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秋,来得温软。老槐树的叶子染上浅黄,风一吹过,便簌簌落下,铺成一地碎金。槐花虽已谢尽,空气中却还残留着淡淡的甜香,混着桂子的清芬,让人心里熨帖。
林望坐在老槐树下的石凳上,手里握着那枚刻着“薪火相传”的槐木令牌。不远处,豆子正领着新一届的少年队操练静心诀。孩子们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稚嫩的声音整齐划一,金色的道韵虽微弱,却带着蓬勃的朝气,在枝叶间流转。
“林先生!”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来,手里举着一张画纸,脸上满是雀跃,“您看我画的!是流沙城的槐树林!”
林望接过画纸,只见上面用稚嫩的笔触画着一片郁郁葱葱的槐林,林子里有穿着兽皮的孩子在奔跑,旁边还歪歪扭扭地写着“平衡之道,槐香满世”八个字。他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小姑娘的头发:“画得真好。等明年槐花节,把这幅画挂在衡心堂的墙上,让所有人都看看。”
小姑娘眼睛一亮,用力点头,转身又跑回了队伍里。
这时,清风缓步走来,手里捧着一封封书信,脸上带着笑意:“林堂主,各地分堂的信都到了。流沙城的槐树林结了籽,阿月让人送来了新的树种;听涛谷的渔民捕到了罕见的大鱼,苏谷主说要酿一坛醉涛酒寄来;雪落村的雪莲又丰收了,石夯托人带来了雪莲膏,说能祛寒暖身;东极洲的槐岸成了渡口,来往的商船都要在树下歇脚,百姓们还立了块碑,刻着‘衡心庇佑’……”
林望接过书信,一封封地翻看。信纸之上,笔墨间满是烟火气,字里行间都是安居乐业的安稳。流沙城的信里,还夹着一片干枯的槐树叶;听涛谷的信纸上,沾着淡淡的海腥味;雪落村的信,带着雪莲的清冽……每一封信,都是一段故事,都是平衡之道在人间扎根的见证。
“对了,还有这个。”清风从袖中取出一个木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枚崭新的槐木令牌,上面刻着山川草木,比之前的令牌更显精致,“这是万域少年队联名打造的,说是要送给新一届的孩子,作为他们启程的信物。”
林望拿起令牌,入手温润。阳光透过叶隙,落在令牌的纹路里,竟漾出细碎的金光。他抬头望去,只见豆子正领着孩子们,将新采的槐籽装进一个个小布袋里。那些布袋上,都绣着一朵小小的槐花。
“林先生说过,每一颗槐籽,都是一份希望。”豆子的声音清亮,“明年开春,我们就带着这些槐籽,去那些还没有槐树的地方。让槐香飘遍万域的每一寸土地!”
孩子们齐声应和,声音响亮,惊得枝头的麻雀扑棱着翅膀飞起。
夕阳西斜时,青阳城的百姓们纷纷提着食盒来到老槐树下。张婶的桂花糕、王大爷的酱肘子、李婆婆的莲子羹……一张张木桌拼在一起,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议事会的前辈们也来了,孟老先生捋着胡须,和北境的村长聊着今年的收成;竹瑶抱着七弦琴,指尖轻挑,《槐香满人间》的旋律缓缓流淌;静心寺的老僧盘膝而坐,手中捻着佛珠,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
暮色渐浓,灯笼次第亮起。橘黄的光晕落在老槐树上,将枝叶染得温暖。孩子们围坐在桌前,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听豆子讲当年的故事——讲流沙城的风沙,讲听涛谷的浪声,讲雪落村的雪莲,讲东极洲的海风。
“后来呢?”羊角辫的小姑娘托着腮,眼睛亮晶晶的。
豆子笑了笑,看向林望,声音里满是郑重:“后来啊,后来的故事,要由我们来续写。”
林望坐在石凳上,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片安宁。他想起了祖父,想起了自己年少时的模样,想起了这些年走过的山山水水。那些曾经的荒芜之地,如今已是绿意盎然;那些曾经的仇怨纠葛,如今已是一笑泯恩仇。
这世间的道,从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它藏在少年们的笑声里,藏在百姓们的炊烟里,藏在每一颗被种下的槐籽里。
夜深了,孩子们渐渐散去,老槐树下只剩下林望和豆子。月光如水,洒在地上,槐叶的影子疏疏落落。
“林先生,”豆子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期待,“明年,我们要去极西之地。听说那里有一片戈壁,比当年的流沙城还要荒芜。”
林望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月光皎洁,映得令牌上的纹路愈发清晰。他微微一笑,声音温和而坚定:“好。”
好。
去极西的戈壁,种下槐籽。
去极北的冻土,撒下希望。
去那些还没有被光照亮的地方,播撒平衡之道的火种。
老槐树的叶子又落了几片,落在石凳上,落在令牌上。风穿过枝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低语,像是在吟唱。
槐下新声起,长卷待续写。
只要还有脚步在前行,只要还有人心怀希望。
这平衡之道的故事,便永远不会落幕。
岁岁年年,生生不息。
喜欢桃花山修仙录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桃花山修仙录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