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后的少女已然换了装束,不再是昨日的旅途风尘。
她穿着一件裁剪合体的米白色衬衫,领口系着浅灰色的细丝带,下身是同样浅灰色的及膝短裙,露出白皙笔直的小腿。
柔顺的粉色长发披在肩后,发梢随着开门的动作微微晃动。
晨间在机场初见的惊鸿之美,此刻在春日午后的光线下,更添了几分清爽明晰的生动。
幸村精市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心中不由得微微一滞。
他并非没有见过美丽的事物。
从小因精致过人的容貌,他甚至时常被误认作女孩,至今还记得幼时初见真田,对方得知自己是男孩后那副难以置信、几乎碎裂的表情,如今想来仍觉有趣。
外貌于他,更多时候是一种无需在意的特质,或是偶尔用以达成某种效果的工具。
但眼前的诗织瑾瑜,确是他这些年所见之中,最令人过目难忘的美丽。
那并非浮于表面的精致,而是一种由内而外、浸透着灵韵与沉静的皎然,足以让许多荧幕上的光华黯然失色。
然而下一秒,他的视线在她身上略作停留后,便自然地落回自己身上,浅灰色的休闲衬衫,米色的长裤。
颜色搭配,竟与门内少女的衣着,形成了某种微妙而和谐的对位,甚至……带着点不言而喻的默契。
这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显然,瑾瑜也意识到了。
她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粉色眼眸里,极快地掠过一丝清晰的讶异,随即,白玉般的耳尖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那抹红如同雪地上骤然飘落的樱瓣,让她一贯清冷的神色瞬间生动起来。
现在转身回去换衣服显然失礼又刻意。
她只是极短地停顿了一下,便恢复了镇定,仿佛那抹绯红从未出现过,只是礼貌地侧身示意:“幸村君,麻烦你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是我该做的。”幸村压下心中那一丝同样因巧合而泛起的奇异波动,神色自若地颔首。
他侧身让开道路,待瑾瑜锁好门,两人便自然而然地并肩,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
午后的街道安静而明媚,阳光透过行道树的新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走过一个街口,幸村温和的声音打破了宁静:“诗织桑,以后我们既是邻居,又是同校,见面的机会应该很多。”
他侧头看向她,阳光在他紫色的眼瞳中跳跃,笑意清浅而真诚,“总是称呼‘幸村君’,似乎有些生分了。如果诗织桑不介意,以后可以直接叫我‘精市’。”
瑾瑜闻言,脚步未停,却也转过脸看向他。
她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个提议,粉眸中光华流转。
片刻后,她郑重地点了点头,声音清越:“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精市哥。”
她顿了顿,补充道,“精市哥也可以叫我瑾瑜,或者……小瑜。家里人以前都这么叫我。”
“好的,”他唇角的弧度加深,那抹笑意仿佛浸润了午后的暖阳,变得更加真实而生动。
“小瑜。”
从拥挤的电车中解脱,踏上东京的地面,周围的喧嚣似乎都因身边人的存在而变得可以忍受。
幸村极其自然地护着瑾瑜走出闸机,来到相对宽敞的站厅。
“小瑜,今天主要想采购些什么?”幸村侧首问道,声音温和。
他记得她说过要买些日常和学习用品。
瑾瑜略微沉吟,粉色长发随着她抬眸的动作轻晃:“昨天回去看了,基础的生活用品里纱阿姨都准备得很周全。今天主要想买一些绘画用的材料。” 她的声音平静,却让幸村眼底瞬间亮起一抹真切的光芒。
“小瑜也喜欢画画吗?” 他的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惊喜,仿佛找到了一个期待已久的共鸣点。
“嗯,” 瑾瑜点头,粉色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专注,“平时比较喜欢水墨画。”
“我画水彩。” 幸村接道,笑意更深,“看来我们找到第一个共同爱好了。”
“我知道,” 瑾瑜很自然地回应,“准备礼物时,向里纱阿姨稍微了解了一下。”
幸村心中那根弦又被轻轻拨动了一下。
他笑了笑,转而谈起绘画本身:“水彩和水墨,确实不同。一个像是写实的日记,记录光与影的瞬间,另一个更像是写意的诗篇,追求神韵与留白。前者偏重视觉的还原,后者更重意境的抒发。”
瑾瑜眼中流露出赞同与些许讶异:“精市哥总结得很精准。” 她随即也轻声补充,“不过,无论是水彩对水分的掌控,还是水墨对笔墨浓淡的讲究,对‘水’与‘意’的平衡,或许是两者共同的课题。”
这番对话让两人之间的空气都活跃起来。
幸村熟门熟路地引着她穿过几条街,来到一家名为印象的画材店。
一路交谈,从绘画技法聊到各自欣赏的画家,等到抵达店门口时,最初的生疏感已悄然褪去不少,一种基于共同兴趣的熟稔正在滋生。
店内空间宽敞,充满松节油和纸张特有的气息。
幸村显然常来,进门便与柜台后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老板颔首致意:“下午好,长谷川先生。”
“下午好,幸村君,今天带朋友来了?” 长谷川老板笑容和煦,目光掠过瑾瑜时,眼中闪过一丝对美好事物的纯粹欣赏。
“是的,麻烦您了。” 幸村应道,随即转向瑾瑜,“小瑜,这里东西很全,你可以慢慢看,需要什么尽管拿。”
瑾瑜点头,提着店内的藤编购物篮,沉浸到琳琅满目的货架间。
她的目光专注而精准,扫过不同产地的宣纸,掂量着各号毛笔的笔锋,挑选墨汁时亦会细看成分说明。
那份认真投入的神态是一种沉浸在所爱事物中的、熠熠发光的专注。
幸村没有打扰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转向老板长谷川。
他压低声音,与老板耳语了几句。
长谷川先生先是略显讶异,随即了然地点头,转身走进了后面的仓库。
不多时,他拿着一个深色木盒出来,递给幸村。
幸村接过,入手沉实,打开一条细缝确认了一下里面那块色泽沉静、暗泛幽光的古法松烟墨条,这才满意地合上,妥善收好。
刚将木盒放进自己的随身提袋,就见瑾瑜提着一个装得满满的购物篮走了过来,里面是挑选好的宣纸、毛笔、墨汁和一些辅助工具。
“都选好了吗?” 幸村上前,极其自然地接过她手中颇有分量的篮子。
“嗯,这家店品类很齐全,需要的都找到了。”
两人一起到柜台结账。
长谷川先生一边熟练地算账打包,一边笑着对幸村说:“幸村君,你这位朋友眼光很独到啊,挑的都是好东西。”
幸村精市点头微笑回应,结账完毕,提着画具走出店铺,午后的阳光已开始变得温柔。
幸村看了一眼时间,提议道:“采购比预想的顺利。小瑜,要不要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我上午训练完直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吃午饭。”
瑾瑜这才想起他运动后的能量消耗,立刻点头:“好。精市哥想吃什么?我请你吧,算是感谢你今天陪我。”
幸村微笑,没有在谁请客的问题上客气,只是说:“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寿司店,环境清静,味道也不错。跟我来?”
他带路来到一家装修雅致、带有传统町屋风格的寿司店。
推开木格门,风铃轻响,店内是温暖的木色调,飘散着淡淡的醋饭和鱼生清香。
幸村本想找个安静的角落,却在目光扫过靠里一处长桌时,微微一顿。
那里坐着的一群少年,实在很难让人忽略,尤其是其中几位,对他来说相当熟悉。
他面上不显,依然从容地将瑾瑜引到一处靠窗的明亮座位,待她坐下,自己才在她对面落座。
还没等他们拿起菜单,一个温和含笑的声音便从身后传来:
“精市?”
幸村回头,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浅棕色头发和弯弯的月牙眼。“周助?” 他有些意外,但很快露出笑容,“真巧。”
来人正是青学网球部的天才,不二周助。
他笑意盈盈地走近:“是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这家店是河村家里开的,今天我们部活结束得早,正选们就一起来聚餐了。” 他侧身示意了一下最里面那张长桌。
幸村顺势望去,就看到了手冢国光沉稳的侧影,乾贞治反光的眼镜片,菊丸英二活泼挥舞的手臂……青学网球部的主力们,几乎都在。
幸村起身,向那边的熟人们点头致意。
手冢也看到他,微微颔首,乾则立刻掏出了笔记本。
菊丸更是直接挥手,用口型喊了声“立海大的部长!”。
“打扰你们聚餐了。” 幸村礼貌地说。
“哪里,是我们比较热闹。” 不二笑着摆手,随即,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便不着痕迹地、带着一丝善意的探究,转向了安静坐在窗边的瑾瑜。“精市,这位是……?”
幸村接收到不二眼中那份属于好友的、了然又促狭的询问,心中有些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坦荡。
他先用眼神征询了一下瑾瑜的意见,见她微微颔首,并无介怀,才正式介绍道:“这是诗织瑾瑜,我母亲挚友的女儿,昨天刚从德国回来,现在住在我家对门,下周会转入立海大二年级。”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语气自然而清晰,“也算是我的妹妹。”
“妹妹啊……” 不二周助的尾音微微上扬,带着一贯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从幸村和这位妹妹一同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
自己这位在球场上如同神只、在生活中也总是保持着优雅距离的立海大好友,身边可是极少出现同龄女性,更别提是这般……令人过目难忘的少女。
此刻听到解释,他心中了然,笑容加深,“原来如此。诗织桑,你好,我是不二周助,精市的朋友。叫我‘不二’就可以。”
瑾瑜早已随着幸村的介绍站起身,此刻对着不二微微躬身,仪态得体,声音清越:“不二君,您好。初次见面,我是诗织瑾瑜,请多指教。”
她的态度落落大方,既不过分热络,也不显冷淡,那份独特的气质让见多了各色人物的不二也暗自点头。
精市的这位妹妹,果然不寻常。
“精市和诗织桑也是来用餐的吧?那不打扰你们了。” 不二体贴地说,目光在两人之间轻轻一转,笑意更深,“有机会再聊。诗织桑,欢迎来到日本。”
“谢谢。” 瑾瑜礼貌回应。
不二摆摆手,回到了青学的那一桌,随即那边似乎传来了几声压低了的、好奇的询问和轻笑。
幸村重新坐下,对瑾瑜略带歉意地笑了笑:“没想到会遇到熟人。不二是我很小的时候认识的朋友,他……比较爱开玩笑,但没有恶意。”
“没关系,精市哥的朋友看起来很友善。” 瑾瑜淡然道,目光投向窗外流动的街景,似乎并未将刚才的小插曲放在心上。
幸村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又想起不二那声意味深长的妹妹,心中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他拿起菜单,将注意力转移到食物上。
“看看想吃点什么?这里的海鲜很新鲜。”
“好。”
窗内,两人对坐点餐,窗内另一隅,青学少年们的目光偶尔好奇地飘来,又被自家部长或副部长的眼神制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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