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回程的电车上空了许多。
幸村与瑾瑜并肩坐着,画具袋安静地放在脚边。
“明天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幸村的声音在列车规律的运行声中显得温和,“入学手续母亲都已经办妥了,周一早上我来接你,一起去学校报到。”
“嗯,谢谢精市哥,也替我谢谢里纱阿姨,让你们费心了。”
瑾瑜侧首看他,窗外的流光掠过她粉色的眼眸,映出浅浅的暖色。
“别客气。”幸村微笑,目光也投向窗外飞逝的灯火。
电车到站,两人步行回到那片安静的住宅区。
过道两侧,诗织宅与幸村宅在渐浓的夜色中静静相对,窗口透出的灯光温暖而安宁。
走到诗织宅门前,瑾瑜拿出钥匙,转身对幸村礼貌地道别:“精市哥,今天非常感谢。那我先……”
“小瑜,等等。”幸村忽然叫住了她。
瑾瑜停下动作,有些疑惑地抬眼:“精市哥,还有什么事吗?”
只见幸村从自己的随身提袋里,取出了那个在画材店时悄悄准备的深色木盒,递了过来。
“这个,送给你。欢迎回家,小瑜。”
说完,他没有等待瑾瑜的反应,只是含笑微微颔首,便转身走向了对面的家门,留下一个清隽从容的背影。
瑾瑜怔在原地,手中捧着那个还带着对方指尖余温的木盒。
她确实没有想到,自己会收到欢迎回家的礼物。
心头仿佛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圈涟漪。
她目送幸村家的门关上,才转身打开自家的门。
屋内静谧,空气中还飘散着新家具淡淡的木材气息。
她没有开大灯,只拧亮了客厅一盏暖黄的壁灯,将木盒小心地放在茶几上,自己则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静静地平复了一下有些意外的心绪,她才伸出手,轻轻打开盒盖。
一股清冽纯正的松烟墨香,立刻幽然飘散出来,盈满鼻尖。
盒内,一块墨色深沉、质地细腻润泽的古法制松烟墨条,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表面似有幽光内敛,一看便知是难得的佳品,价值不菲。
瑾瑜的指尖悬在墨条上方,良久,才极轻地触碰了一下。
冰凉的触感,却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
这份礼物……无论是心意还是价值,都太贵重了。
她轻轻合上盖子,将木盒捧在胸前,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暖意。
第二天,瑾瑜没有外出。
她独自待在诗织宅二楼那间特意布置出来的画室里。
画室朝南,光线极好,窗外可见邻居家院角探出的、开得正盛的八重樱。
她净手,研墨。
用幸村所赠的松烟墨,缓缓在砚台中化开。
墨色乌黑发亮,胶轻烟细,研墨之声沙沙,如同春蚕食叶,带着一种令人心静的韵律。
铺开上好的生宣,镇纸压好。
她提起一支兼毫笔,蘸饱了墨,却悬腕良久。
心中并无特定要画的景物,只有昨日种种细微的感受,机场拥抱的温暖,餐桌上关切的眼神,电车里无声的守护,画材店里专注的交流,以及暮色中那份突如其来的礼物……种种情绪,如烟似雾,萦绕心间。
笔尖终于落下。
没有刻意构图,只是任由心意流转于笔端。
墨色浓淡干湿变幻,笔触时而劲健时而柔婉,一幅写意的星辰山海在宣纸上渐渐成形。
搁下笔时,已是午后。
阳光斜照进画室,在画作上投下明净的光斑。
瑾瑜静静地看着自己的作品,看了许久。
画中的意境,连她自己都感到几分意外。
似乎这副好墨,真的引出了她深藏的一些心绪。
而心绪的源头……
她想到那个紫色眼眸、温柔又带着距离感的少年。
昨天分别前,他们顺势交换了联系方式。
瑾瑜拿起手机,点开那个新建的联系人,犹豫了片刻,指尖轻触屏幕。
【精市哥在家吗?】
信息发出后,她将手机放在一旁,开始小心地收拾画具,清洗笔砚。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手机的提示音才响起。
【还没,和部员在外面聚餐。小瑜有什么事吗?】 后面还跟了一个简单的笑脸表情。
瑾瑜想起他网球部部长的身份,周末有聚餐也是常事。
她重新拿起手机。
【用昨天精市哥送的墨试画了一幅,感觉非常好。想把这幅画送给你,希望不要嫌弃。画我稍后装好交给里纱阿姨,等你回来就能看到。再次谢谢你的礼物,墨非常出色。】
点击发送。
看着信息变为“已读”,她开始小心地将那幅墨迹已干的画作从画板上取下,寻找合适的包装。
餐厅包厢里,刚刚结束一轮讨论的幸村感觉到口袋里的手机震动。
他拿出来,看到瑾瑜的头像旁出现了红点。
点开信息,逐字读完,他的目光停留在“送给你”和“感觉非常好”这几个字上,唇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然而,笑意还未完全展开,另一种思绪便悄然浮现。
认识不过三天。
他收到了她两份礼物,先是那套精准戳中他喜好的美术用具,现在,又是一幅她用他赠送的墨、亲自画就的作品。
他习惯于给予,习惯于被依靠,习惯于以完美周到的姿态处理一切人际关系。
可这种一来一往、迅速加深的、建立在共同爱好与真诚心意之上的联结,节奏似乎比他预想的要快,也重。
他确实对她抱有高度好感,觉得她乖巧、特别,让人忍不住想照顾,也忍不住被吸引。
但这种好感,与此刻心头这份沉甸甸的、被珍重回应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他第一次产生了些许是否承受得起的疑虑。
他收敛了笑意,指尖在手机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最终还是回复道:
【怎么会嫌弃,非常期待。谢谢小瑜。】
发送出去后,他将手机屏幕按灭,抬眼看向正在热闹讨论的部员们,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温和神情,心中那片被搅动的涟漪,却需要一点时间来重新归于平静。
只是那涟漪之下,某种更深沉的东西,似乎正在悄然沉淀。
回到幸村宅时,夜色已为庭院覆上一层深蓝的薄纱。
幸村精市推开家门,如同每一个平常的夜晚,习惯性地轻声说道:“我回来了。”
“精市,回来啦?”母亲幸村里纱的声音从二楼传来,带着温和的笑意,她似乎正从楼梯口向下望,“对了,瑾瑜今天下午来过,说是有东西要给你,我帮你放在你房间门口的柜子上了,记得看哦。”
脱鞋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流畅。
“好的,母亲。”他应道,声音平稳如常。
踏上楼梯,木质台阶发出细微的轻响。
走廊尽头的房门前,那个用素雅彩纸精心包装的方形礼物,安静地置于柜面之上,在走廊壁灯的光晕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幸村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了两秒,才伸手拿起。
入手的感觉比预想中更挺括一些,想必是用了结实的衬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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