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会的余温尚未散尽,紫宸殿内的檀香却已染上几分凝重。新帝李谦端坐龙椅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御案上那枚象征皇权的白玉玺印,目光扫过阶下躬身肃立的群臣,最终定格在一身绯色官袍、身姿挺拔的谢景宸身上。
“兵部尚书谢景宸,”李谦的声音褪去了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帝王的沉稳与威严,“方才安西都护的奏报,你也听闻了。火罗教在西域蠢蠢欲动,祭祀异动频发,诸部落人心惶惶,甚至有归附部落遭其屠戮掠夺。此事,你怎么看?”
殿内瞬间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谢景宸身上。自星珏逆案落幕,他以兵部尚书之职执掌天下兵权,又因辅佐太子登基有功,圣眷正浓,早已成为朝堂上举足轻重的核心人物。而西域之事,牵涉甚广,既要应对火罗教的威胁,又要安抚西域诸部,更要兼顾朝堂的财政与军备,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边境大乱,甚至重蹈前朝覆辙。
谢景宸深吸一口气,稳步出列,躬身行礼,声音清晰而坚定:“陛下,安西都护所言非虚。火罗教野心勃勃,自其中原势力覆灭后,必然心有不甘,妄图凭借西域之地卷土重来。其祭司异动,绝非寻常祈福,大概率是在筹备某种秘术,或是为大规模东进做准备。西域乃我朝屏障,若西域不稳,边境必遭战火,百姓流离失所,朝堂亦将陷入被动。因此,经略西域,刻不容缓!”
“刻不容缓?”一道略带质疑的声音响起。说话者是户部尚书王大人,他面容清瘦,神色谨慎,“谢尚书,非是下官泼冷水。星珏逆案刚平,国库空虚,军民疲惫,若此时再兴兵西域,恐难支撑。且西域地域辽阔,戈壁沙漠遍布,补给线绵长,粮草转运极为困难,前朝数次征伐西域,皆因粮草不济而功败垂成。依下官之见,不如先休养生息,整顿内政,待国库充盈、军备强盛后,再图西域不迟。”
王大人的话,瞬间引发了不少保守派官员的附和。
“王大人所言极是!如今朝堂初定,不宜再兴兵戈!”
“西域诸部向来反复无常,即便出兵相助,也未必能换来他们的真心归附,反而可能损耗我朝国力!”
“火罗教虽凶,但其势力仅限于西域,未必敢轻易东进。不如加强边境防御,静观其变!”
群臣议论纷纷,支持与反对的声音各执一词,殿内气氛愈发微妙。李谦并未立刻表态,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谢景宸,显然是想听听他的后续对策。
谢景宸早已料到会有反对之声,神色依旧沉稳:“王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国库空虚、军民疲惫,乃是实情,但若因此对西域之事坐视不管,后果不堪设想。火罗教的祭祀,绝非寻常之举,据臣所知,其祭祀所用到的‘引魂木’‘玄冰玉髓’等材料,皆与星陨珏的力量相关。他们大概率是想借助祭祀,唤醒某种与星陨珏相关的力量,一旦成功,其势力必将大增,到那时再出兵,恐怕为时已晚!”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粮草与补给之事,臣已有对策。其一,可联合西域归附部落,以‘互助互利’为原则,让其提供部分粮草与落脚点,我朝则承诺日后为其提供庇护,打击火罗教的压迫;其二,可开辟海上丝路支线,从江南调运粮草物资,经岭南、安南,再转运至西域边境,避开内陆戈壁的艰难险阻,减少转运损耗;其三,整顿边境军镇的屯田制度,鼓励士兵开垦荒地,自给自足,减轻国库压力。”
这番话,条理清晰,兼顾了现实困难与长远利益,让不少原本持反对意见的官员陷入了沉思。
“那兵员之事,如何解决?”兵部侍郎补充问道,“边境军镇的兵力,需镇守本土,若抽调过多,恐生内患;若从内地征兵,又恐引发民怨。”
“兵员无需大规模抽调。”谢景宸答道,“其一,可从星珏逆案中投降的俘虏中,挑选精锐之士,编入西域远征军,许以战功减免罪责、赏赐土地,让其戴罪立功;其二,可招募西域本地的青壮年,组建‘西域义兵’,由我朝将领训练,既能熟悉当地地形,又能减少兵力转运之苦;其三,调动部分禁军精锐,作为远征军的核心力量,确保战力。”
他的对策详尽周全,既解决了实际困难,又考虑到了各种潜在风险,让殿内群臣纷纷点头赞许。李谦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许之色,缓缓开口:“谢尚书所言,深合朕意。西域之事,关乎国祚安危,确实刻不容缓。朕意已决,经略西域,分两步走:其一,派遣宣抚使团,前往西域,安抚诸部落,联络心向王化之人,孤立火罗教;其二,组建西域远征军,整备军备,待使团传回消息后,择机出兵,打击火罗教的核心势力,彻底消除边境隐患。”
他话音刚落,便有官员出列领旨:“臣愿前往西域,担任宣抚使!”
众人看去,只见此人面容刚毅,身着青色官袍,正是礼部侍郎张骞。他曾多次出使西域,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与部落关系,是宣抚使的不二人选。
李谦点头:“准奏。张骞,朕命你为西域宣抚使,率领使团,即刻筹备,三日后启程。所需物资、随从,皆由户部与礼部协同调配,务必确保使团安全。”
“臣领旨!”张骞躬身应道。
“谢景宸,”李谦看向谢景宸,语气郑重,“西域远征军的组建与整备,便交由你全权负责。所需兵员、粮草、军械,皆可便宜行事,诸部衙门需全力配合。朕给你三个月时间,务必完成整备,随时待命!”
“臣领旨!定不辱使命!”谢景宸躬身接旨,神色坚定。
朝会结束后,群臣陆续散去。谢景宸正准备前往兵部处理远征军筹备事宜,却被李谦叫住:“谢尚书,你留一下。”
两人移步至紫宸殿的偏殿,殿内只剩下他们二人与几名心腹太监。李谦看着谢景宸,语气缓和了几分:“景宸,此次经略西域,朕知道你压力甚大。火罗教势力盘根错节,西域诸部关系复杂,稍有不慎,便可能功亏一篑。”
“陛下放心,臣已有万全之策,必能不负陛下所托。”谢景宸答道。
“朕相信你。”李谦点头,“但朕还有一事,要私下嘱托你。此次远征,除了打击火罗教,还有一个隐秘任务——探寻星陨珏的相关线索。”
谢景宸心中一动,抬头看向李谦。
“星陨珏虽已秘藏,但它的秘密并未完全揭开。”李谦沉声道,“火罗教的祭祀与星陨珏息息相关,他们必然知晓更多关于星陨珏的秘密,甚至可能知道‘紫微印’的下落。你此次出征,若有机会,务必探寻这些线索,将星陨珏的秘密彻底查清,以免日后再为他人所用,引发祸端。”
“臣明白。”谢景宸躬身应道,心中暗忖,星陨珏的秘密果然并未完结,此次西域之行,恐怕比他想象的更为复杂。
离开皇宫,谢景宸并未直接前往兵部,而是先回了镇国公府。殷璃早已在府中等候,见他归来,连忙迎了上去:“怎么样?陛下是否同意了你的经略之策?”
“嗯,陛下已准奏。”谢景宸握住她的手,将朝会上的情况简略告知,“张骞明日便会筹备宣抚使团,三日后启程;我则负责组建西域远征军,三个月内完成整备。”
他顿了顿,又将李谦嘱托的隐秘任务告知了殷璃。殷璃眼中闪过一丝凝重:“这么说,此次西域之行,我们不仅要应对火罗教,还要探寻星陨珏的线索?”
“没错。”谢景宸点头,“火罗教的祭祀必然与星陨珏有关,他们大概率是想借助星陨珏的力量,完成某种阴谋。我们必须抢先一步,查清真相,彻底消除这个隐患。”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筹备?”殷璃问道。
“远征军的组建与整备,交由兵部负责,我会安排可靠的将领分管各项事务。”谢景宸沉声道,“除此之外,我们还需要两条暗线配合:其一,让影十七率领暗影司的人,提前潜入西域,查探火罗教的祭祀地点、核心人员与布防情况,同时联络西域的隐秘势力,为远征军提供情报支持;其二,让顾九章率领靖安司的人,协助张骞的宣抚使团,负责使团的安全,同时暗中收集西域诸部落的情报,排查使团中的内奸,确保宣抚任务顺利完成。”
“我明白了。”殷璃点头,“影十七与顾九章那边,我会立刻去联络,让他们尽快部署。另外,我这里也整理了一些关于西域部落与火罗教的情报,你可以参考一下。”
她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本厚厚的小册子,递给谢景宸。册子上详细记录了西域诸部落的分布、势力、与中原的关系,以及火罗教的教义、组织架构、核心人物等信息,显然是她这些日子精心整理的。
谢景宸接过小册子,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低头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辛苦你了。有你在,我便多了几分把握。”
殷璃脸颊微红,轻声道:“我们是夫妻,本该携手并肩,共渡难关。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提醒你。”
“什么事?”谢景宸问道。
“此次反对经略西域的官员中,有几人颇为可疑。”殷璃沉声道,“户部尚书王大人,他的侄子曾在西域经商,三年前失踪,传闻与火罗教有关;还有御史台的李御史,他的岳父是前朝的礼部尚书,曾与尉迟国旧部有过往来,而阿史那·元烈便是尉迟国的旧主。我怀疑,他们反对经略西域,并非单纯的保守,或许与火罗教或尉迟国旧部有隐秘关联,你需多加留意,谨防他们在背后使绊子,甚至泄露远征军的筹备情报。”
谢景宸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知道了。此事我会暗中调查,若他们真与火罗教有勾结,绝不姑息!”
接下来的日子,京城上下都陷入了紧张的筹备之中。宣抚使团这边,张骞带领着手下,紧锣密鼓地准备着出使所需的物资、文书与随从,同时对使团成员进行严格的筛选与审查,排除潜在的内奸;兵部这边,谢景宸调兵遣将,挑选精锐之士,组建西域远征军,同时整顿军备,清点粮草,安排粮草转运路线,忙得不可开交;影十七与顾九章也各自行动,影十七带着三名精锐影卫,乔装成西域商人,悄然离开了京城,潜入西域;顾九章则率领靖安司的人,加强了京城与边境的安保,同时暗中监视着户部尚书王大人与御史台李御史等人的动向。
三日后,宣抚使团正式启程。李谦亲自在城门外为使团送行,嘱托张骞务必小心谨慎,安抚好西域诸部,为远征军的出兵创造有利条件。张骞领命,率领使团,浩浩荡荡地向西而去。
与此同时,影十七与三名影卫已抵达西域边境的敦煌城。敦煌城是中原与西域的交通要道,商贸发达,人员混杂,既是情报汇集之地,也是火罗教暗探活动频繁之地。影十七等人乔装成来自中原的丝绸商人,入住了一家靠近西域商队聚集地的客栈,暗中收集情报。
客栈内,鱼龙混杂,既有来自中原的商人,也有西域各地的部落首领与商人,还有不少形迹可疑之人。影十七坐在角落,手中端着一碗茶,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店内的众人,耳朵却在仔细倾听着周围的谈话。
“听说了吗?火罗教的祭祀越来越频繁了,最近又在征召青壮年男子,说是要为神使献祭。”
“可不是嘛!我听说乌孙部的首领不愿意送部落的青壮年去祭祀,被火罗教的人杀了,部落也被烧了大半,惨不忍睹!”
“唉,火罗教越来越嚣张了,再这样下去,我们这些小部落,迟早要被他们吞并!”
“不知道中原的大衍王朝会不会管管?要是他们能出兵打击火罗教就好了!”
众人的谈话,印证了安西都护奏报中的内容,也让影十七对火罗教的残暴与西域诸部的处境有了更直观的了解。他心中暗忖,必须尽快与西域的隐秘势力取得联系,收集更多关于火罗教的情报,为远征军的出兵提供支持。
就在这时,一名身着黑色长袍、头戴斗笠的男子,缓缓走进了客栈。他的身形佝偻,脚步蹒跚,看起来像是一名普通的西域老者,但影十七却敏锐地察觉到,此人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杀气,绝非寻常之人。
男子径直走到影十七对面的桌子旁坐下,点了一壶茶,低声说道:“影统领,别来无恙?”
影十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恢复平静:“阁下是谁?如何知晓我的身份?”
“我是谁,并不重要。”男子声音沙哑,“重要的是,我知道你此次来西域的目的,也知道你需要什么。我可以为你提供火罗教的情报,甚至可以帮你联络西域的反火罗教势力,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影十七问道。
“远征军出兵后,必须帮助我们复兴尉迟国。”男子抬起头,摘下斗笠,露出一张布满皱纹却眼神锐利的面孔,正是尉迟国的旧部首领,阿史那·元烈的亲信,莫贺咄。
影十七心中一动,没想到竟会在这里遇到尉迟国的旧部。他沉吟片刻,说道:“复兴尉迟国,并非我能做主。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若你能真心协助我们打击火罗教,为远征军提供有力支持,我会向陛下进言,善待尉迟国的旧部,为你们争取应有的权益。”
莫贺咄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我相信影统领的承诺。明日此时,我会在这里,给你带来火罗教的祭祀地点、核心人员与布防情况的详细情报,同时告诉你如何联络西域的反火罗教势力。”
说完,莫贺咄起身,戴上斗笠,转身离开了客栈。
影十七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暗忖,此事恐怕不会如此简单,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只能先与莫贺咄合作,再做打算。
与此同时,京城的镇国公府内,谢景宸与殷璃正在查看顾九章传来的情报。情报中显示,户部尚书王大人近期频繁与一名西域商人秘密接触,而这名商人,正是火罗教潜伏在京城的暗探;御史台李御史则多次向西域传递书信,书信内容被靖安司的人截获,上面竟是关于远征军筹备情况的情报。
“果然是他们!”谢景宸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没想到他们竟然真的与火罗教勾结,泄露远征军的情报!若不尽快处置,后果不堪设想!”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殷璃问道。
“立刻将此事禀报陛下,请陛下下旨,将王大人与李御史等人抓捕归案,严加审讯,查明他们与火罗教的勾结程度,以及是否还有其他同党。”谢景宸沉声道,“同时,加强远征军筹备的保密工作,更换粮草转运路线与出兵计划,防止情报进一步泄露。”
殷璃点头:“我立刻去安排,将情报整理好,呈给陛下。”
夜色渐深,京城的街道上已渐渐安静下来,但镇国公府与皇宫内,依旧灯火通明。一场围绕着西域经略的博弈,正在悄然进行,而火罗教的阴影,也已笼罩在西域与中原的上空。远征军的出征,宣抚使团的西行,影十七与莫贺咄的合作,王大人与李御史的勾结,一切都在朝着未知的方向发展。
谢景宸站在窗前,望着窗外皎洁的明月,心中暗忖,此次西域之行,必然是一场艰难的苦战,但为了家国安宁,为了彻底消除火罗教的威胁,为了查清星陨珏的秘密,他别无选择,只能迎难而上。而他知道,无论前方有多少凶险,殷璃都会与他携手并肩,共同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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