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声,浊族阵前突然响起一阵震天的鼓点。
我猛地直起身,只见对方大营的黑旗向两侧分开,一队全身覆甲的黑煞卫簇拥着一个身影走了出来。
那人身着长袍,不是浊族圣主亲至又是谁?
“李白!你缩在城里当乌龟的本事,倒是比写诗强多了!”
浊族圣主的声音不用文气加持,都像闷雷般滚过河滩,“你空有诗名,却连百姓都管了?
怎么?你是看不见这阵前的百姓吗?”
城楼上的士兵顿时怒喝起来,高士按捺不住就要提枪冲出去,被我一把拉住。
“等等。”
我盯着浊族圣主的动作,他正慢条斯理地抬手,身后的黑煞卫立刻拖出一辆囚车,将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孩童从车里抱了出来。
那孩子穿着件打满补丁的衣服,大概是吓得忘了哭,睁着圆溜溜的眼睛,死死攥着手里的布偶,那布偶的耳朵都磨掉了,却被他抓得指节发白。
“听说你李白最是怜悯百姓,又以爱民自居?”
浊族圣主单手将孩童举过头顶,指尖的黑气几乎要触到孩子的脸颊,“本圣主今日来,是要给你看点好看的......”
他手腕微微一沉,孩童的身体晃了晃,终于“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这哭声像一把烧红的锥子,瞬间扎进我的耳膜。
城楼上的怒喝声戛然而止,连风都似停了一瞬,只剩下那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还有浊族圣主戏谑的笑声。
我的文气在体内猛地翻腾起来,经脉像是被撑开一般胀痛,指尖的文气甚至凝聚成了半寸长的剑影,险些划破掌心。
“太白!不能再等了!”
高士的声音带着哭腔,他的长枪在手里抖得厉害,“再等那孩子就没了!我带一队死士冲过去,就算拼了性命,也要把孩子抢回来!”
“不可!”王忠嗣一把拉住他,声音同样紧绷,“你冲出去就是死!浊族圣主就是要逼我们出手!
他身边的黑煞卫都布了浊雾阵,你的文气一靠近就会被污染,到时候不仅救不了孩子,还会让他们有借口屠尽所有百姓!”
“那难道就眼睁睁看着?”高士猛地甩开他的手,“我高士读圣贤书,练一身武艺,不是为了在城楼上看着百姓送死的!”
两人的争执再次响起,可我已经听不清了。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那孩子身上,一个幼童,此刻却正被人举在半空,随时可能摔落在地。
“李白!你倒是说话啊!”
浊族圣主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手指已经开始用力,孩子的哭声都变得断断续续,“怎么?你的诗呢?你的文气呢?
不是说汉人诗文能通天吗?怎么连个孩子都护不住?我看你这诗仙的名头,不如改成缩头乌龟!”
文气在体内疯狂冲撞,我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嘴角尝到了血的味道。
我知道,只要我此刻催动文气,以《侠客行》凝聚剑影,或许能在浊雾阵反应过来前,将孩子救下。
可我更清楚,一旦我出手,浊族圣主必然会立刻下令屠杀所有百姓,他要的就是我的冲动,要的就是太原城人心涣散。
“李帅!文信台急报!”一个士兵飞快地冲上城楼,手里举着一张誊抄好的信笺,“是上官大人的传信!”
我猛地回过神,一把抓过信笺。
信笺上誊抄着上官婉传来的消息:“长安世家余孽借浊族之事散布谣言,称李白畏敌弃民,坐拥重兵不敢出战,市井间已有非议。
陛下密令:太原之事,你可便宜行事,无需事事请奏,长安有我与陛下坐镇,谣言不足惧。”
“便宜行事”四个字,像一道暖流注入我翻腾的文气中。
我几乎能想象到上官婉传信的样子,她一定是一边压制着朝堂上的非议,一边让人把消息传过来。
而武则天的信任,更是让我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没有因为谣言而猜忌我,没有因为太原的危局而催促我,而是给了我最需要的自主权。
“长安那边……”高士凑过来,看见信上的内容,紧绷的肩膀终于松了些。
王忠嗣也探过头,看完后点了点头:“有陛下这句话,我们就没了后顾之忧。但眼下这孩子……”
他的话还没说完,浊族圣主的怒吼就传了过来:“李白!你磨磨蹭蹭什么?是不是在等援军?
我告诉你,就算援军来了,也救不了这些汉人崽子!”
他的手臂猛地一扬,那孩子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眼看就要摔在地上。
“住手!”我终于忍不住暴喝出声,文气顺着声音扩散开来,在城楼前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屏障。
那孩子下落的速度顿了顿,浊族圣主显然也没想到我的文气能隔空影响,愣了一下,随即冷笑:“怎么?终于肯说话了?还是说,你要看着这孩子死在你面前?”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文气在体内重新流转,刚才险些撑裂的经脉渐渐平复。
“圣主既然要谈,为何要伤及无辜孩童?”
我的声音透过文气传得很远,不仅浊族阵前能听见,连囚车里的百姓都安静下来,“你要的是我,是太原城。
我可以跟你谈,但你必须先放了这孩子,并且保证不再伤害任何百姓。”
“保证?”
浊族圣主嗤笑一声,将孩子又举高了些,“你们汉人的话,比汾河的水还虚。
我可不相信你们的保证,要我放了他们,可以,你先从城楼上跳下来,跪在我面前,我就放了他。”
城楼上的士兵瞬间炸了锅,“李帅不能去!”
“这狗贼在骗你!”的喊声此起彼伏。
高士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急切:“太白,他就是在耍你!你要是下去了,别说救孩子,连你自己都性命难保!”
我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心。
目光再次落在那孩子身上,他已经哭累了,靠在浊族圣主的手臂上,小小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却偷偷抬起头,朝城楼的方向望了一眼。
那眼神里没有恐惧,反而带着一丝希冀,像暗夜里的一点星光。
就在这时,又一个士兵快速地跑了上来,手里拿着另一张信笺,气息不稳地说:“李帅!又……又有急报!”
我接过信笺,指尖刚触到纸页,就看到是杨玉凰的传信:“闻太原危急,我亦心忧如焚。
民为邦本,亦为君心,太白行事但求无愧天地,无需为流言所困。”
民为邦本,亦为君心。
上官婉的急报、武则天的信任、杨玉凰的关心,还有眼前百姓的希冀、孩子的目光,这些都像丝线一样,将我翻腾的文气牢牢束住,又转化成更坚韧的力量。
我之前的挣扎,是怕冲动误事;
而现在,我明白我的冷静,不是懦弱,而是为了更好地守护。
我再次看向浊族圣主,声音里没有了丝毫颤抖,只剩下坚定:“圣主若是真心谈判,便该有谈判的诚意。
你放了这孩子,我会考虑出城与你会面,一人一骑,不带一兵一卒。
若是你执意要伤他......”
我抬手握住剑柄,文气在剑鞘上流转,绽放出淡淡的金光,“我李白的诗,能惊风雨;
我李白的剑,也能斩妖魔。
大不了,鱼死网破,我拉着你一起陪葬!”
我的话刚说完,文气就顺着剑身扩散开来,在城楼前凝聚成一道巨大的剑影,剑影映在汾河的水面上,连水波都染上了金色。
浊族圣主脸上的戏谑终于淡了下去,他盯着我手中的剑,又看了看城楼上严阵以待的士兵,显然在权衡利弊。
那孩子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突然伸手,朝着城楼的方向喊了一声:“救我……”
声音细弱,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的心猛地一揪,文气再次沸腾起来。
但这次,我没有失控。
我知道,我不能让这孩子的期盼落空,不能让长安的牵挂白费,更不能让浊族的阴谋得逞。
我握紧剑柄,指尖的力量透过剑鞘,仿佛握住了整个大唐的希望,也握住了那些百姓的性命。
浊族圣主的手指动了动,终于将孩子抱进怀里,虽然依旧用黑气束缚着,但至少没有再作势欲杀。
他盯着我,声音阴沉:“好!我信你一次!我等着你来找我,若是你出尔反尔,我就先杀了这孩子,再屠尽所有百姓!”
说完,他转身回到阵中,黑煞卫簇拥着他,将那孩子带进了临时搭建的帐篷。
囚车里的百姓看着城楼,眼神里充满了期盼,刚才还压抑的啜泣声,此刻变成了低低的祈祷。
“太白,你真要去?”
高士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那分明是陷阱!他只要在周围布下浊雾阵,你的文气就会被压制,到时候......”
“我必须去。”我打断他,目光坚定,“这是目前唯一能确保百姓安全的办法。放心,我不是去送死。”
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转身走下城楼。
阳光洒在身上,带着暖意,汾河的水波在远处闪着金光,像一条金色的绸带,环绕着太原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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