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网格构成的平台,在星核之心黯淡的光芒下,向黑暗深处延伸。它并非独立存在,而是连接着数条粗细不一、锈蚀斑驳的管道,以及更远处舱壁上破裂的检修通道口。平台本身也并非完整,多处网格板扭曲翘起,露出下方幽深的、不知通往何处的空隙。空气中陈腐的机油味、灰尘味,与一种若有若无的、类似电离后臭氧的刺鼻气息混合在一起,令人呼吸不畅。
林默背靠着一面相对完整的、印有褪色警告标志和模糊操作流程图的金属墙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和肋下的钝痛。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潮湿破烂的衣服传来,让他滚烫的皮肤和紧绷的神经略微感到一丝清醒的刺痛。
他强迫自己快速扫视周围。暂时安全。至少,视线所及,那些幽绿色的、代表活体畸变物的光点没有出现。但远处管道和阴影中是否有更多“眼睛”在窥视,他无法确定。刚才的战斗虽然短暂,但动静不小,尤其是那只畸变体最后的惨嘶,在这死寂的虚空中可能传得很远。
必须先确认零的状况,然后处理自己的伤,再决定下一步。
他压下喉咙里的血腥味,缓缓转过身,面向靠着墙瘫坐的零。她低垂着头,几缕银白色的发丝被冷汗黏在苍白的脸颊上,刚才擦拭过的嘴角又隐隐渗出一丝新的血线,在星核之心的微光下显得触目惊心。她的呼吸浅而急促,胸口几乎看不出起伏。
“零?”林默压低声音唤道,手指颤抖着,犹豫了一下,才轻轻探向她的颈侧。
脉搏很弱,但还在跳动。皮肤冰凉,但并非毫无温度。他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依旧悬着。侵蚀呢?那些变成褐色的纹路有没有变化?
他小心地掀开零破损外套的一角,借着挂坠的光芒看向她的手臂。皮肤下,那些曾经活跃、后来被神秘低语和星核之心力量压制、变成枯枝般褐色的侵蚀纹路,依旧保持着沉寂的状态,没有重新亮起那不祥的暗红光芒。然而,在纹路附近的皮肤下,隐约能看到一些更细小的、蛛网般的淤血痕迹,尤其是在手腕和肘关节内侧,颜色深紫,显然是刚才强行引导力量导致毛细血管破裂。
内伤。肯定有内伤。而且很可能不止一处。
林默的心沉了下去。在这个缺医少药、危机四伏的绝地,零这样的状态几乎等于宣告了死亡。除非……除非他能尽快带她离开,找到安全的、拥有治疗条件的地方。但“坐标”指向的“对面”,虚无缥缈。下方的平台,前路未卜。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先处理能处理的。
他取下几乎空掉的水壶,晃了晃,里面只剩下最后浅浅的一层底。他拧开盖子,用指尖蘸了蘸珍贵的水,再次轻轻擦拭零嘴角的血迹,又小心地将几滴水抹在她干燥起皮的嘴唇上。零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了一下,发出极其微弱的、几乎听不见的呻吟。
“坚持住,零。”林默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将水壶小心盖好收回。这点水,是维系两人最后生命的希望,不能浪费。
接着,他撕下自己破烂的、相对干净些的内衬衣摆,用最后一点水浸湿一角,开始小心地擦拭零手臂上那些细小的伤口和污迹。动作尽可能轻柔,但每一次触碰,都让他心头揪紧。他检查了她的头部,没有明显的外伤,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
做完这些,他才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左肩和肋下传来持续不断的钝痛,他试着活动了一下左臂,关节处传来一阵剧痛,但骨头似乎没断,可能是严重挫伤或肌肉拉伤。小腿上被畸变体前肢擦过的伤口不深,但火辣辣地疼,边缘有些红肿,必须尽快处理以防感染——在这种环境下,任何感染都可能是致命的。
他再次撕下一截布条,用仅存的一点水(他咬牙又倒出几滴)沾湿,忍着痛,草草清洗了小腿的伤口,然后从工具包角落里翻出一小卷之前收集的、还算干净的绝缘胶带,勉强将伤口缠紧。粗糙的处理,聊胜于无。
做完这一切,他已经累得几乎虚脱,靠在墙上,连动一下手指都觉得费力。饥饿、干渴、疲惫、伤痛,如同无数只蚂蚁,啃噬着他的意志和体力。星核之心的光芒,此刻也显得如此微弱,仿佛随时会熄灭在这无边的黑暗里。
他需要食物,需要水,需要一个安全的、可以稍作喘息的地方。这里,显然不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平台深处,那几具在阴影中若隐若现的白骨残骸。他们是谁?为什么会死在这里?他们身上,或者周围,会不会有有用的东西?哪怕只是一点点食物残渣,一个还能用的滤水器,或者……关于这里,关于“对面”,关于如何离开的线索?
希望渺茫。但这是目前唯一能看到的、可能存在“资源”的方向。
他看了一眼零。她依旧昏迷,但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点点。不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但带着她去探索未知的、可能隐藏着更多畸变体或其他危险的地方,同样冒险。
犹豫只持续了短短几秒。留下,是坐以待毙。前进,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林默咬了咬牙,挣扎着站起身。左肩的疼痛让他吸了口冷气。他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自己还能行动。然后,他俯身,再次小心地将零背起。她的身体似乎比刚才更轻了一些,这感觉让他心头一阵发慌。
他一手托着零,另一手紧握着那柄已经有些变形的金属切割器,弓着身,放轻脚步,开始向平台深处,那几具白骨残骸的方向移动。
每一步都踩在积满灰尘和锈屑的金属网格上,发出轻微的、令人心悸的“嘎吱”声。星核之心的光芒勉强照亮前方数米的范围,将扭曲的金属框架、垂落的线缆和破碎的仪器外壳投出怪诞晃动的影子,如同潜伏的鬼魅。
空气中那股类似臭氧的刺鼻气味似乎更浓了,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淡淡的甜腥味。不是鲜血,更像是某种腐败的化学制剂或有机质。
林默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握着切割器的手心渗出冷汗。他死死盯着前方,不放过任何一点动静。
距离残骸越来越近。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散落在地上的、早已锈蚀不堪的工具和几块扭曲的金属碎片,依稀能看出是某种手持设备的残骸。接着,是几块暗红色的、早已干涸板结的斑块。然后,是白骨。
一共有三具。姿态各异,但都呈现出临死前的痛苦与挣扎。一具靠坐在一个翻倒的金属柜子旁,头骨低垂,臂骨以一种奇怪的角度弯折,手骨紧紧抓着一截断裂的金属管。另一具俯卧在地,脊椎骨似乎断了,身下压着一个破损的、疑似便携记录仪的东西。第三具则倒在更远一点的、通向下方黑暗的网格破洞边缘,半个身子都探在外面,仿佛在坠落前最后一刻还想抓住什么。
他们身上的衣物早已腐烂殆尽,只剩下一些纤维残片粘在骨骼上,款式与工作站里那些尸体穿的制服类似。骨骼本身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灰黑色,仿佛被什么物质污染过。
林默的目光首先落在那具俯卧尸体身下的便携记录仪上。那东西有巴掌大小,外壳是某种合金,布满了撞击凹痕和划痕,屏幕早已碎裂,但结构似乎还算完整。也许……里面还有数据?
他小心地靠近,用脚轻轻拨开记录仪旁边的碎骨和杂物,然后用切割器的尖端,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记录仪从尸体身下挑了出来。很轻,不知道还有没有能量。
他蹲下身,忍着左肩的疼痛,将记录仪捡起。表面沾满了灰尘和干涸的污渍。他尝试着按动侧面几个可能的功能键,毫无反应。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在底部发现了一个几乎被污垢堵住的接口,接口旁边有一个极小的、已经熄灭的指示灯。
彻底没电了,或者损坏了。林默心中一沉。但他没有立刻放弃,而是将它塞进了工具包——万一后面能找到充能或读取设备呢?在这种地方,任何一点信息都可能至关重要。
他的目光又扫向其他两具白骨周围。靠坐的那具旁边,除了一截断裂的金属管,还有一个瘪掉的、印有模糊标识的水壶,壶身上有被利物刺穿的破洞,早已空空如也。林默捡起水壶,晃了晃,里面只有锈渣。他有些失望地扔掉。
最后,他看向倒在破洞边缘的那具白骨。那具尸骨的姿态有些奇怪,一只手伸向破洞下方,另一只手则紧紧攥着,指骨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星核之心的微光下,反射出一点暗淡的金属光泽。
林默心中一动,小心翼翼地靠近破洞边缘。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隐隐有微弱的气流盘旋而上,带着更浓郁的陈腐和臭氧气味。他稳住身体,避免滑落,然后用切割器小心地去拨弄那只紧握的手骨。
“咔嚓。”轻微的一声脆响,早已脆化的指骨断裂,一样东西从松开的手骨中掉了出来,落在网格板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是一把钥匙。一把造型古朴、材质似乎是某种抗腐蚀合金的钥匙,有成人食指长短,一端是常见的齿状,另一端则镶嵌着一小块暗淡的、似乎是某种能量结晶的碎片,此刻毫无光泽。钥匙表面蚀刻着一些细密的花纹,似乎是某种徽记或编码,但磨损严重,难以辨认。
钥匙?在这种地方?林默皱眉,弯腰捡起。钥匙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它有什么用?是开启某个特定门禁的?还是某种设备的启动钥匙?上面的能量结晶是否意味着它曾经是某种需要能量激活的权限钥匙?
信息太少,无法判断。但他还是将钥匙小心收起。在这种设施里,一把造型特殊的钥匙,总归可能有点用处。
除此之外,三具尸骨周围再没有其他值得注意的东西。没有食物,没有水,没有武器,只有死亡和沉默。
林默直起身,有些失望,但也不出所料。他正准备转身离开,去探索平台其他方向,目光却无意中掠过靠坐那具白骨身后的金属柜子。柜子翻倒在地,柜门半开,里面黑洞洞的。
他之前粗略看过,以为里面是空的。但此刻角度稍变,星核之心的光芒恰好照进柜门缝隙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反射出一点微弱的光。
林默心中一动,再次靠近。他用切割器拨开半掩的柜门,光芒探入。
里面并非完全空荡。柜子底部角落,躺着一个扁平的、金属质地的盒子,约莫巴掌大小,两指厚。盒子表面似乎有卡扣,但被一层厚厚的灰尘覆盖。刚才反射光的,是盒子边缘一处没有被灰尘完全掩盖的金属棱角。
林默用切割器将盒子拨弄出来。盒子入手很轻,表面没有任何标识。他吹掉灰尘,找到卡扣,试着掰了一下。
“咔哒。”
卡扣弹开。盒子轻易地被打开了。
里面没有食物,没有水。只有几张折叠起来的、边缘已经发黄脆化的纸张,以及一张薄薄的、半透明的、像是某种柔性显示屏的东西,同样毫无光泽。
纸张?在这种高科技设施里,用纸张记录?
林默心中疑窦顿生,小心地拿起那几张纸,在星核之心的光芒下展开。
纸张的材质很特殊,似乎经过耐腐蚀处理,虽然发黄,但字迹大多还能辨认。上面是手写的记录,字迹从开始的工整清晰,到后面的凌乱潦草,甚至有些字句被反复涂改,充满了挣扎和混乱的意味。
林默快速浏览着,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第三十七次尝试失败。‘蜂巢’接口拒绝深度访问。权限密钥无效化。警告,底层协议自毁程序有被触发的迹象。必须暂停。我们可能永远无法知道‘彼岸’计划的真相了。”
“……能量波动异常。‘浸染’现象在c-7区再次出现,范围扩大。安全屏障效率下降至67%。工程部要求增援,但通讯中断。我们被抛弃了?不,‘摇篮’不可能抛弃我们……”
“……食物配给再次削减。水循环系统滤芯告急。有人开始出现幻觉,听到低语。医务室人满为患。布朗今天试图打开A-3气闸,他说‘对面’在呼唤他。我们制止了他,但低语……我也开始听到了。是压力太大了吗?”
“……记录:尝试利用‘蜂巢’冗余计算单元逆向解析截获的‘噪音’信号。解析度0.7%。检测到非标准信息结构……疑似指令碎片……内容无法解读……但其中反复出现一个词,在已知语言库中无对应,音近……‘坐标’?这是什么意思?”
看到“坐标”两个字,林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猛地握紧了手中的纸张,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纸上接下来的内容更加混乱:
“……低语越来越清晰了。它在催促……不,是在指示。去‘核心’?启动‘净化协议’?不,不对,那是陷阱!是‘浸染’在模仿控制指令!别听!捂住耳朵!关闭听觉辅助!”
“……他们来了。那些没挺过去的……变成了怪物。工程部彻底失联。我们最后的机会……‘钥匙’……‘钥匙’在主管手里。但他已经……我们必须拿到‘钥匙’,去主控室,启动最终隔离,或者……或者启动‘摇篮’协议?不,‘摇篮’协议需要‘坐标’……我们没有……”
字迹在这里变得极其狂乱,几乎无法辨认。最后一页纸上只有反复涂画的凌乱线条,以及几个用近乎戳破纸张的力度写下的、不断重复的词:
“钥匙……坐标……门……对面……低语……谎言……都是谎言……逃……逃不掉……”
记录到此戛然而止。
林默拿着纸张的手,微微颤抖。这些零碎、混乱、充满绝望的记录,像一块块破碎的拼图,与他之前的经历和所知的信息隐隐吻合,却又带来了更多令人心悸的疑问。
“蜂巢”、“浸染”、“摇篮”、“彼岸计划”、“坐标”、“钥匙”、“低语”、“怪物”……
这里曾是一个大型研究设施的一部分,进行着某项名为“彼岸”的高度机密计划。他们试图通过叫做“蜂巢”的接口访问什么,但失败了,甚至可能触发了自毁程序。随后,设施内出现了“浸染”现象(应该就是“混沌浸染”),导致人员异变,通讯中断,补给断绝。幸存者们听到了“低语”,这低语可能来自“浸染”本身,具有诱导和侵蚀性。他们似乎在寻找“钥匙”和“坐标”,想要启动“摇篮”协议或者最终隔离,但失败了。而“坐标”,似乎与“对面”有关。
零提到的“坐标共鸣”,是否就是记录中提到的“坐标”?“对面”,是否就是“彼岸计划”想要抵达的地方,或者……是“浸染”的来源地?而这把钥匙……
林默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把冰冷的合金钥匙。这把钥匙,是记录中提到的“钥匙”吗?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启动“摇篮”协议?打开通往“对面”的门?还是……启动最终隔离,与这片地狱同归于尽?
还有“低语”。记录中提到幸存者听到低语,甚至被诱导。林默自己,在之前也曾短暂地、模糊地感应到过那种充满诱惑与疯狂的杂音。零似乎能更清晰地“听”到,并且与之对抗。这是否意味着,零的“共鸣”能力,或者说她本身,与这个设施,与“浸染”,甚至与“坐标”,有着更深层次的联系?
太多的疑问,没有答案。只有冰冷的、带着死亡气息的记录,和眼前这片绝望的废墟。
他小心地将纸张重新叠好,和那个柔性显示屏(可能也是某种记录载体,但已失效)一起放回金属盒子,然后塞进工具包。这些信息碎片至关重要,必须带走。
就在他收好盒子,准备起身继续探索时——
“沙沙……滋……”
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流杂音,毫无预兆地,从他身侧不远处——那个俯卧白骨原先压着的、破损的便携记录仪附近响起!
不,不是记录仪本身。声音的来源似乎更低,来自金属网格板的下方,那片破损记录仪原本所在位置正对着的下方空隙!
林默浑身汗毛倒竖,瞬间僵住,握紧了切割器,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杂音很轻,夹杂在平台深处若有若无的气流声中,几乎微不可闻。但它确实存在,而且……似乎带着某种规律的脉冲,不像是无意义的噪音。
“……滋……确认……生命……信号……弱……”
“……协议……检索……非……授权……入侵……”
“……执行……净化……指令……预备……”
声音模糊不清,夹杂着大量杂音,但断断续续传入林默耳中的词汇,却让他如坠冰窟!
这不是畸变体的嘶鸣,也不是自然的环境音。这更像是……某种残存的、破损的自动化防御系统或安保协议,在检测到生命信号后,被重新激活时发出的语音片段!
净化指令?!
林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脚边——星核之心挂坠发出的微弱但持续的银白光芒,虽然能驱散黑暗、压制侵蚀,但在这片死寂的黑暗中,是否也像灯塔一样,显眼地标示着“生命信号”的存在?刚才的战斗,零的短暂苏醒和能量爆发,是否也留下了足够强烈的生物或能量痕迹,被这隐藏在下方的残破系统捕捉到了?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不再犹豫,甚至顾不上仔细辨别声音的具体来源和意图,背起零,转身就朝着远离声音来源、也远离他们来时巨型管道的平台另一端,那片连接着更多管道和舱壁、看起来结构更复杂、阴影也更浓重的区域,踉跄而迅疾地冲去!
“滋……目标……锁定……移动中……”
“执行……净化……”
那模糊的电子合成音,似乎清晰了一点点,依旧断断续续,但其中蕴含的冰冷与绝对,令人不寒而栗!
林默用尽全身力气奔跑,左肩的疼痛和身上的伤势都被他强行压下。他能感觉到,脚下金属网格的轻微震动似乎发生了改变,一种低沉的、机械运转的嗡鸣声,正从平台下方的深处隐隐传来,越来越清晰!
有什么东西,被启动了!正在从下方,或者从平台结构的深处,朝他们而来!
黑暗在前方展开,如同巨兽的喉咙。身后的嗡鸣与模糊的电子音,如同死神的步伐。手中残破的武器,背上昏迷的同伴,怀中冰凉的钥匙,包里绝望的记录……
生路,究竟在何方?
林默咬着牙,冲进了前方更深的、弥漫着尘埃与刺鼻气味的阴影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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