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简杜拉着走进一家装修雅致的化妆品店时,狄安娜其实有点茫然。
她对化妆品是一窍不通的,平时最多用点鼠鼠强行塞给她的基础护肤品。
此刻对着整整一面墙、按色系排列得整整齐齐的口红,她更是看得眼花缭乱,什么“枫叶红”、“豆沙粉”、“吃土色”、“人鱼姬”,分不清!根本分不清!
简杜倒是很从容,目光扫过柜台,随手拿起一支豆沙色的口红试用装,拧开膏体看了看,又抬眼看了看狄安娜素净的脸和微微抿着的唇,“试试这个?”
“算了吧,”狄安娜下意识想拒绝,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我又不涂这个,黏糊糊的,吃东西也不方便。”
简杜没理会她的抗议,用柜台上的酒精棉片擦了擦试用装口红的顶端,然后上前半步,用指尖轻轻托起狄安娜的下巴。“别动。”
她的动作很仔细,冰凉的膏体轻轻点在狄安娜的唇上,然后被她用指腹,一点点、均匀涂抹开。
指腹偶尔擦过柔软微凉的唇瓣,带来一种奇异的、略带痒意的触感。
狄安娜僵着没动,只有金色的眼睫微微颤动,看着近在咫尺的、简杜专注的眉眼。
涂好,简杜稍稍退后一点,端详了一下,点了点头:“还行。挺衬你。”
狄安娜有些别扭地转过头,看向柜台上的小镜子。镜子里的人嘴唇染上了一层温柔的豆沙色,气色似乎瞬间提亮了一些。
她左看右看,忽然心念一动,转过头,飞快的在简杜自然闭合的唇上也用力印了一下。
一个浅浅的、完整的、豆沙色的唇印,清晰的留在了简杜的唇上。
“现在,”狄安娜得意晃晃脑袋,尾巴尖也愉悦的摆动了一下,“你也‘还行’了。”公平。
简杜愣了一瞬,抬手用指背蹭了一下自己的嘴唇,看到指尖那抹淡色,瞪了狄安娜一眼,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自己的嘴,买下了那个色号的口红。
“走了,看电影要开场了。”
之后两人就顶着豆沙色口红去看了电影,放的是部老套的爱情喜剧,笑点刻意,煽情生硬。
狄安娜看得并不怎么专心,怀里抱着大桶的焦糖爆米花,机械地往嘴里塞几颗,又时不时递到简杜嘴边,示意她也吃。
银幕的光在她脸上明明灭灭。
影片演到中段,女主角因为一场狗血的误会,心灰意冷地离开,男主角则开始了一段漫长而消沉的、借酒浇愁的颓废日子。
老旧的煽情背景音乐响起,画面色调变得灰暗。
狄安娜看着银幕,忽然往简杜那边靠了靠,直到肩膀挨着肩膀,手臂贴着手臂。
爆米花桶放在两人并拢的腿上,她的手在桶里摸索,指尖偶尔碰到简杜的手,见简杜没躲,就慢慢把手指挤进对方的指缝,十指相扣。
影厅里光线昏暗,只有银幕的光源变幻。爆米花的甜腻香气和空调冷气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鼠鼠,”狄安娜忽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要是……我是说假如啊,”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目光依旧落在银幕上,仿佛只是在讨论剧情,
“要是我也像电影里这样,因为……嗯,各种乱七八糟的原因,不得不离开你……”
她顿了顿,舔了舔嘴唇,豆沙色的唇膏留下一点淡淡的味道,“……离开很久,很久。久到……可能你都习惯了没有我的日子。你会怎么办?
简杜没立刻回答。银幕上正演到男主角在空荡荡的、曾经充满两人回忆的房间里独自徘徊,背景音乐煽情到了顶点。
她沉默着,然后,从狄安娜交缠的指间,抽回了自己的手。
手心的温暖骤然离去。她没再试图再去握,收回了手,伸进爆米花桶里,抓了满满一把爆米花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咀嚼着,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久到狄安娜以为她不会回答了,或者用一句“少看这些没营养的”堵回来时,简杜才终于开口了。
“大概会很快乐,”她终于开口,声音平淡,听不出情绪,
“至少,没人一大清早就乒铃乓啷地吵我睡觉,也没人把湿毛巾、换下来的衣服随手乱扔,沙发上、地板上,哪儿都是。
更没人受伤了还藏着掖着,装得跟没事人一样,非得等人发现了才肯老实。”
她每说一句,狄安娜肩膀就塌下去一点,捏着爆米花的手指松开,几颗金黄的爆米花掉回桶里,发出细碎的声响。
“不过,”简杜接着说,依旧看着银幕,
“窗台上那几盆你非要养的、娇气得要死的花,可能会死。
没人天天在旁边念叨着该浇水了、该晒太阳了、该施肥了,我容易忘。
电影……像这种无聊的片子,一个人看,大概看不了十分钟就会睡着。”
她说到这里,极其自然地侧过头,在明明灭灭、变幻不定的光影里,看向身旁的狄安娜。狄安娜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也下意识抬起头。
四目相对。简杜的脸一半在光里,一半在暗处,表情平静无波,只有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清亮。
“至于该吃吃该喝喝——”她顿了顿,转回头,重新看向银幕,声音轻了几分,“一个人吃饭,没意思。应该会不断去接任务吧,忙起来,就顾不上想东想西了。”
她转过头,在光影交错中,呆呆地看着简杜平静的侧脸。
简杜已经转回去继续“看”电影了,侧脸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有些淡漠,仿佛刚才只是说了句“爆米花挺甜”。
狄安娜悄悄伸出手,在爆米花桶下面,勾住了简杜的小指。
简杜的手指动了动,没有抽开,反而,她翻转手腕,掌心向上,将狄安娜那只勾着她小指的手,轻轻拢住,然后握住。
掌心相贴,温暖干燥。
电影后半段讲了什么,狄安娜根本没看进去。她只记得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身边人平稳的呼吸。
散场出来,天已经擦黑,深蓝色的天幕边缘还残留着一抹绛紫与橙红交织的晚霞,街灯次第亮起,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
两人手里提着零零散散几个购物袋——大多是狄安娜一时兴起买的小玩意,也有给鼠鼠挑的新衣服——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窸窣的摩擦声。
她们沿着条河堤慢慢往回走,晚风带着河水微腥湿润的气息吹拂过来,稍稍吹散了影院里的沉闷和爆米花的甜腻。
路过一个街心小公园,狄安娜忽然起了玩心,跳到最上面一级转过身,面朝着下面的简杜,张开手臂,做出一副要纵身扑下来的样子,“鼠鼠!接住我!”
简杜脚步不停,眼皮都没抬:“不接。摔了活该。”
“真没劲!”狄安娜撇嘴,佯装不满,却还是自己从台阶上跳了下来。落地时,她故意踉跄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似的,朝着前面简杜的背影歪倒过去,嘴里还“哎呀”轻呼一声。
简杜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狄安娜趁机把全身重量都压过去,脑袋往她肩窝里蹭,拖长了声音抱怨:“鼠鼠,我走不动了,尾巴也好重,鼠鼠你背我回去吧?”
“想得美。”简杜撑着她站直,“自己走。”
“小气鬼,喝凉水。”狄安娜咕咕哝哝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她又不安分起来,时不时用肩膀轻轻撞一下简杜的肩膀,或者用尾巴尖扫一下她的小腿肚。
简杜被她闹得烦了,伸手去拍她那不安分的尾巴。
狄安娜敏捷地躲开,反过来用尾巴去缠她的脚踝。
两人你拍我躲,你缠我解,在行人渐少的街道边,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打打闹闹。
路灯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时而分开,时而交叠,时而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闹够了,也累了。快到小楼时,狄安娜忽然安静下来。她停下来站在路灯下,看着前面几步之遥的、熟悉的门廊。
“鼠鼠。”她叫了一声。
“嗯?”简杜已经走到了门廊台阶下,闻声回头,手伸进包里摸索着钥匙,金属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轻响。
狄安娜看着她,金色的眼睛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清澈,也格外认真,她没头没尾的说:“那个海盐焦糖脆脆波波,下次……还买。”
简杜看了她几秒,转过身,继续用钥匙去开那扇熟悉的门锁。钥匙插入锁孔,转动,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嗯。”她应了一声,声音飘散在夜风里,“随你。”
门被推开,暖黄的光从门内倾泻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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