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里一片死寂，只有那个肩膀受伤的同伴压抑的痛哼，和铃低低的、仿佛被掐住喉咙般的抽泣。
林渊收起还在发烫的霰弹枪，看向铃和另外两人。
“地图，拿到了吗？”
铃木然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怀里，那里鼓囊囊的、露出半截用防水油布包裹的卷轴。
“这里不能待了。”凯走到那个受伤的同伴身边、检查他的肩膀。
灰白色指印周围的皮肤正在缓慢龟裂，但蔓延速度远比疤脸慢。
“黑烟的效果有强有弱，接触剂量不同，但他的伤口需要处理，否则也会变异。”
林渊走过去，看了一眼伤口，从背囊里取出简易医疗包，里面有一小罐高浓度的冷冻喷雾——原本是用来处理金属灼伤或小型火灾的。
他对着那几处灰白指印喷了下去。
嘶——！伤口处冒出白烟，龟裂的速度明显减缓了，受伤的同伴发出一声压抑的惨叫。
“暂时抑制，不是解决办法。”林渊收起喷雾，“走，回方舟，科尔斯或许有办法。”
“外面……那些黑烟……”持电击棍的同伴心有余悸地看着洞口方向。
“裂隙在缩小，黑烟也在变稀薄，但小心为上。”林渊背起背囊，“跟紧，别掉队。”
他最后看了一眼地上疤脸的尸体，灰白色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他们迅速离开了矿洞，沿着来路返回，天空那道裂隙已经缩小到几乎看不见，只剩一丝扭曲的光痕。
渗出的黑烟也几乎消散殆尽，但“绿洲”已经不一样了。
回程的路上，他们看到更多的小动物尸体，甚至远处传来几声大型生物垂死的哀嚎。
一片靠近裂隙方向的树林，彻底变成了灰白色的、一碰就碎的枯木林。
空气中那股古怪的气味更浓了，当他们终于看到隐藏方舟的岩洞时、天色已经再次暗了下来。
萨尔瓦多和哈肯焦急地等在外面，看到他们回来、立刻迎了上来。
萨尔瓦多看到铃和另外两人，又看了看林渊和凯身上的狼狈和血迹，张了张嘴、没问出来。
“进去再说。”林渊率先走进岩洞。
方舟内部，灯光亮起。
科尔斯的身影在屏幕旁浮现，他看着受伤的同伴肩膀上那被冷冻喷雾暂时抑制、但依旧在缓慢扩散的灰白色痕迹，光铸的面容变得极其凝重。
“这是……高浓度的‘侵蚀’原质。”
科尔斯调出数据、快速对比，“与‘绿洲’内部收容的次级衍生物完全不同，它更纯粹、更具侵略性，直接干涉生命体的基础信息结构。”
“能治吗？”萨尔瓦多急切地问。
科尔斯沉默了几秒。
“‘方舟’数据库里，有关于对抗‘侵蚀’的理论研究和早期实验记录，但……没有成熟的治疗方案，记载中，被‘侵蚀’原质深度感染的个体……最终都……”
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明确，受伤的同伴脸色惨白、身体开始发抖。
铃突然开口，声音很轻，但清晰：
“地图……爸爸说……旧矿坑最深处……连接着一个古老的……净化装置，是建造‘绿洲’的人留下的，也许……也许那里有办法。”
所有人都看向她，铃将怀里的油布卷轴拿出来，摊开在地上。
那是一张手工绘制的、极其详尽的地下矿坑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线条标记了通道、矿层、危险区域。
以及……在最深处，一个用醒目的金色圆圈标记的点，旁边用古老的文字标注着：【净化核心——备用。】
林渊蹲下身，仔细看着那个金色标记点，它的位置，在地图上显示已经远远超出了常规矿坑的范畴，深入到了“绿洲”地壳的更下层、靠近地幔热流区域。
“距离？”凯问。
“从我们现在的位置，如果一切顺利、至少需要十个小时。”
林渊估算着，“而且，要穿过旧矿坑最危险、最不稳定的区域，地图上标注了多处塌方和‘能量湍流’区。”
“我去！”受伤的同伴挣扎着站起来，眼睛里是绝望中的最后一点希望，“反正……不试试也是死！”
他的另一个同伴也咬牙点头。
铃看着地图，又看了看那个受伤的同伴，小声说：“我知道一条……近路，爸爸带我走过的，但……很窄，有些地方要爬过去。”
林渊站起身，看向科尔斯。
“‘方舟’还能移动吗？飞到旧矿坑附近？”
科尔斯摇头：“能量不足以支撑长距离隐蔽飞行，而且，引擎在之前的超载中受损、强行起飞风险极大。”
“那就走过去。”林渊做出决定，“萨尔、哈肯，你们留在方舟、继续尝试修复通讯，看能不能联系上其他可能还活着的营地，警告他们关于黑烟的事。
科尔斯，分析地图，找出最安全（或者说风险相对可控）的路线。”
他看向凯，还有疤脸小组剩下的三人。
“我们六个，去那个净化核心。”
“我也去。”萨尔瓦多突然说，“修引擎老子在行、钻地洞可不行，留在这里对着屏幕干瞪眼，不如跟你们去拼命。”
林渊看了他一眼，没反对。
“哈肯，你一个人守着方舟，有问题吗？”
哈肯脸色发白，但用力点了点头。
“我……我可以，我会看好这里。”
计划已定，没有时间休整，他们快速补充了水分和一点浓缩食物、重新分配了装备，将剩余的高热武器和冷冻喷雾集中起来，带上地图。
铃指着地图上一条用虚线标记的、几乎贴着矿坑边缘的狭窄路径。
“走这里，虽然危险，但能避开大部分标注了塌方和能量异常的区域。”
夜色已深，“绿洲”的夜晚、因为那道刚刚闭合的裂隙和空气中残留的“侵蚀”气息，显得格外阴森寒冷。
林渊、凯、萨尔瓦多，以及铃和疤脸小组的另外两人，再次踏入黑暗。
目标：旧矿坑最深处，那个可能存在的、最后的希望——净化核心。
而他们身后，方舟狭小的舱室内，哈肯独自面对着闪烁的屏幕和昏迷的伤者，科尔斯的光影在他身边明灭不定。
屏幕上，代表“绿洲”能量场的全息图示、正在发生微妙而持续的变化。
一些区域的能量读数在缓慢下降，另一些地方则出现了不规律的、尖锐的波动峰。
科尔斯的声音低不可闻，仿佛在自语：
“干扰……比预想的更严重，节点失衡的涟漪、正在扩散，‘墙’的稳定性……下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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