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北京,天色亮得极晚。
今日的天空依旧阴沉,细密的雪末子不疾不徐地洒落,将紫禁城层层叠叠的金顶朱墙染上素白,更添几分肃穆与威严。
奕帆身着簇新的五品“商海使”官服,外罩御寒的玄色斗篷,手持代表身份的牙牌令箭,一大早便来到了午门外。
值守的禁军统领早已得了消息,远远看见奕帆的身影,便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恭敬,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
这位奕大人不仅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张公公的财神爷,更是亲手揪出并协助擒拿了潜伏在禁军中的天魔教暗桩副统领雷猛的功臣,等于间接帮他们禁军清洗了门户,避免了更大的追责。
“奕大人,您来了!风雪严寒,快请随末将来,陛下已在养心殿等候。”
统领抱拳行礼,语气热络,亲自引着奕帆穿过森严的宫门,沿着清扫出来的宫道,直往养心殿而去。
沿途侍卫见是统领亲自引领,皆肃然行礼,无人敢拦。
显然,张诚早已打点好一切。
养心殿内,地龙烧得暖融,驱散了殿外的凛冽寒气。
万历皇帝朱翊钧端坐于御案之后,面色比一年前奕帆拜见时似乎红润了些,但眉宇间仍带着一丝属于帝王的深沉与倦怠。
司礼监掌印太监张诚则垂手侍立在侧,见到奕帆进来,脸上立刻堆起了熟悉的、带着赞许的笑容。
“微臣奕帆,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奕帆依足礼数,大礼参拜。
“爱卿平身。”
万历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道:“赐座。”
“谢陛下。”
奕帆谢恩后,在太监搬来的绣墩上欠身坐下。
“奕爱卿,朕听闻你此番南下,不仅成功勘定第二处港址,更在江湖上做了几件大事,扬我大明国威,可是真的?”
万历皇帝开口问道,目光落在奕帆身上。
奕帆从容应答道:“回陛下,托陛下洪福,仰仗陛下授予‘商海使’之权柄,微臣此番南下,幸不辱命。”
他先从袖中取出广东布政使司的批文,由内侍转呈御前,道:“臣已选定琼州崖州以南,自三亚坡至陵水河口一带海岸,作为第二处特许经营港址。
此地港阔水深,避风条件良好,且地广人稀,符合陛下旨意。
广东布政使司已核发许可。”
万历皇帝接过批文,粗略一看,点了点头。
奕帆继续汇报建设计划,语气沉稳而充满力量道:“陛下,此港地域广阔,远超鹤浦,建设周期与所需资金亦极为庞大。
臣初步估算,欲使其初具规模,需投入白银至少五百万两。
为不增加朝廷负担,臣正尝试在民间募集资金,以股份合作之形式,筹措建港所需。
预计明年开春,便可开始先期基础建设。”
听到“五百万两”这个数字,万历皇帝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连侍立一旁的张诚也暗自咂舌。
这奕帆的手笔,是一次比一次惊人了。
万历皇帝沉吟片刻,手指轻轻敲着御案,忽然问道:“奕爱卿此策甚好。
只是……如此大利之事,朕……朕是否也可入股些许?”
他话语中带着一丝试探,身为皇帝,坐拥天下,却也对这庞大的商业利润心动,但又深知其中忌讳。
他看向张诚,眉头微蹙,似有难处道:“大伴,朕若公然入股,恐那些言官又要聒噪,说什么‘与民争利’,‘违背祖制’,徒惹麻烦。
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为好?”
张诚早已和奕帆通过气,此刻心领神会,上前一步,躬身细语,脸上带着谄媚而精明的笑容道:“皇爷圣明,所虑极是。
那些清流言官,惯会捕风捉影。
老奴倒有一计,可两全其美。”
“哦?大伴快讲。”万历皇帝倾身道。
张诚低声道:“皇爷您自然不必出钱。
奕大人此番南下,不仅勘定港址,更有一桩大功未曾明表!
那为祸江湖、甚至意图不轨的天魔教,其教主孙济世、长老江建亦等一众魁首,已被奕大人设计擒杀!
更协助锦衣卫,破获了该教安插在朝廷内的奸细,如那禁军副统领雷猛之流!
此乃护卫社稷、清除君侧之大功啊!
皇爷正可借此为由,重重奖赏奕大人!”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如,加封奕大人一个爵位,再赏赐些金银田亩。
这一万两黄金,便算是皇爷的‘赏赐’,由奕大人代皇爷入股。
至于名字嘛……皇爷可随意取个化名,今后所得红利,由奕大人秘密送至老奴的东厂,再由老奴转呈皇爷您。
如此,神不知鬼不觉,既全了皇爷参与之心,又堵了那些言官之口,更显皇爷对功臣的恩宠!
岂不妙哉?”
万历皇帝听着,眼睛越来越亮,抚掌笑道:“妙!大伴此计甚妙!
一举数得!就依大伴所言!”
他心情大悦,看向奕帆,道:“奕爱卿,你剿灭天魔教,清除内奸,功在社稷!
朕心甚慰!特旨:加封奕帆为‘三亚陵水伯’,食禄一千石!
赐琼州三亚坡至陵水一带荒地一万顷,虚封民一万户!
彼处地广人稀,准你自行招募流民充实,并可于三亚坡至陵水择地修建伯爵府!
另,赏赐黄金一万两,以资鼓励!”
“臣,奕帆,叩谢陛下天恩!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奕帆立刻离座,再次大礼叩拜,心中亦是欣喜。
这不仅凭空得了个伯爵的爵位,更将皇帝也拉上了自己的战车,虽然是以隐秘的方式,但这份“圣眷”和背后的保障,价值远超那一万两黄金。
更重要的是,准许招募流民,等于给了他合法的人口迁移和政策便利,对开发琼州至关重要。
“爱卿平身。”
万历皇帝笑容满面,道:“那第三个港址,可有眉目?”
奕帆起身回道:“回陛下,臣沿海南下,所见良港多有居民或为军镇要地,暂未寻得完全符合要求之处。
待鹤浦与三亚陵水两港建成,船只齐备,臣拟亲自率船队出海,探寻海外岛屿或更南方海岸,以期觅得第三处良港。
届时,还需陛下圣旨准许。”
“出海探寻?”
万历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兴趣与顾虑,最终点头,道:“也好。待你准备妥当,再行奏报。
此事……便先代号‘朱总’吧。”
他随意取了个名字,显然心思已不在此。
时近中午,万历皇帝兴致极高,竟开口留奕帆与张诚在宫中用膳。
更令奕帆意外的是,备受宠爱的郑贵妃也应召前来作陪。
席间,山珍海味,觥筹交错。
奕帆见时机恰好,便从怀中(实则是从空间内)取出三个造型极其精美、材质非金非玉的非透明,乃pE树脂瓶,瓶口有着精巧的弹簧按压机关。
“陛下,贵妃娘娘,张公公,”
奕帆将香水瓶呈上,道:“此乃微臣绍兴工坊新近研发之物,名为‘永恒之香’。
因其制作极其艰难,核心部件需微臣亲手打磨,历时七七四十九天,方得此三瓶,世间仅此三瓶,再难复制。
比之市面所售‘富贵香’,其香气更为馥郁持久,品质犹如云泥之别。”
他亲自示范,轻轻按压瓶口,“嗤”的一声细微轻响,一阵优雅、迷人而富有层次的香气瞬间在温暖的空气中弥漫开来,仿佛汇聚了无数花朵的精华,却又丝毫不显甜腻,带着一种现代工艺造就的独特魅力。
这香气对于从未接触过的万历、郑贵妃和张诚来说,简直是颠覆性的体验。
郑贵妃美眸瞬间亮了起来,她好奇地接过一瓶,学着奕帆的样子按了几下,陶醉地嗅着空气中的芬芳,惊喜道:“此香……好奇特!
馥郁却不俗,高雅而迷人!
陛下,您闻闻,是不是心旷神怡?”
万历皇帝也深吸一口气,顿觉精神一振,连日来批阅奏章的烦闷似乎都消散了不少,点头赞道:“果然神奇!
奕卿,此物竟能如此留香?”
奕帆解释道:“回陛下,此香特性极为持久。
只需在衣柜中喷洒数次,关闭柜门,其香气可附着于衣物之上,长达一年之久!
届时取出衣物穿着,依旧暗香浮动,经久不散。”
“竟能如此?!”
郑贵妃爱不释手地摩挲着那光滑奇特的瓶身,对奕帆嫣然笑道,“奕卿不仅年少有为,武功高强,精通岐黄,竟还如此懂得我等女子心思,能造出这般巧夺天工之物,真乃神人也!
陛下,您可得好好赏赐奕卿才是!”
她话语中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欢喜。
万历皇帝见爱妃如此开心,自己也得了实惠(秘密入股和香水),龙心大悦,连连称是。
这一顿御膳,吃得是其乐融融,宾主尽欢。
午后,奕帆与张诚一同告退出了皇宫。
风雪已停,但寒意更甚。
张诚揣着那份封伯赏金的圣旨,与奕帆并肩而行,低声道:“奕老弟,陛下这边算是妥了。
咱家看着你这买卖,实在是眼热得很。
这样,咱家也凑个热闹,入股五十万两!
名字就写咱家那干儿子张斌,红利嘛,照旧送到东厂即可。”
奕帆心中大喜,张诚这五十万两,不仅是资金,更是将其个人利益与自己的事业更深地捆绑在一起。
他连忙躬身道:“多谢公公信重!
公公放心,一切按规矩办,绝不让公公失望!”
一日之内,不仅顺利述职,得了爵位和赏赐,更将皇帝和张诚这位最有权势的太监都拉入了自己的利益共同体,奕帆心情大好,仿佛这严冬的寒意都消散无踪。
他索性又约了锦衣卫同知李伟到“天上人间”喝酒。
两人在暖阁内推杯换盏,谈及今日宫中之事(自然略去皇帝入股等核心机密),李伟亦是惊叹不已。
酒过数巡,奕帆提起崔百华与李家小姐的婚事,李伟拍着胸脯保证道:“奕兄弟放心!
明日午时,西城西直大街“海天楼”二楼雅间,我带小妹过去,让崔总镖头也来,让他二人见上一面!”
这一场酒,直喝到天色漆黑,两人方才尽兴而归。
奕帆踏着夜色回到镖局,虽一身酒气,眼中却闪烁着明亮的光芒。
京师之行,至此可谓圆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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