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尘网络的残骸在舷窗外缓缓漂移，像一场蓝色的雪。舰队进入战后修整状态，引擎的嗡鸣降低到休眠频率。
白羽的舱室里，晨光透过观景窗，在地板上切出狭长的光斑。
白砚翎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窝。这个姿势让白羽能完全放松地靠进那个温暖的胸膛。
“……我喜欢这样。”白羽忽然说，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
白砚翎的手臂紧了紧：“什么？”
“从后面抱着我。”白羽偏过头，银发扫过狼族青年的脸颊，“感觉……很安全。”
白砚翎低笑，呼吸拂过他耳尖：“那我以后每天都这样。”
门外传来脚步声。白羽立刻站直，瞬间恢复指挥官的面具——但耳朵还红着。
白玉端着早餐盘进来，看见哥哥通红的耳朵，挑眉：“我打扰什么了？”
“没有。”白羽接过盘子，“墨影的分析报告出来了吗？”
“出来了，而且有个有趣的消息。”白玉坐在床边，“星尘网络的核心确实被摧毁了，但它的‘种子’散布到了十七个边缘星系。墨影说，就像一棵树被砍倒，但种子已经随风飘走了。”
白羽放下咖啡杯：“意思是会再生？”
“不会完全一样。没有核心意识统合，那些种子会各自发展。”白玉咬了口面包，“可能变成无害的共生科技，也可能……变成更危险的东西。”
舱门又开了。猎犬探进脑袋：“司令！赵将军召集会议，关于战后处置和——”
他看见白羽脖子上的痕迹，声音戛然而止。
白砚翎默默拉高了白羽的衣领。
“我马上到。”白羽面不改色，“猎犬，通知墨影带全部分析数据参会。”
“是！”猎犬缩回脑袋，但门外传来他压低的声音，“我赌赢了！司令今天果然又睡懒觉了！”
白玉偷笑。白羽捏了捏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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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室里，气氛却没那么轻松。
赵将军指着星图上的十七个红点：“这些‘种子’的落点，有六个在无人区，七个在低开发星球，四个……”他停顿，“在人口密集的殖民星球附近。”
“接触风险？”白羽问。
墨影调出数据：“根据残留代码分析，种子会寻找‘合适宿主’——通常是情感强烈或受过创伤的个体。初期症状可能是增强共情能力、直觉提升，但随着融合加深，宿主的意识会被逐渐同化。”
“变成新的节点。”白砚翎总结。
“是的。好消息是，没有核心网络指挥，这个过程会很慢，可能要几年甚至几十年。”墨影说，“坏消息是，我们不知道它会发展成什么形态。”
白羽沉思片刻：“组建追踪小组。每个种子落点派一支小队，长期监测，收集数据。非必要不干预，但如果有危险迹象……”
他看向白砚翎：“授权使用极光协议的小型化版本，进行净化。”
“同意。”赵将军点头，“但还有一个更紧急的问题。”
星图放大，显示出联邦疆域外的区域。那里，原本属于旧帝国的星域，正被一片不断扩张的灰色标记覆盖。
“帝国残余势力在重组。”情报官报告，“他们似乎……得到了某种技术支持。最近的几次冲突中，他们的舰船表现出异常的能量护盾，特征与星尘科技类似。”
白羽和白砚翎对视一眼。
“种子可能已经发芽了。”白玉轻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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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会后，白羽没有立刻离开。他站在观景窗前，看着外面正在修复的战舰。工蜂般的维修艇在船体上忙碌，焊光像细小的星辰。
白砚翎走过来，从后面抱住他。这次，白羽没有抗拒，反而向后靠了靠。
“你在担心。”白砚翎说。
“战争永远不会真正结束。”白羽看着自己的倒影，“只是换个形式继续。”
“但这次我们在一起。”白砚翎的手覆在他手背上，“你、我、白玉，还有整个舰队。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白玉从控制台那边抬头：“而且我有种感觉……星尘网络留了后手。”
两人看向他。
“它在最后崩溃时，向某个特定坐标发送了一段加密信息。”白玉调出数据，“我破解了外层代码，内容是：‘启动备用协议。寻找新的心脏。’”
“坐标在哪里？”白羽问。
白玉沉默了几秒。
“……地球。”
人类母星。废弃了12年的辐射废墟。
据说那里除了死亡，什么都没有。
除了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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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白羽做了个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雪地里，但不是童年的那颗星球。雪是黑色的，天空是暗红色的。远处，一座由晶体构成的城堡在燃烧。
城堡的露台上，站着一个人。银发，冰蓝色眼睛，背对着他。
“白玉？”白羽喊。
那人回头。
是白玉的脸，但眼睛是深蓝色。他在微笑，但笑容冰冷。
“哥哥。”梦里的白玉说，“你毁了我的家。现在，我要来毁你的了。”
白羽惊醒，浑身冷汗。
白砚翎立刻打开灯，抱住他：“怎么了？”
“噩梦。”白羽喘着气，“但感觉太真实了……”
舱门滑开。白玉站在门口，脸色苍白：“我也梦到了。”
三人面面相觑。
“它在联系我们。”白玉按住太阳穴，“通过残留的链接……星尘网络没有完全死。它把最后的意识备份，寄生在了……某个东西上。”
通讯器突然响起紧急警报。
墨影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所有人员进入战斗位置！检测到大规模空间跳跃信号！坐标……地球方向！”
白羽跳下床，军装已经自动从衣柜滑出，贴合上身。
“全体舰队，一级战备。”他扣上最后一颗扣子，银色的眼睛在灯光下像淬火的刀，“看来，我们的假期提前结束了。”
白砚翎握住他的手：“这次，我们一起去。”
白玉点头：“也该回老家看看了。”
窗外，战舰的引擎次第点亮。
像黑暗中睁开的眼睛。
像奔赴战场的星辰。
而在地球废墟深处，某种巨大的东西，缓缓睁开了它的第一只眼。
【第八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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