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之地,穗安正在修炼,忽而心念微动。
亡魂近段时间似乎异常地增多了些,带着浓重的焦渴与绝望气息。
她蹙眉,指尖掐诀推演,试图追溯源头,却觉天机一片混沌。
她传音给孟婆孟婆。
“近来魂魄,可有异常?”穗安问道。
孟婆手中木勺微顿,脸上露出悲悯之色,沙哑道:“北方大旱,赤地千里,民不聊生啊……饿殍、渴毙者不计其数,怨气冲霄,九幽都快塞不下了。”
大旱?
穗安心中一凛,一个名字瞬间浮上心头——旱龙!
是他回来了吗?巫居山的怨气源头,那条道途被毁的上古灵兽?
可是,守山书院呢?李柏与红莲呢?她留下的“戮神禁绝阵”,难道没能起到威慑作用?还是说……出了什么变故?
她有些着急,困于树体,现在还不能移动。
守山书院,气氛凝重。
议事堂内,红莲秀眉紧蹙,焦急地看向来回踱步的父亲李柏:“爹,我们该怎么办?北方数州灾情蔓延的奏报一日急过一日,再这样下去,恐怕……”
李柏停下脚步,长叹一声,儒雅的面容上布满忧色:“阵法早已布置完善,书院弟子与留守的守山后人也都已各就各位,日夜操练,阵眼稳固。
可那旱龙自归返巫居山后,便盘踞深处,寸步不出。”
他走到窗边,望向那座枯山,声音沉重:“‘戮神禁绝阵’威力虽强,却需引动目标气机或踏入阵中方可发动。他龟缩不出,我们……攻不进去。”
“问题就在这里!”红莲急道,“巫居山自身灵机刚刚复苏,微弱如风中残烛,根本压制不住他天生自带的旱魃火气。
他无需主动攻击,只需存在,那焚天火气便会不受控制地丝丝外溢,如同慢性毒药,侵蚀地脉,扩散旱情。”
她走到父亲身边,眼中忧虑:“现在受灾的,早已不是当初巫居山脚下的村镇,而是更远方无辜的州县!
当旱情蔓延到一定程度,千里地气彻底衰竭,那时就真的再也恢复不过来了。我们数百年的坚守,还有何意义?”
李柏沉默片刻,问:“你可曾尝试联系尊者?”
红莲摇头,神色黯淡:“师尊百年前便已闭关,神念沉潜,苍荣境亦闭门谢客,我多方传讯,皆无回应。”
“果然如此。”
李柏并不意外,抚须道,“尊者不在,九重天上其他仙神,纵有悲悯之心,亦会恪守天规,
视此为巫居山生灵怨念引发之‘天谴’,是此地凡人需偿还之因果业债,绝不会轻易插手凡间具体劫数。”
他转身,看向堂中悬挂的那幅《天姥赋》拓本,笔墨间自有浩然之气流转,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既然阵法无用,仙神不援,那便只剩下一个办法了。”
“什么办法?”红莲追问。
李柏整了整身上的青色儒衫,那是书院山长的服饰,缓缓道:“我亲自上山,去会一会那条旱龙。”
“爹!不可!”红莲瞬间脸色煞白,“那可是上古凶灵!您虽有文气护体,踏入仙途,但绝非其敌手!他若发怒……”
“正因他是上古灵兽,或许……还讲些道理,或者,留存着些许曾经的记忆与骄傲。”
李柏看向巫居山方向,“尊者曾言,愿予他赔偿,一力承担。我此去,便是代表守山一脉,代表当年造孽者的后人,去与他谈判,去听听他究竟要什么,才肯平息怒火,或者离开。”
他拍了拍女儿的肩膀,安抚道:“放心,爹不是去拼命的。只是有些话,总得有人去说。若连尝试沟通都不敢,我等守山赎罪,又有何诚意可言?”
红莲深知父亲外表温和,内里却极有风骨与担当,一旦决定,九牛难拉。她咬牙,眼中含泪:“我陪您去!”
“不,你留下,稳住书院,掌控大阵。”李柏摇头,语气不容置疑,“若……若我未能归来,你需谨记尊者教诲,护持书院传承,另寻他法。”
说罢,他不再停留,迈步而出,身影很快消失在通往巫居山的小径上。
那背影在灼热扭曲的空气里,显得孤单,却又挺直如松。
巫居山深处,焦土热气蒸腾,寻常生灵绝迹。
李柏沿着依稀可辨的旧日山道向上,周遭是死寂的枯木与滚烫的岩石。
越往深处,空气越是干燥炙热,呼吸都带着灼痛感。
终于,在一片最为焦枯的山坳里,他看到了目标。
一条体态修长、覆盖着青黑鳞甲的古龙,正静静盘踞在一处清澈的泉水旁。
那泉眼很小,水质清冽,与周遭的枯焦形成刺目对比。
旱龙巨大的身躯小心翼翼地将泉眼环护在中央,龙首低垂,赤金色的竖瞳静静注视着泉水,眼神复杂,竟似有哀伤、怀念,以及一丝疲惫。
李柏的到来,惊动了它。
旱龙缓缓抬头,目光落在李柏身上,并无怒意,但那无形的炽烈已然弥漫开来,李柏周身的文气自动激发,泛起淡淡青光抵御,却依旧感觉皮肤刺痛,发梢传来焦糊味,几缕细碎的火星,已然在他衣袍边缘悄然燃起。
旱龙的声音带着亘古的苍凉与压抑的怒火,
“凡人,你来此,是嫌这山烧得还不够透,想来添把火,还是代表那个苍荣,来履行她所谓的赔偿?”
李柏强忍着不适与心悸,端正衣冠,对着旱龙,郑重地长揖到地:
“在下李柏,守山书院当代山长。此来非为挑衅,更无力添火。唯代守山一脉数百年来赎罪之心,代北方受旱灾煎熬之无辜生灵,恳请尊驾……”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坦荡,直视那双可怕的赤金竖瞳:
“可否,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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