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彦继续在颍川附近巡视军营，队伍抵达了新郑大营。
新郑位于颍川西北，是连接洛阳与颍川的要冲。此处的驻军比阳城更多，驻扎着五千步骑混编的精锐，保护北伐粮道的安危，必要时可抽调北上驰援北伐之事。
波彦在此停留三日，视察武库，观看骑兵操演，又召集什长以上军官座谈，询问军需供应、训练强度等事。
“骑兵的马匹从何而来？”波彦问新郑守将陈康。
陈康是颍川黄巾出身，跟随波彦南征北战十余年，面容黝黑，身材魁梧：“军中马匹皆是统帅府调配而来。”
“战马饲养如何？”
“在新郑设有马厩十处，每处养马二百匹，有专人照料。饲料以豆料、草料为主，农部每月供应。只是…”陈康顿了顿，“豆料供应时有不济，马匹若长期食用不足，体力下降。”
波彦记下此事，对随行的周华道：“回阳翟后，让人调拨一批豆料至新郑。战马乃骑兵根本，不可短缺。”
“遵命。”
视察完新郑，波彦又往他地巡视，前后耗时半月有余。
每到一处，他都深入军营，与士兵同食，询问家常，查看军备，解决问题。
将士们见明王亲至，关怀备至，无不感念，士气愈加高昂，恨不得立即拔营北上，灭了秦、魏二国。
这一日，波彦正在某军营观看士兵操练弩阵，忽有快马从阳翟来报。
“大王，关中急报。”周华呈上文书。
波彦展开一看，是司州刺史张既的奏报。
奏报详述羌人部族青壮已陆续抵达长安，共计三万余人，分驻城外各营。张既已按既定策略，邀请羌人头目入城宴饮，同时派兵接管羌兵，开始整训。
“好。”波彦合上文书，对周华道，“传令张既，按谋划行事，务必稳妥。羌兵可用，但须严加管束，不可生乱。”
“遵命。”
波彦望向西北方向，心中思量。
分化羌人，以羌治羌，是他平定凉州后制定的长远之策。如今北伐在即，这些羌兵若能为其所用，既可增强兵力，又可减少边患，一举两得。
“明日启程回阳翟。”波彦下令，“关中之事，需与朝堂细议。”
中原之地一副大战在即的模样，远在关中的长安城，也开始热闹起来。
长安城外，陆续有羌人队伍抵达。这些羌人来自凉州各郡，金城、陇西、武威、张掖等地，他们骑马或步行，穿着各色皮毛衣物，头发编成辫子，面容粗犷，风尘仆仆。
羌人部族大小头目领着族中青壮，按照明国征召令，前来长安集结。明国承诺，羌人出兵助战，战后按功行赏。
对许多羌人而言，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长安城门外，司州刺史张既派属官设立接待处，登记各部族人数，发放腰牌，指引驻地。羌兵被分往城外各处营寨，与明军混编驻扎。
这些羌人大多第一次来到长安这般大城。当他们远远望见长安城墙时，无不惊叹。城墙高达五丈，绵延数里，城门巍峨，城楼耸立。城头上旌旗招展，守军铠甲鲜明，刀枪如林。
“这…这就是长安？”一个年轻羌兵瞪大眼睛，用生硬的汉语问道。
带路的明军小校笑道：“正是。当年汉家天子就住在这里，如今是吾明国之地。”
羌兵们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他们久居凉州，见过最大的城池不过是金城、姑臧，何曾见过如此宏伟的大城？进城后，更是眼花缭乱。
街道宽阔，可容四辆马车并行，两旁店铺林立，绸缎庄、粮店、酒肆、铁匠铺，各色招牌迎风招展，行人如织，车马往来，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羌人大小头目被邀请入城，住进驿馆。张既每日设宴款待，酒肉丰盛，歌舞助兴。这些头目在族中说一不二，但到了长安，见了世面，不免局促。宴席上，张既谈笑风生，频频劝酒，头目们受宠若惊，开怀畅饮，常常醉得不省人事。
张既的策略很明确，就是将这些头目留在城中，好吃好喝招待，远离族兵。
同时，城外数万羌兵，则由明军接管，开始整训。
城外营寨，羌兵的日常生活与头目们的宴饮形成鲜明对比。
每日天未亮，号角响起，羌兵必须起床集合，与明军一同操练。
明军教官教授军阵、号令、纪律。羌人善骑射，但不习阵法，不懂配合。教官耐心指导，从最基本的队列开始。
“听从号令！齐步——走！”
羌兵们笨拙地迈步，左右不分，前后不齐。教官不厌其烦，一遍遍示范，一遍遍纠正。
操练之余，明军还教授羌兵汉话汉字。营中设识字班，每日一个时辰，教常用字词、简单算术。羌兵大多不识字，学起来困难，但教官鼓励道：“学会汉话，识得汉字，在明国才好立足。日后立功受赏，封官授田，都要凭这些。”
更有明国先生来讲故事，讲三皇五帝、讲历史典故、讲明国新政。羌兵围坐聆听，听到精彩处，啧啧称奇。
“原来吾等都是炎黄子孙！”
“明王当年以三千破三万，可比霸王！”
“听说凉州那些入了明籍的同族，如今都过上好日子了？”
羌兵私下议论，心生羡慕。
他们中不少人听说过，明国刚占据凉州，从金城一带带回万余同族之人入了明军。这些同族如今大多取得明国户籍，分了牧场或土地，从族中搬出，以明人自居，过着安定生活。
有个叫多吉的羌兵，来自陇西羌部，今年二十岁。他在族中为头人放牧，每日早出晚归，所得仅够糊口。母亲多病，无钱医治，弟弟妹妹饿得面黄肌瘦。此次被征召，他本想挣些赏钱，改善家计。
但来到长安后，所见所闻，让他有了更大胆的想法。
一日操练结束，多吉找到自己教官王屯长，用生硬汉语问道：“屯长，如何…如何能像那些金城羌人一样，取得明国户籍？”
王屯长是个三十多岁的老兵，面容和善：“想入明籍？”
多吉点头：“想。族中日子苦，听说入了明籍，能分地，能得庇护，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王屯长笑道，“明国律法，无论汉羌，只要遵守国法，缴税，便是明人，受明国庇护。若立下战功，还能受赏封官，改变一家命运。”
“那…那我如今可入明籍？”多吉急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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