边生着数株冰蓝色的灵草，草叶上凝结着细密的霜花。
她刚站稳，潭水忽然剧烈翻涌！
一条通体冰蓝、头生独角的巨蟒破水而出，蟒身粗如水桶，体长超过十丈，张口喷出刺骨寒流，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凝结出冰晶。
“寒冰角蟒，五阶巅峰妖兽，相当于大地圣师一转。”
火娴云神色不变，【冰煌】剑已在手。剑身冰蓝与赤红交织，在寒潭环境下，冰蓝部分光华大盛。
她没有动用朱雀圣火，而是纯粹以冰系剑法应对。
剑光起，如冰川移动，厚重而凛冽。
寒冰角蟒的寒流被剑光一分为二，火娴云身影闪烁，每一步踏出都在水面留下冰莲虚影。七步之后，她已至蟒首前。
一剑刺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极致的冰寒与精准。
剑尖刺入独角根部——那是寒冰角蟒的弱点所在。
巨蟒发出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剧烈扭动，潭水掀起巨浪。但火娴云的剑已抽出，身形飘然后退，落在岸边。
三息后，寒冰角蟒轰然倒下，化作点点冰晶消散。原地留下一颗冰蓝色的妖丹，以及三枚古朴的木制令牌——正是古林信物。
“三枚么，还不错。”
火娴云收起信物和妖丹，忽然心有所感，从怀中取出虚空信标。
“子谦在西北方向……他在移动，速度很快。”
她望向那个方向，嘴角微扬。
那就看看，谁先收集到更多信物吧。
……
同一时间，古林各处。
雷霆小队队长雷震落在一片雷击木林。此处显然曾遭天雷轰击，数十棵焦黑的巨木矗立，空气中残留着狂暴的雷系能量。
“好地方！”
雷震大笑，他赤裸的上身肌肉虬结，紫色雷纹在皮肤下游走。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方圆百丈内的雷系能量如百川归海般涌入体内。
轰轰轰！
他连出三拳，每一拳都轰在一棵最粗的雷击木上。巨木炸裂，木屑纷飞中，五枚信物飞射而出，被他一把抓住。
“队长威武！”不远处，雷霆小队另外四名队员汇聚而来，他们也都降落在附近区域。
“都齐了？”雷震环视队员。
“齐了！”
“好，按计划行动。先清剿我们这片区域的妖兽和险地，收集信物。三天后，向中心区域推进。”
“是！”
……
疾风小队队长风无痕落在一处悬崖边。他身形修长，面容冷峻，一袭青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没有急于行动，而是闭目感知。
风，是他的眼睛。
片刻后，他睁开眼睛：“方圆五十里，有七处能量聚集点，十三支队伍或个人的气息。西北三十里，有四人在快速移动，应该是那个‘四极小队’在汇合。”
身边，四名疾风队员如鬼魅般浮现。
“队长，要动手吗？”一名队员问。
“不急。”风无痕摇头，“先绘制完整的地形图，标记所有信物点和潜在对手的位置。真正的争夺在最后三天。”
他望向古林深处：“而且，我很好奇……那个愈子谦，到底有多快。”
……
冰心小队队长苏清寒落在一片雪原——是的，古林中竟有一片终年积雪的区域。
她赤足踏在雪地上，冰蓝色的衣裙与雪景融为一体。身后，四名冰心队员陆续汇聚。
“清寒姐，这里的冰系能量好精纯。”一名少女惊喜道。
苏清寒微微点头：“此处适合我们建立据点。小月，布下‘冰晶结界’。其他人，分头收集信物，日落前返回。”
“是。”
……
两个时辰后。
愈子谦站在一棵巨木的树冠上，眺望远方。他已收集到八枚信物，途中遭遇三波妖兽袭击，都被他以虚空剑法轻易解决。
虚空信标的感应越来越清晰——火娴云和慕雨生已汇合，正在向他这边移动。舞灵溪距离稍远，但也在靠近。
忽然，他眼神微凝。
东南方向五里外，有剧烈的能量波动传来——不是妖兽，是圣力碰撞，至少是大地圣师级别的交手。
而且，其中一股气息他认得。
是雷震的雷霆圣力。
愈子谦略作沉吟，身形化作银色流光，向那个方向掠去。
……
一片林中空地。
五名身着土黄色劲装的少年结成战阵，正与雷霆小队的三人激战。地面被雷霆轰出数个焦黑大坑，土石飞溅。
“石重，你们山岳小队就这点本事？”雷震大笑着，一拳轰出，紫色雷龙咆哮着冲向对方战阵核心。
山岳小队队长石重是个身材敦实的少年，他低喝一声，双拳砸地：“地脉壁垒！”
轰隆隆！
地面升起三道厚重的土墙，挡在雷龙前方。雷龙连破两道，在第三道前溃散。
但雷霆小队另外两人已从侧翼攻到。
“岩盾！”石重再喝，战阵转动，土黄色圣力凝结成四面盾牌，挡住攻击。
双方僵持。
雷震皱眉。山岳小队的防御确实棘手，尤其是这种五人结阵的状态，想要快速击破需要付出不小代价。而试炼才刚开始，不宜消耗过大。
就在此时——
一道银色剑光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战场中央。
不是攻向任何人，而是轻轻一划。
刺啦！
空间如布帛般被撕开一道裂缝，狂暴的空间乱流从裂缝中涌出，瞬间扰乱了双方的能量场。
雷霆圣力与土系圣力同时紊乱。
雷震和石重都是脸色一变，各自后退数步，稳住圣力。
银色身影从天而降，落在双方中间。
愈子谦。
他手持【斩虚】剑，剑身暗银湛蓝，神色平静地看着双方。
“此处信物，我要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八人都愣住了。
空地中央，一棵枯树树洞里，静静躺着五枚古林信物，还有一株散发着土黄色光芒的灵草——地脉灵芝，至少千年份。
雷震先是一怔，随即大笑：“愈子谦？好！有胆色！不过想从我和石重手里抢东西，得看你有多少斤两！”
石重也沉声道：“愈师弟，虽然你最近风头正盛，但以一敌八，未免太托大。”
愈子谦没有回答，只是举起了剑。
剑尖指向雷震，又转向石重。
“不是以一敌八。”他说，“是你们两个一起上，节省时间。”
空气凝固了。
雷霆小队和山岳小队的成员都露出怒色。这是赤裸裸的轻视！
雷震怒极反笑：“好好好！那我就看看，你这虚空剑道，到底配不配得上这份狂妄！”
他周身雷光大盛，紫色雷纹蔓延全身，头发根根竖起，宛如雷神降世。
石重也动了真怒：“既然愈师弟有此自信，那石某便领教了！”
他双拳一碰，土黄色圣力凝结成实质的岩石铠甲，整个人膨胀一圈，气势厚重如山。
两大顶尖天骄，同时出手！
雷震一拳轰出，拳出雷随，一道水桶粗的紫色雷柱撕裂空气，直轰愈子谦面门。这一拳的威力，足以轰杀普通大地圣师一转！
石重则是一脚踏地，地面龟裂，数十根尖锐的石刺从愈子谦脚下破土而出，封死所有退路。
上下夹击，绝杀之势！
然而——
愈子谦动了。
他没有闪避，也没有格挡，只是简单地向左踏出一步。
这一步踏出的瞬间，他周身的空间扭曲了。
雷柱擦着他的右肩轰过，将后方一棵巨木炸成碎片。石刺从他脚下擦过，刺了个空。
仿佛他站在那里，又仿佛不在那里。
空间错位！
雷震和石重瞳孔同时收缩。
但攻势未停。雷震身形暴进，双拳连环轰出，每一拳都带着雷霆万钧之势，拳影重重，封锁所有空间。石重则双手合十，地面升起四面土墙，将战场围成封闭空间——他要限制愈子谦的移动！
面对这绝境，愈子谦终于出剑。
【斩虚】剑轻轻一划。
第一剑，划向雷震的拳影。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那漫天拳影仿佛撞入无形深渊，纷纷扭曲、消散。雷震感到自己轰出的雷霆圣力像是打入虚空，毫无着力感。
第二剑，划向周围土墙。
剑光过处，土墙上出现一道细细的银色裂缝。下一刻，裂缝蔓延，四面土墙同时崩解，化作尘土。
两剑，破两大绝招！
雷震和石重都停住了，眼中满是震撼。
他们终于明白，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少年，实力恐怖到了何种程度。
“还要继续吗？”愈子谦问。
雷震深吸一口气，散去周身雷霆，苦笑道：“我认输。虚空剑道……名不虚传。”
石重也解除岩甲，郑重抱拳：“受教了。”
愈子谦点头，走向枯树，取出五枚信物和地脉灵芝。
他转身欲走，雷震忽然开口：“愈子谦！”
愈子谦回头。
“决赛圈，我会变得更强。”雷震眼中燃烧着战意，“到时候，我们再全力一战！”
“好。”
愈子谦应下，身形化作银色流光，消失在林中。
雷霆小队和山岳小队的成员面面相觑。
“队长……他就这么走了？”一名雷霆队员难以置信，“没抢我们的信物？”
雷震看着愈子谦消失的方向，忽然笑了：“这才是真正的强者风范。他只拿该拿的，不趁人之危……有意思。”
石重点头：“此人，可交。”
远处，一棵巨木树冠上。
风无痕静静站立，青衫随风微动。他全程目睹了刚才那一战，眼中闪过异彩。
“空间运用，已入化境……愈子谦，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他身形一晃，如清风般消失。
……
半个时辰后，一处溪流边。
愈子谦、火娴云、慕雨生成功汇合。舞灵溪也在一刻钟后赶到，她操纵着一只巨大的木制飞鸟傀儡从天而降。
“子谦哥，娴云姐，雨生哥！”舞灵溪跳下傀儡，兴奋地展示自己的收获，“我找到了十二枚信物！还发现了好几处特殊区域，都标记在地图上了。”
她取出一份手绘地图，上面标注了数十个点。
慕雨生也道：“我这边九枚。途中遇到一支队伍想伏击我，被我困在幻阵里两个时辰，拿了他们三枚信物作为‘学费’。”
火娴云微笑：“我十五枚。”
愈子谦将自己获得的十三枚信物取出，加上之前的八枚和刚才的五枚，共二十六枚。
“目前我们有六十二枚信物，按照百人总数估算，平均每人应有二十枚左右才能进前十。”慕雨生分析，“我们领先不少，但不可大意。真正激烈的争夺还在后面。”
“接下来怎么做？”舞灵溪问。
愈子谦看向古林深处：“先找个安全地点休整。明天开始，向中心区域推进。我有预感，真正的强敌，都在那里等着。”
火娴云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一起。”
慕雨生和舞灵溪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笑意。
四极小队，重聚。
而古林试炼，才刚刚开始。
远方，夕阳西下，将整片上古莽荒林染成金红。夜行妖兽的嚎叫声隐约传来，更为这试炼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危险。
但四人眼中，只有坚定与期待。
前路漫漫，强者如林。
而他们，必将踏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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