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巷的雪停了,可寒意却愈发刺骨,冷得像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将五脏六腑都冻成冰碴。戚夫人躺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浑身鲜血早已凝固成暗褐色的痂,黏在破烂的衣衫上,与身下的石板紧紧粘在一起,一动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她没有死。
吕雉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痛快地死去,而是要她活着,活着承受这世间最极致的痛苦,活着做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活着见证自己的一切被彻底摧毁,连一丝尊严都不剩。
失去手脚的残肢处,伤口早已被寒风冻得麻木,可那深入骨髓的剧痛,却从未停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伤口,疼得她浑身抽搐,只能发出微弱的“嗬嗬”声,像破旧的风箱在艰难喘息。空洞的眼窝处,早已没有了泪水,只剩下干涸的血痂,眼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再也看不到一丝光亮,看不到如意甜甜的笑容,看不到曾经熟悉的宫殿,甚至连永巷里的稻草堆、石臼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幻象。
耳朵被炭火熏聋后,世界便彻底陷入了死寂。她听不到呼啸的寒风,听不到自己微弱的喘息,更听不到任何一丝声响,仿佛被整个世界隔绝开来,独自被困在一座黑暗、寂静、冰冷的牢笼里,连绝望的哭喊都无法传递出去。喉咙里灌满了哑药,早已发不出任何清晰的声音,哪怕是想喊一声如意的名字,想骂一句吕雉的狠毒,都只能化作喉咙里沉闷的“嗬嗬”声,像野兽在临终前的哀鸣,卑微又绝望。
她像一截破败的木偶,被随意丢弃在永巷的角落,浑身沾满了血污与尘土,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光彩。曾经的她,是济阴定陶最耀眼的明珠,歌舞曼妙,琴艺绝伦,眉眼间满是灵动与娇俏,是刘邦捧在手心的珍宝,受尽万千宠爱。可如今,她却成了这般模样——无手无脚,无眼无耳,不能言,不能动,只能躺在冰冷的地上,任由痛苦啃噬着灵魂,任由屈辱践踏着尊严,活得不如一头牲畜。
不知过了多久,永巷的木门被“吱呀”一声推开,几道脚步声传来,带着沉重的压迫感。戚夫人虽听不见,却能感受到地面传来的轻微震动,还有那股熟悉的、让她浑身发冷的恶意——是吕雉来了。
她拼命地想要蜷缩身体,想要逃离,可没有手脚的支撑,她只能在地上徒劳地扭动着,残肢摩擦着冰冷的石板,伤口再次裂开,鲜血顺着痂皮的缝隙渗出来,染红了身下的一片。她的动作极其缓慢,极其狼狈,像一条离水的鱼,在绝望中挣扎,却只能陷入更深的痛苦。
吕雉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冰冷的漠然与残忍的快意。她踢了踢戚夫人身边的稻草堆,声音冰冷地说道:“戚姬,没想到你还活着,倒是比我想象中要耐活。怎么?这样的日子,过得舒心吗?”
戚夫人听不见她的话,却能从她冰冷的眼神、轻蔑的动作中,读懂她话语里的嘲讽与恶毒。她拼命地转动着头部,空洞的眼窝朝着吕雉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吼声,声音沉闷又凄厉,满是怨毒与绝望。她想扑上去撕碎吕雉,想让这个毁了她一切的毒妇付出代价,可她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吕雉站在自己面前,肆意践踏她的尊严。
吕雉看着她徒劳挣扎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语气愈发刻薄:“怎么?恨我?可惜啊,你现在连恨我的资格都没有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无手无脚,无眼无耳,不能说,不能动,和一头猪有什么区别?不,你连猪都不如,猪还能自由自在地吃食、睡觉,而你,只能在这里承受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直到彻底耗死。”
她蹲下身,用脚轻轻踩着戚夫人的残肢,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僵硬触感,眼中闪过一丝病态的愉悦:“你不是最喜欢跳舞吗?不是最喜欢在大王面前展露你的身姿吗?现在,你再跳一个给我看看啊?你不是最擅长弹琴吗?不是能用琴声打动大王吗?现在,你再弹一曲给我听听啊?”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扎进戚夫人的心脏,比身体上的剧痛更甚千万倍。她的歌舞,她的琴艺,是她最引以为傲的东西,是她曾经获得宠爱的资本,也是她对生活最美好的期许。可如今,这些东西都被吕雉彻底摧毁了,她再也不能跳舞,再也不能弹琴,甚至连欣赏歌舞、聆听琴音的能力都没有了。
戚夫人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凄厉,空洞的眼窝处,再次渗出了鲜红的血珠,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冰冷的石板上,发出微弱的声响。她的心中,满是无尽的恨意与绝望,还有深入骨髓的不甘。她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这样被摧毁,不甘心如意就这样白白死去,不甘心吕雉这个毒妇能逍遥法外,享受着本该不属于她的荣华富贵。
可不甘心又能怎样?她现在只是一个任人宰割的“人彘”,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只能任由吕雉肆意折磨,任由痛苦吞噬自己的灵魂。
吕雉看着她痛苦不堪的模样,心中的恨意终于得到了一丝宣泄,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冰冷地说道:“把她扔到猪圈里去,让她好好‘享受’一下猪的生活。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和我吕雉作对的下场,这就是恃宠而骄、妄图争夺太子之位的下场!”
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粗鲁地抓起戚夫人的身体,将她像拖拽一件垃圾一样,朝着永巷外的猪圈拖去。戚夫人的身体摩擦着粗糙的地面,伤口被狠狠撕裂,鲜血淋漓,疼得她浑身痉挛,几乎晕厥过去。可她不敢晕,也不能晕,她怕自己一旦晕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再也没有机会去恨,再也没有机会去思念如意。
她只能死死地咬着牙关,任由身体被拖拽着,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嗬嗬”声,空洞的眼窝朝着天空的方向,仿佛在向苍天控诉吕雉的狠毒,控诉命运的不公。可苍天无眼,始终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冰冷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却照不进她心中的黑暗,暖不了她冰冷的灵魂。
很快,她便被扔进了猪圈里。猪圈里肮脏不堪,到处都是粪便与污泥,散发着刺鼻的恶臭,让人作呕。冰冷的污泥裹住了她的身体,与身上的血污混在一起,黏腻又恶心,伤口浸泡在污泥里,传来阵阵灼烧般的剧痛,疼得她浑身发抖。
猪圈里的猪闻到了血腥味,纷纷围了过来,用鼻子拱着她的身体,发出粗重的喘息声。戚夫人能感受到猪鼻子的粗糙触感,感受到它们身上的恶臭,心中满是屈辱与恐惧。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想要躲开,却只能在污泥里翻滚,变得更加狼狈不堪。
她曾经是高高在上的皇妃,是刘邦最宠爱的女人,何曾受过这般屈辱?何曾与牲畜为伍,躺在肮脏的猪圈里,任人践踏,任猪拱食?
屈辱像潮水般将她淹没,与身体上的剧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她的灵魂彻底摧毁。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哭声,声音沉闷又凄厉,满是绝望与无助。她想念如意,想念她的孩儿,如果如意还在,她一定不会这般孤单,这般痛苦。如果如意还在,哪怕她受再多的苦,也有坚持下去的勇气。可现在,如意不在了,她的世界彻底崩塌了,只剩下无尽的痛苦与黑暗。
吕雉站在猪圈外,看着戚夫人在污泥里挣扎的模样,眼中满是残忍的快意,她冷冷地说道:“戚姬,好好待在这里吧,这就是你最终的归宿。从今往后,你就叫‘人彘’,永远都活在这肮脏的猪圈里,承受世人的唾弃与嘲笑。”
说完,吕雉便转身离去,再也没有回头。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彻底消失在戚夫人的世界里,只留下戚夫人一个人,躺在肮脏的猪圈里,与牲畜为伴,承受着世间最极致的痛苦与屈辱。
日子一天天过去,戚夫人就这样被囚禁在猪圈里,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每天,只有负责看管猪圈的老太监,会偶尔扔给她一些残羹剩饭,甚至是猪食,让她勉强维持着一口气。那些食物肮脏不堪,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可她却不得不吃,因为她知道,一旦不吃,她就会死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去恨吕雉,再也没有机会去思念如意。
她吃食物的时候,只能像牲畜一样,用嘴巴在地上拱着,将那些肮脏的食物吞进肚子里。食物划破了她的嘴唇,硌疼了她的牙齿,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可她却只能强忍着不适,一点点吞咽下去。每一口,都带着屈辱与痛苦,每一口,都像是在吞咽着自己的尊严。
伤口因为长期浸泡在污泥里,早已发炎溃烂,滋生出了蛆虫,密密麻麻地爬在她的身上,啃噬着她的肌肤,疼得她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嗬嗬”声。她想伸手去抓,想把那些蛆虫赶走,可她没有手,只能在地上徒劳地扭动着,让自己陷入更深的痛苦。
黑暗与寂静,是她永恒的伴侣。她看不见阳光,听不见鸟鸣,感受不到一丝温暖,只能在冰冷的黑暗里,任由痛苦啃噬着灵魂,任由屈辱践踏着尊严。她的意识渐渐变得模糊,有时候,她会想起定陶的时光,想起庭院里的琴声,想起家人的笑容,那些美好的回忆,像一道微弱的光,短暂地照亮了她黑暗的世界,可很快,便被更深的痛苦与绝望吞噬。
更多的时候,她会想起如意,想起如意粉嫩的脸庞,想起如意甜甜的笑容,想起如意喊她“娘亲”的声音。每当想起如意,她的心中就会涌起无尽的愧疚与痛苦,泪水会从空洞的眼窝中滑落,与身上的污泥、鲜血混在一起。她对不起如意,对不起这个她最疼爱的孩儿,如果不是她的天真与愚蠢,如果不是她的恃宠而骄,如意就不会落得那般下场,就不会年纪轻轻便惨遭杀害。
她常常在心中默默对如意说道:“如意,我的孩儿,娘亲对不起你,娘亲没能保护好你。娘亲现在活得生不如死,可娘亲不敢死,娘亲要活着,活着记住吕雉的狠毒,活着等着她遭报应的那一天。等娘亲死后,一定会去找你,一定会好好补偿你,再也不离开你了。”
可她不知道,吕雉的权势越来越大,早已掌控了整个朝堂,没有人敢反抗她,更没有人敢为她和如意报仇。她所谓的“报应”,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奢望,是支撑她活下去的最后一丝执念。
有一天,猪圈里来了一个陌生的身影,脚步声很轻,带着一丝犹豫与不忍。戚夫人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还有那股不同于吕雉的、带着些许暖意的气息。她拼命地转动着头部,空洞的眼窝朝着那个方向,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嗬嗬”声,带着一丝疑惑与期盼。
那个人走到她面前,蹲下身,看着她浑身溃烂、狼狈不堪的模样,眼中满是震惊与心疼,泪水忍不住滑落下来。他伸出手,想要触碰她,却又怕弄疼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停在半空中,声音哽咽地说道:“戚姬……是你吗?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吕太后她……她怎么能对你这么残忍……”
戚夫人听不见他的话,却能感受到他眼中的心疼与不忍,感受到他手中的暖意。她的心中涌起一丝微弱的希望,她以为,终于有人能为她做主,终于有人能救她脱离苦海了。她拼命地扭动着身体,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凄厉,像是在向他诉说自己的痛苦与委屈。
那个人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模样,心中更加心疼,泪水流得更凶了,他哽咽着说道:“对不起,戚姬,我救不了你……我没有办法反抗吕太后……我只能偷偷来看你一眼……”
听到这话,戚夫人心中的希望瞬间破灭了,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悲凉。她知道,没有人能救她,没有人能帮她,她只能永远被困在这个肮脏的猪圈里,承受着无尽的痛苦与屈辱,直到生命的尽头。
她不再挣扎,不再嘶吼,只是静静地躺在污泥里,空洞的眼窝朝着天空的方向,眼中没有了任何光彩,只剩下麻木与绝望。那个人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满是愧疚与无力,只能默默地为她擦去脸上的污泥与血污,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来看过她。她依旧躺在猪圈里,过着日复一日的痛苦生活,伤口越来越严重,身体越来越虚弱,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她常常会陷入昏迷,在昏迷中,她会梦见如意,梦见如意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笑着向她跑来,甜甜地喊着“娘亲”,她伸出手,想要抱住如意,可却怎么也抱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意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
每次从梦中醒来,她都会浑身抽搐,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嗬嗬”声,泪水从空洞的眼窝中滑落,满是痛苦与绝望。她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走到了尽头,她快要撑不住了,快要去见如意了。
她躺在污泥里,静静地感受着生命一点点流逝,感受着痛苦一点点减轻。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如意的身影,浮现出定陶的时光,浮现出刘邦曾经的宠爱。那些美好的回忆,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里闪过,最后,定格在如意甜甜的笑容上。
“如意……我的孩儿……娘亲……来陪你了……”
这是她心中最后的念头,也是她对这个世界,最后的眷恋。她的呼吸渐渐微弱下来,身体也不再抽搐,喉咙里的“嗬嗬”声也消失了,只剩下一片死寂。
空洞的眼窝处,最后一滴泪水滑落,与身上的污泥、鲜血混在一起,滴在冰冷的地面上,渐渐凝固。
她终于解脱了,终于摆脱了这无尽的痛苦与屈辱,终于可以去地下陪伴如意了。
可她不知道,她的悲惨遭遇,并没有随着她的死亡而被遗忘。后来,汉惠帝刘盈偶然得知了她的遭遇,亲自去猪圈里看了她的模样。当刘盈看到那个无手无脚、无眼无耳、浑身溃烂的“人彘”时,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他不敢相信,自己的母亲竟然会做出这般残忍的事情。
刘盈大哭着说道:“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治天下!”
从那以后,汉惠帝便一病不起,终日饮酒作乐,不理朝政,年仅二十三岁便郁郁而终。吕雉虽然掌控了朝政,却也因为太过狠毒,遭到了世人的唾弃与谩骂,她的家族,最终也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算是应了戚夫人临终前的诅咒。
永巷的风依旧在吹,猪圈里的污泥依旧肮脏不堪,可那个曾经受尽宠爱、后来惨遭折磨的戚夫人,却永远地离开了这个让她痛苦不堪的世界。她的故事,成了历史上最悲惨的一段记忆,警示着世人,宫廷的险恶,人性的狠毒,还有那无尽的欲望与仇恨,终究会将一切美好,都撕成碎片,留下无尽的遗憾与伤痛。
而戚夫人与如意的灵魂,终于在地下相聚,再也不会被分离,再也不会承受世间的痛苦与屈辱。他们在另一个世界里,过着安稳幸福的生活,没有仇恨,没有算计,只有母子相依的温暖与惬意,弥补了今生所有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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