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树下,观云居前。
齐燕唇角微扬,梨涡浅现。
“我随你去便是啦。”
“你那青州习俗,虽听着是有些离谱了些,但……”
话到嘴边,齐燕却忽然住了口,颊边飞起一抹红霞。
但既然是你提出来的,那我便信。
可这话终究是女儿家的心事,说不出口。
陈根生抬手,捂住了齐燕的嘴。
指尖隔着少女柔软的唇瓣,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温热的吐息。
“齐嫣,你我相交一场,我不知当讲与否。”
齐燕揉了揉唇角,嗔了他一眼。
“说。”
“这习俗只有你可知,万不可外说于人,毕竟那情状确实是荒诞不经。”
齐燕闻言向前凑近一步,半个身子都快靠近陈根生的身体里,她低声说。
“你放心吧,我早就知道了。”
“这规矩要是说出去,别人听了定要吓死。可若换作是你,我是自愿的。”
话音落定,陈根生心头最后一块石头,也悄然落地,其他人大概都忘了百善阶里的事情。
除却齐燕这般因特殊缘由而深信不疑之人,其余众人包括齐子木在内,对此应是毫无印象,忘得一干二净。
陈根生上一派为难之色。
“此事非同儿戏。你当真想好了?”
“你若非要,我便给了你,又如何?”
齐燕的声线,已不复先前,反倒带上了一丝颤抖。
“你若不嫌弃,我愿将我娘亲留下的遗物……”
话未说完,陈根生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方才下人唤你大小姐,想来齐嫣便是齐燕。我一介散修岂敢对你行那般荒唐习俗?”
“何况你父是大修,你我言行恐难遁其法眼。若被听闻,我必死无葬身之地。”
齐燕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忸怩片刻,转念一想既已被识破身份,反倒该坦然果敢些。
“你怕这个?”
她踮起脚尖,凑到陈根生耳边,吐气如兰。
“你放心吧,我爹他听不见的。”
齐燕眸光四顾,状若窃贼,见周遭无下人,又压低了声线,语中竟透着几分娇憨的得意与炫耀。
“我爹他闭关了。”
“闭关?”
“择婿大会一散,他归府便径往后山禁地,和我说近来有异样,需动用一件通天灵宝闭关修行,短则十载,长则百年方出。”
陈根生心中巨浪翻涌,惊讶道。
“这般急啊?”
齐燕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满。
“是啊。”
陈根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副后怕不已的模样。
“我还真怕你爹突然从哪儿杀出来,把我给当场劈了。”
“我爹又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可是善恶圭都认可的大贤,他欢喜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伤你?”
陈根生却煞有介事地摇了摇头。
“这可说不准。”
话音未落,他身形微动,双手便已熟门熟路地覆上了少女挺翘的臀儿。
触手温软,弹性惊人。
“唔……”
齐燕身子一僵,一股奇异的酥麻感自尾椎窜起,直冲头顶。
她而双颊绯红,眼波流转,身子竟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将自己更紧密地贴合在那双作怪的大手上。
陈根生脸上却是一派正经,又是问道。
“你方才说,你爹动用一件通天灵宝闭关,那是什么宝贝?我长这么大,还从未听闻过通天灵宝。”
齐燕被他掌心传来的热力弄得有些心猿意马。
不过是一个沉浸在情郎温存中的怀春少女。
“那叫光阴鉴,可厉害了!”
齐燕享受着那双大手的揉捏,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娇憨的软糯。
“它能看过去发生的事呢!我爹说,这宝贝逆天而行,催动起来可费劲了,若是想看的事情复杂,寻不回本源,那耗费的功夫就更多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
紧迫感压上心头。
陈根生手上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齐燕见陈根生不说话,便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什么都不用怕。”
齐燕的脸又红了,她垂下眼帘。
“陈狗……”
“嗯?”
“这些时间你想干嘛,就干吧。”
……
此时陈狗的脑子里,自然不是其他的,而是《恩师录》。
他面露难色,似有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叹息。
“你乃千金之躯,玉鼎真宗的掌上明珠。我陈狗何德何能?不过无根浮萍,若当真依了那青州旧俗,岂不是玷污了你?”
齐燕心头一急,上前便要反驳。
“我不在乎!”
“我在乎,我虽出身微末,却也知晓礼义廉耻!若因一己之私,毁你清誉,陷你于不义,我陈狗与那山间禽兽何异?”
“此事,你休要再提!”
“应该是我来提!”
“那也行……”
真是个坚守底线的正人君子。
齐燕眼眶微红,既是感动,又是委屈。
陈根生见火候差不多了,这才缓和了语气,抬手轻轻拭去她眼角将落未落的泪珠。
“你先回去吧,容我在此静思几日。”
直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山道尽头,陈根生脸上的温和正直才悄然隐去。
他转身走入观云居。
心念微动,一本古籍悄然出现在他掌中,正是那本《恩师录》。
书册的封皮上,原本古朴的三个大字,此刻竟隐隐有流光在其笔画间游走,吞吐不定,玄奥非常。
陈根生怀着几分期待,翻开了第一页。
空白。
多宝和周下隼的名姓,都已消失无踪。
陈根生眉头微蹙,又翻开第二页。
依旧是一片空无。
“嗯?”
陈根生脸上掠过一抹讶异。
难道吞了旧主,反而把这通天灵宝给撑坏了?
他不信邪,屈指一弹,一滴殷红的精血落在封皮之上。
血液瞬间被吸收,如水入沙土,未曾留下半点痕迹,书册本身,也毫无反应。
他又尝试着灌注灵力。
灵力如泥牛入海,同样是波澜不惊
就在此时,其空白的第一页上,竟有点点墨迹凭空氤氲开来。
看着像是一篇开宗明义的法诀总纲。
“物易其主,则性随之变。昔为鉴才之宝,今为系缘之器。”
“昔时之录,需遍览天骄,择优而取,如沙中淘金,费心费力。”
“今时之录,已归于本源。主即为道,言即为法。”
“收徒者,无须寻觅,无需评断。”
“但凡世间生灵,心念所至,于册上书其名姓,若得其允,契即成。”
“契成,则师徒名分自定,因果相连,运势相哺。”
此《恩师录》现下手眼,简捷至极。
但凡他有心,且对方应承,便可将其收为弟子。
而这应承二字,界定更是宽泛无界。
一语颔首,乃至默许之念,皆可成为缔结师徒契书之凭。
此等威能,意味着他欲收何人,便可将其纳为门下。
只是不解,此番奖赏究竟改动如何。
多宝与周下隼为何不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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