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万象更新。
正月伊始,按照老传统几乎都是走亲访友。
初二回娘家,詹晓阳跟着父母到了舅舅家家。不远,骑摩托车二十分钟的路程。
每年的这个时候,舅舅家是最热闹的,一大家子人坐了满满三桌。女人们在厨房忙碌,男人们喝茶聊天,孩子们在院子里玩耍。
午饭吃得热闹,推杯换盏,说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初三,轮到姑姑一家来做客。姑姑带来了自己做的年糕和腊肠,姑父提了两瓶好酒。堂弟堂妹们一进门就围着那台彩电,嚷嚷着要看动画片。
母亲在厨房煎炒烹炸,父亲和姑父在堂屋喝茶,詹晓阳陪着姑姑说话。姑姑问起潮城的房子,问起了去江城上学的安排,问起刘小惠,眼神里满是关心。
午饭又是一大桌,满满的幸福年。
初四,是同学间的往来。上午来了几个小学、初中的同学,下午则是重头戏——卫校96级的几个师弟师妹集体来访。这是詹晓阳没想到的,但也在情理之中。他在卫校这半年,比较关照他们,不知不觉中有了些感情。
来了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是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他们提着水果、点心,一进门就“师兄”“师兄”地叫,把詹晓阳叫得不好意思。
母亲端出糖果瓜子,父亲泡茶,弟弟好奇地在一旁看着。
大家坐在院子里,晒着春日的暖阳,喝着茶,聊着天。聊卫校的生活,聊各科的老师,可以才结识半年师兄就要离开潮城卫校了。
几个师妹红着脸问詹晓阳学习秘诀,他笑着说“哪有什么秘诀,就是多看多练”;气氛轻松愉快,笑声不断。
半个多小时后一群年轻人高高兴兴地告辞,骑着自行车,消失在村道尽头。
詹晓阳心里清楚,这些情谊来之不易,要珍惜。
而每一天的晚上,是属于他和刘小惠的二人世界。
初二晚上,他们去了原来就读的中学。那是镇上的唯一一所初中,坐落在小镇边缘,背靠着青青的山峦。夜晚的校园静悄悄的,只有几盏路灯孤零零地亮着,在水泥操场上投下昏黄的光晕。
两人手牵手,在空无一人的操场上慢慢走。春夜的风格外温柔,带着草木萌发的气息。
教学楼在夜色中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教室的窗户黑洞洞的,像一只只沉睡的眼睛。
“还记得吗?”刘小惠轻声说,手指着二楼最东边的那间教室,“那是我们原来初三(九)班的教室。”
詹晓阳当然记得。他微微的点了点头。
谁会想到,那个瘦小的、爱脸红的女孩子,会成为他重生后最想守护的人。
两人走到了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那里有几张石凳,是他们当年午休时常来的地方。詹晓阳用手擦了擦石凳上的灰,两人并肩坐下。
春夜的星空很清澈,星星密密麻麻,像撒了一把碎钻。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近处有虫鸣,更衬得夜色静谧。
“时间过得真快,”刘小惠靠在詹晓阳肩上,轻声说,“一转眼,初中毕业三年了。再过两年,卫校也要毕业了。”
“嗯,”詹晓阳搂着她的肩,“等毕业了,我们就结婚。”
这话他说得自然,仿佛天经地义。刘小惠身体微微一颤,没说话,月光洒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眼中闪烁的泪光。
那晚他们在校园里待到很晚,说了很多话,回忆了很多事。临走时,刘小惠在校门口的老槐树下,踮起脚,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初三晚上,他们去了茂芝墟吃大饺。还是那家店,还是那个老板娘,见他们来,熟稔地招呼:“来啦?老样子?”
“老样子。”詹晓阳笑着应。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是热闹的夜市,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空气里弥漫着食物的香气,是人间最真实的烟火气。
大饺很快上来,热气腾腾。詹晓阳是真饿了,一口一个,吃得飞快。刘小惠小口喝着汤,眼睛却一直看着他,嘴角带着温柔的笑意。
吃完,两人慢慢往回走。走到一处僻静无人的路段,詹晓阳停下脚步。四下无人,只有月光清冷地照着。
他转过身,看着刘小惠。月光下,她的脸像白玉,眼睛像星辰。他忍不住,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这个吻很温柔,很缠绵,带着春夜的气息,带着食物的余香,带着说不尽的爱意。刘小惠闭上眼睛,回应着他,手环上他的腰。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刘小惠脸通红,把脸埋在他胸前,轻声说:“该回去了。”……
而初四晚上,他们去了隔壁的新风镇洗温泉。那是整个饶北最有名的温泉,年前和正月,这里总是人满为患。
买票,领钥匙,换拖鞋。
他们不敢一起洗“鸳鸯浴”——在1997年的小城镇,那太惊世骇俗了。各自要了一个单间,约定四十分钟后在大堂会合。
詹晓阳的单间很小,就一个浴池,一个淋浴,一张小凳。他脱了衣服,试了试水温——有点烫,但能忍受。慢慢坐进去,温热的水瞬间包裹了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他靠在池边,闭上眼。水汽氤氲,空气湿热,让人昏昏欲睡。这半年来的疲惫,似乎都被这温泉水一点点融化,带走。
四十分钟很快过去。他起身,冲了淋浴,换上干净衣服。走出单间,整个人神清气爽,皮肤都泛着健康的红润。
刘小惠已经在大堂等了。她也洗过了,头发湿漉漉的,用毛巾包着,脸颊被热气蒸得粉扑扑的,眼睛水润润的,在灯光下格外动人。
“舒服吗?”她轻声问。
“舒服,”詹晓阳笑着,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走吧,去吃点东西。”
两人在镇上找了家小店,吃了当地特色的鹅肉面。面是手擀的,劲道,汤是鹅骨熬的,浓郁,鹅肉切成薄片,铺在面上,再撒一把葱花。简单,但美味。
吃完,已经九点半了。坐摩托车回刘小惠的村子。春夜的风还有些凉,但两人靠在一起,温暖彼此。到了村口,詹晓阳付了钱,送刘小惠到巷子口。
“明天晚上,”他低声说,“我们一家到你家回门。”
刘小惠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了起来,扑闪扑闪的,像夜里的星星。她拼命点头,脸上是藏不住的喜悦和期待。
“真的?”
“真的,”詹晓阳笑着,捏了捏她的手,“七点多,我们过去。你跟你爸妈说一声。”
“好!”刘小惠用力点头,然后忽然踮起脚,在他脸上飞快地亲了一下,转身,蹦蹦跳跳地往家跑,像只快乐的小鹿。
詹晓阳站在巷口,看着她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这是老家的规矩,也是有来有往的礼节。刘家来过了,詹家自然要回访。
这不仅是一种礼仪,更是一种态度——对两个孩子关系的认可,对两家未来交往的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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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晚上七点,詹晓阳和弟弟已经发动了摩托车,在院子里等着。
父亲换上了那件深蓝色的中山装——是詹晓阳买的那件,母亲也穿上了枣红色的棉外套,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两人手里都提着礼品。
“走吧。”父亲说。
詹晓阳骑一辆,载着父亲;弟弟骑一辆,载着母亲。两辆摩托车一前一后,驶出院子,驶上村道。
十几分钟后,摩托车在刘小惠家门前停下。
听到摩托车声,刘家人迎了出来。走在最前面的是刘爸爸刘妈妈,后面跟着刘小惠,她哥哥,她大姐一家,大家脸上都带着笑,热情地招呼。
“来啦?快请进快请进!”
“新年好!新年好!”
“路上冷吧?快进屋暖和暖和!”
寒暄声中,一行人进了院子,进了客厅。
“坐,坐,”刘妈妈招呼着,端出糖果瓜子,又忙着泡茶,“惠儿,带你叔叔阿姨参观参观咱们的新楼?”
“好。”刘小惠起身,带着詹晓阳一家在一楼转了转。两间卧室,都摆着新床新柜。又上了二楼、三楼,每层都有三间房,宽敞明亮。
“这下房间够够的,”回到一楼,刘妈妈感慨地说,眼圈有些红,“以前一家六口挤在三间小平房里,转个身都难。现在好了,一人一间都有剩。多亏了晓阳……”
她看向詹晓阳,眼神慈爱,充满感激。詹晓阳连忙说:“阿姨,您别这么说,都是我应该做的。”
“应该的,应该的,”刘妈妈抹了抹眼角,笑了,“你这孩子,就是懂事。”
大家重新坐下喝茶。茶是上好的单丛,香气浓郁。
正说着话,外面又传来动静。是刘小惠的舅舅一家来了,还扶着刘奶奶。
刘舅舅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文质彬彬,一看就是文化人。舅妈温柔端庄,扶着刘奶奶。刘奶奶八十多了,头发全白,但精神很好,眼睛很亮。
刘小惠连忙介绍:“叔叔,阿姨,这是我舅舅舅妈,这是奶奶。舅舅在深圳报社工作,年前刚升了总编辑。”
詹爸爸立刻起身,和刘舅舅握手:“恭喜恭喜!年轻有为啊!”
“哪里哪里,”刘舅舅谦逊地笑,又转向詹晓阳,“这就是晓阳吧?常听小惠提起你,果然一表人才。”
“舅舅好,舅妈好,奶奶好。”詹晓阳恭恭敬敬地问好。
刘奶奶一进门,眼睛就落在了詹晓阳身上。等詹晓阳问完好,她颤巍巍地走过来,拉住他的手,上下打量,眼里满是慈爱:“好孩子,好孩子……”
她的手很粗糙,布满老茧,但温暖有力。詹晓阳任由她握着,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刘舅舅拍了拍詹晓阳的肩,笑着说:“小伙子不错,有空到深圳来玩。”
“好,谢谢舅舅。”詹晓阳应着。
堂屋里更热闹了。两家人,加上刘舅舅一家,十几个人,坐得满满当当。糖果瓜子,茶水点心,欢声笑语,年味浓得化不开。
待稍微安静的时候,詹晓阳转头说:“大姐,潮城的鞋店初八开市,你和霞姐初八凌晨就得走。我已经安排好了,老时间老地点,坐我堂舅的货车进城。”
这话让热闹的气氛稍微静了静。刘妈妈叹口气:“又要走了……这一年,在家还没待够十天。”
“妈,没事,”大姐笑着说,“等生意稳定了,接您去潮城住。”
“我哪也不去,就在家,”刘妈妈摆摆手,又看向詹晓阳,“晓阳,你俩……什么时候走?”
“我们正月十二回潮城,然后安排点事,正月二十四从潮城出发坐火车去江城,”詹晓阳说。
提到江城,家长们的话匣子又打开了。最关心的是气候和饮食。
“江城那地方,我去过,”詹爸爸开口了,他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广,“夏天热的像火炉,三四十度是常事;冬天又特别冷,零下好几度,还潮湿。跟咱们这儿完全不一样。”
刘妈妈立刻担心起来:“那可得多带点厚衣服。毛衣带了吗?棉袄带了吗?”
“阿姨,您放心,”詹晓阳安慰道,“厚衣服等我们到潮城再买。潮城有商场,选择多。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我会照顾好小惠的。”
他说得笃定,眼神坚定。刘家舅舅听了,笑着点头:“不错,是个小男子汉!有担当!”
这话引得满堂欢笑。刘小惠脸红了,偷偷看了詹晓阳一眼,眼里是满满的信任和依赖。
又聊了一会儿,詹爸爸看看时间,起身告辞:“不早了,家里可能还有客人来。我们该回了。”
刘家人挽留,但詹爸爸坚持。临出门时,刘妈妈提着一个蛇皮袋过来,塞给詹晓阳:“这里面是米粉,许坑村产的,你大姐婆家那儿的,地道。带回去吃。”
沉甸甸的一袋,是心意。詹晓阳没推辞,接过:“谢谢阿姨。”
“谢什么,一家人。”刘妈妈拍拍他的手。
送到院门口,大家又说了许多吉祥话。
夜色中,两辆摩托车发动,驶入夜色,驶向回家的路。
詹晓阳载着父亲,弟弟载着母亲,两辆车一前一后,在乡村公路上平稳行驶。
家的灯光越来越近,温暖,明亮。
1997年的春节,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有团聚,有别离,有期待,有不舍。但更多的是温暖,是希望,是春回大地、万象更新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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