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头,银辉如练,漫过太极殿的琉璃瓦,在青石板上淌成一片清辉。
观潮的身影出现在殿外长廊,檐角悬挂的宫灯燃着橘黄的光,映得她素白的裙裾泛着柔和的光晕。
裙上绣着的兰草纹在灯光下若隐若现,晚风拂过,衣带轻扬,如月下翩跹的蝶。
她步履轻快,裙摆扫过廊下的青苔,带着几分急于议事的迫切,却又不失皇家贵女的端庄。
殿内侍立的宫人早已瞥见她的身影,见她走近,连忙躬身行礼,声音洪亮却不失恭敬:“长公主殿下到——”
厚重的朱漆殿门被宫人轻轻推开,一股暖意裹挟着浓郁的饭菜香气扑面而来。
观潮抬步跨进殿门,只见盛元帝正坐在正中的紫檀木餐桌旁,面前的描金食案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荤素搭配得宜,清一色都是她偏爱的清淡口味,没有半点油腻厚重之感。
盛元帝今日未穿繁复的朝服,只着一身明黄色暗纹常服,腰间系着一块成色极佳的和田玉璧,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严凛冽,多了些寻常父亲的温和慈爱。
他脸上绽开温和的笑容,对着观潮招手:“阿潮来了,快坐。”
观潮依言在他对面的锦凳上落座,裙摆顺势铺展开来,如一朵盛放的白莲。
她刚要开口提及今日在大理寺提审白飞雪的经过,以及宴云阶递来拜帖的事,盛元帝却抬手轻轻打断了她,手中的玉箸已经夹了一筷子冰镇藕尖,稳稳地放进她面前的白瓷碗里。
“先吃饭,”盛元帝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眼神却温和得能滴出水来,“天大的事也得等吃饱了再说。”
他继续说:“朕知道你苦夏,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特意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凉食。这藕尖是今早刚从御膳房的荷塘里采的,脆嫩得很,用冰鉴镇了半个时辰,再拌上少许香醋和白糖,开胃得很。还有你最爱的桂花凉糕,朕让人放在冰窖里镇着,饭后再吃,不过只能吃一块,吃多了伤脾胃,仔细闹肚子。”
碗中的藕尖切得均匀纤细,裹着淡淡的醋香与糖味,咬一口下去,脆嫩爽口的汁水在舌尖爆开,凉意顺着喉咙滑下,瞬间驱散了夏夜里的燥热。
观潮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到了嘴边的国事硬生生咽了回去,乖乖拿起玉箸,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饭桌上,父女二人默契地绝口不提朝堂纷争,只说些家常琐事。
盛元帝忽然想起什么,笑着说道:“朕前日听宫人说,御花园的石榴树结了不少果子,想起你小时候,总爱爬树掏鸟窝,还曾为了摘最高处的石榴,摔得屁股开花,哭着跑来找朕,说石榴树欺负你。”
“父皇!”观潮的脸颊瞬间泛起红晕,放下玉箸连连摆手,“都多少年的陈年旧事了,您怎么还总挂在嘴边说。那时候我才五岁,不懂事罢了。”
“怎么不能说?”盛元帝笑得开怀,眼中满是怀念,“朕的阿潮,不管是爬树掏鸟窝、哭鼻子的小丫头,还是如今主持新政、独当一面的长公主,都是朕最疼爱的女儿。在朕面前,你永远不用装作老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观潮心中一暖,连日来因推行新政、应对世家博弈而积攒的疲惫,在这一刻消散了大半。
她低头继续吃饭,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连吃了好几口菜,胃口也比往日好了许多。
盛元帝看着她吃得香甜的模样,眼中满是欣慰,又陆续给她夹了几样她爱吃的菜,每一样都恰到好处地送到她碗里,不多不少,正好是她能吃完的分量。
饭后,宫人有条不紊地撤下食案,奉上温热的雨前龙井。
观潮接过茶盏,抿了一口清茶,神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正色说道:“父皇,今日儿臣去了大理寺,提审了白飞雪。”
她将今日审讯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详细禀报,从白飞雪的招供内容,到他所透露的江湖三大组织的分布、核心人员与运作模式,再到她想利用白飞雪引导江湖人弃暗投明的想法,都一一说明,没有半点隐瞒。
“儿臣觉得,白飞雪是个很好的突破口,”观潮语气坚定,眼中带着几分思索,“他在江湖中混迹多年,熟悉各方势力的底细,且他已有悔意,若能真心归顺,定能帮我们厘清江湖势力的脉络,引导更多走投无路的江湖人走向正途。”
盛元帝端着茶盏,指尖摩挲着杯沿,沉吟片刻后点了点头:“此事可行,但需万分谨慎。江湖人野性难驯,常年游离在法度之外,心思诡谲,不可轻易轻信。你可让人将他单独关押,派专人看管,每日派人开导,慢慢引导。至于他的罪责,可先免他死罪,让他戴罪立功,若日后有任何异动,再行处置不迟。”
“儿臣明白。”观潮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儿臣从他口中得知了不少关于江湖的隐情。那些江湖人大多是乱世遗民,自幼无家可归,没有营生手段,只能靠着一身武力在刀光剑影中谋生,很容易被世家或权贵利用,成为他们争权夺利的棋子。”
“儿臣觉得,要彻底解决江湖隐患,单纯的打压与招安都行不通,最好的办法是大力发展农桑工商,让天下百姓都能安居乐业,给那些江湖人提供正当的营生门路,让他们能够融入社会,过上安稳的日子。如此一来,无需我们费力招安,他们自会主动脱离刀头舔血的生活。”
盛元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的光芒,他放下茶盏,看着观潮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你说得有道理。民安则天下安,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只要百姓有饭吃、有衣穿、有安稳的家,谁还愿意过那种朝不保夕、刀头舔血的日子?这件事,你放手去做,朕会全力支持你。无论是人力、物力,还是财力,只要你需要,朕都给你调拨。”
“谢父皇。”观潮随即从袖中取出宴云阶的拜帖,“父皇,这是宴家嫡长子宴云阶送来的拜帖。他月初便已抵达盛京,儿臣曾与他见过一面。此人少年成名,是麓川学宫的首席弟子,才学出众,诗词文章皆有过人之处,但心思深沉,言语间总是留有余地,不易看透。”
“如今宴家即将迁移至盛京,而我们推行的学宫改革与科举制度,又会直接触及宴家的核心利益,儿臣不知是否该再见他一面,更不知该如何与他周旋,既安抚好宴家,又不影响新政的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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