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还是不去?
去了,无异于羊入虎口。
对方既然能看出图纸的“瑕疵”,其技术眼光绝非钱叔、眉疤男之流可比,自己能否在面对面交锋中再次蒙混过关?
对方会提出什么新的、更苛刻的要求?
不去,就等于直接撕破脸。
对方“怀璧其罪”的威胁绝非空谈,他们有能力,也绝对会采取行动,让他的生活乃至家庭,陷入更大的危机!
刚刚在机械厂内,凭借急智和沈工的庇护才勉强渡过一关,转眼间,一个更直接、更凶险的关口,又横亘在了面前。
他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海面上的一叶扁舟,刚躲过一道巨浪,另一道更汹涌的浪头已经劈头盖脸地砸来,几乎要将他彻底吞噬。
巨大的压力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不得不将后背紧紧抵住冰冷的墙壁,借助那坚实的触感来支撑有些发软的身体。
不行!不能倒下!
他猛地甩了甩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恐慌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将那张纸条反复看了几遍,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线索,但除了那冰冷的字句,一无所获。
他小心翼翼地将纸条重新折好,却没有放回口袋,而是掀开棉袄内衬一个不起眼的补丁边缘,将其塞了进去,贴身藏好。
这东西,绝不能给第二个人看到。
做完这一切,他再次深吸了几口冰冷的空气,努力让狂跳的心脏平复下来,整理了一下衣着和表情,这才迈着看似与平常无异的步子,走出了死胡同,汇入了街上稀疏的人流,朝着大杂院的方向走去。
回到大杂院时,日头已经开始西斜。
院子里,钱叔家的门窗依旧紧闭,静悄悄的,仿佛无人居住。
但林向阳能感觉到,在那扇薄薄的门板后面,很可能正有一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归来的神情。
他目不斜视,径直走向自家小屋。
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食物热气与熟悉气息的暖流便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附在身上的寒意。
“大哥!你回来了!”
正在灶台边看着瓦罐的晓梅第一个发现他,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放下手中的火钳就跑了过来。
趴在炕桌上写写画画的晓雨也抬起头,丢下炭笔,像只欢快的小鸟般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大哥!”
卫国不在家,想必是又出去找零活或者捡煤核了。
“嗯,回来了。”
林向阳脸上露出了真切而温暖的笑容,弯腰将晓雨抱起来,掂了掂,“在家里乖不乖?”
“乖!姐姐教我认了五个新字!”晓雨骄傲地宣布。
晓梅已经利落地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粥,放到炕桌上:“大哥,快喝点粥暖暖身子。机械厂……那边怎么样?没人欺负你吧?”
她的大眼睛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林向阳心中一暖,将晓雨放下,走到炕边坐下,端起温热的粥碗,含糊地说道:“挺好的,就是听老师们讲了些技术上的事,长了见识。沈工程师人很好,还送了我两本书。”
他刻意避开了会议开始前那场凶险的质问和纸条的事情,将交流会的过程简单带过,重点突出了沈工的赠书,并将那两本技术手册从书包里拿出来,递给晓梅看。
晓梅接过书,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虽然看不懂里面的内容,但脸上却充满了与有荣焉的骄傲:“大哥真厉害!连机械厂的工程师都送你书!”
看着妹妹们纯真而信赖的眼神,林向阳心中那股因纸条带来的阴郁和沉重,似乎被冲淡了一些。
这个家,是他必须守护的净土,也是他奋斗的全部意义。
无论外面风浪多大,回到这里,看到弟妹们安然无恙,感受到这份相依为命的温情,他就又重新充满了力量。
他不能倒下,更不能让那些肮脏的触手,伸进这个小小的港湾。
他喝着温热粘稠的菜粥,听着晓梅絮絮叨叨地说着今天院里谁家来了客人,晓雨又学会了画什么,心里却在飞速地盘算着。
纸条上的“三日之约”,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他必须在这三天内,做好万全的准备。
硬抗显然不明智,对方既然能精准地在机械厂内将纸条送到他手上,其能量和渗透程度恐怕远超他的想象。
假装没收到,不去赴约?
风险同样巨大,等于直接激怒对方。
那么,似乎只剩下“赴约”这一条路。
但如何去,带着什么目的去,需要仔细谋划。
他需要争取的,不是彻底摆脱,而是更长久的“安稳”,是让对方暂时认为他“合作”且“可控”,从而为他和家庭的成长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同时,他也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对方失去耐心,或者识破了他的虚与委蛇……
“大哥,粥不好喝吗?”晓梅见他端着碗发愣,小心地问道。
“啊?没有,很好喝。”
林向阳回过神来,几口将碗里的粥喝光,笑着夸赞,“我们晓梅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他不能让弟妹看出自己的心事。
晚饭后,卫国也带着一身寒气回来了,手里还提着小半袋他捡来的、品相不错的煤核。
一家人围坐在炕上,借着微弱的煤油灯光,林向阳检查了卫国的功课,又听晓雨磕磕绊绊地念了一段晓梅教的课文,屋内气氛温馨而平静。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面下,林向阳的心却始终紧绷着,如同拉满的弓弦。
第二天,林向阳照常去学校。
经过昨天数学课上那不经意的“惊艳”表现和机械厂之行,他能感觉到,同学们看他的目光更加复杂。
有崇拜,有疏远,也有之前谣言未曾完全散去的审视。
他对此并不在意,依旧保持着低调和用功。
然而,麻烦并未因他的低调而远离。
上午第二节课后,他再次被班主任陈老师叫到了办公室。
这一次,办公室里除了陈老师和年级组长刘老师,还多了一个人——教务处的那位王主任。王主任脸色严肃,手指间夹着一支钢笔,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嗒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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