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彦示意小兵起身，继续问道：“除了种地养猪，家中可还有其他营生？”
小兵挠头想了想：“俺爹农闲时会去城里做短工，帮着修房砌墙。俺娘织布，除了自家穿用，还能卖些换钱。去年家里还买了头牛，耕地省力多了。”
“牛从何来？”波彦追问。
“官府贷的！”小兵眼睛发亮，“农部有助农贷，俺家符合条件，贷了三年，每年按时还给农部钱粮，三年后牛就归自家了！”
波彦点头。这正是农部推行的新政之一，向符合可贷款的农户提供低利息贷款，用于购买耕牛、农具、种子等。此举既解决了农户生产困难，又促进了农业生产。
又问道：“缴税时可曾遇到官吏刁难？”
小兵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收税的官差可规矩了，带着秤和斗，当场称量，当场登记，还给俺家发了税票。听俺爹说，从前缴租时，斗大得吓人，一石粮能量成一石二，官府的斗各地都是一样的。”
波彦微微一笑。为防官吏盘剥，他命工部统一制作标准度量衡器，分发各州县。收税时须用官斗官秤，违者严惩，王府府卫还常常巡视各地税所，清查账目。
同时推行税票制，百姓缴税后得票为证，可凭票查询纳税记录，防止重复征税。
这些细节，都是在推行新政中逐步改善。
此时，周围已聚了不少士兵。波彦环视众人，朗声道：“孤知诸位多出身农家。新政推行以来，家家有田种，人人有饭吃，这便是孤起兵征战的初心！但要让这好日子长久，还需将士用命，保卫家园！”
林飞在一旁接话：“大王英明神武，定会带着吾等取得天下，带着百姓过上好日子！”
校尉的话引发共鸣。全营将士皆受明国恩惠，如今见明王亲至军营，关怀饮食，询问家常，无不感动。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大王一统天下！”
紧接着，三千将士齐声高呼：“大王万年！明国万年！”
声震四野，在山谷间回荡。
波彦抬手示意，待呼声渐息，正色道：“诸位将士，尔等在此驻守，保卫阳翟门户，责任重大。平日刻苦操练，战时奋勇杀敌，便是对明国、对百姓最好的报答。待北伐功成，天下安定，孤必论功行赏，让有功将士皆得封赏，让百姓皆得安乐！”
“誓死效忠大王！誓死效忠明国！”将士们再度高呼。
夜幕降临，营中点起火把。波彦在林飞陪同下于将帐中用晚膳，饭菜与士兵相同，粟米饭、猪肉炖菜、青菜羹。用饭完，他召集军中什长以上军官，详细询问营中情况。
“军中可有逃兵？”波彦问。
林飞答：“去岁有三名，皆已抓回按军法处置。今年至今无一人逃亡。”
“为何逃亡？”
“皆是思家心切。”张横如实禀报，“其中一人老母病重，家中无兄弟照料，故冒险回乡。抓回后，末将查明属实，仍按军法杖责二十，但派人送钱粮至其家，并请乡里照料其母。此后逃亡者绝迹。”
波彦点头：“军法如山，不得不严；但情理之内，亦需体恤。此事处理得当。”
他又问：“士兵军饷可按时发放？”
“每月十五准时发放，从未延误。”这时一人文士打扮之人起身道，他是明王府俸禄司的人，负责阳城文武、官吏将士俸禄军饷之事。
“军中可有赌博、斗殴等事？”
林飞面色一肃：“严禁赌博，违者重处。斗殴偶有发生，皆因小事争执，按军规处置。末将每月举行两次讲道理会，讲解军规国法，化解矛盾，并教授将士识字。”
波彦满意：“治军之道，在严明军纪，也在疏导情绪。这点做得不错。”
又询问了士兵疾病治疗、冬季保暖、等细节，众人一一作答。见各项事务井井有条，波彦心中更加踏实。
座谈至亥时，波彦方命众人散去。林飞安排波彦在专设营帐歇息，虽简陋却整洁。
临睡前，波彦唤来周华：“明日一早，继续巡视颍川各驻地。”
“遵命。”
周华退出后，波彦独坐帐中，就着油灯翻阅随带的文书。其中一份是户部禀报官仓储粮数目。
他想起刚恢复神智时，颍川黄巾大部面有菜色，缺衣少食，手中大多举着木棍农具与汉军拼命，心中何等沉重，被迫南逃。如今不过十余年，翻天覆地。
“然而还不够。”波彦自语，“离百姓吃饱饭、富足还远。军中多日才一荤，离强军也有距离。待天下平定，还需大力发展农桑，兴修水利，推广新式农具…”
他提笔在纸上记下几点：一、扩大畜牧，推广养猪养鸡养鸭。二、继续大力研制新式农具…
写罢，波彦吹熄油灯，和衣而卧。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规律而安稳。
次日清晨，天未亮，波彦便起身。出帐时，军营已开始晨操。三千将士在晨雾中列阵，喊杀声震天。他静静观看，见军阵严谨，士气高昂，心中欣慰。
早膳后，波彦对林飞道：“阳城防务，孤放心了。但切记，骄兵必败。袁曹虽暂未南侵，却不可放松警惕。山中可有布置哨探？”
“回大王，末将在嵩山、箕山各要道设哨，三日一换，日夜监视。若有敌情，以烽火为号。”张横禀道。
“烽火台如何布置？”
“每五里一台，连绵至阳城。白日燃烟，夜间举火，传递敌情。”
波彦点头：“再加设暗哨。袁曹若来，必派细作探路，明哨易被发现。可在隐蔽处设暗哨，专司监视可疑行人。”
“末将领命！”
波彦又巡视了城墙、箭楼、城门等地。阳城城墙高厚，坚固异常。城墙上箭垛密布，马面突出，便于侧射。
行至东门时，波彦见城门厚重，门闩粗大，但城门轴略显陈旧，便道：“城门需定期检修，确保开关顺畅。战时若城门卡死，后果不堪设想。”
“末将已命工匠每月检修一次。”林飞解释，“只是城中铁匠不足，有些部件磨损后更换不及。”
波彦记下此事：“孤回阳翟后，命工部拨一批铁匠至阳城。另外，城墙上可增设投石机位，尤其东北角，那里地势较高，利于投石破敌。”
“大王明鉴！末将竟未想到此点。”
巡视完毕，波彦登上城楼，远眺四方。北面是连绵群山，南面是颍水平原。
“此城重要。”波彦对跟随的林飞道，“孤再拨尔三百张强弩、二十架床弩、铠甲百副，加强城防。记住，阳城不失，阳翟无忧。”
林飞单膝跪地：“末将领命！必与阳城共存亡！”
波彦扶起他：“不仅要守城，也要主动出击。若袁曹小股兵马潜入山中，可派精兵剿灭，勿使其成势。”
“末将明白！”
日上三竿，波彦率三百骑离开阳城。林飞率众将送至城外三里，方依依告别。
骑队向东，前往下一处驻地。波彦在马上回望，阳城在阳光下巍然屹立，城墙上的明字大旗迎风飘扬。
周华策马靠近：“大王，下一处是新郑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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