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木义终于决定放大招了:侦察机不顾牛角山防空火力的威胁,几次三番地在他画定的区域进行侦察,并终于圈定了江河他们的桑蚕鱼基地位置。
皮木义的阴狠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类的底限!
牛角山深处,那片被江河和众人苦心经营的桑蚕鱼基地,原本是一片难得的世外桃源。然而,这份脆弱的安宁,在一个天空湛蓝得近乎残忍的清晨,被彻底撕碎。
几架日军轰炸机在战斗机的护航下,如同扑食的秃鹫,径直朝着基地所在的山坳俯冲而来!
“防空!快!进防空洞!”江河厉声大吼。
部署在基地周边的防空机枪立刻开火,但对于高速俯冲的轰炸机而言,这点火力拦截显得杯水车薪。
更让人心胆俱裂的是,那些轰炸机并未投下常规的爆炸物。在刺耳的尖啸声中,一个个圆筒状的罐体被抛洒下来,它们在低空破裂后,释放出大片大团颜色诡异的烟雾!
有淡黄色烟雾,如同地狱的瘴气,贴着地面弥漫;有红色烟云,带着辛辣的刺激气味;还有绿色烟雾,迅速扩散开来……形成了一幅色彩斑斓却致命无比的死亡画卷!
“是毒气!狗日的小鬼子放毒气!”三江好见识广,一眼认出这恐怖的景象,声音都变了调,“捂住口鼻!往上风处跑!快!”
整个基地瞬间陷入了极度的恐慌和混乱!
人们惊恐地四散奔逃,但毒烟扩散的速度极快,无孔不入。剧烈的咳嗽声、痛苦的呕吐声、孩子们凄厉的哭喊声瞬间取代了之前的安宁。
江河目眦欲裂,他一边用湿布捂住口鼻,一边对着身边还能行动的人嘶吼:“大夯!带人往上风口撤!二愣,组织年轻人把老人孩子背进山洞!快!”
话音未落,他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基地后方那片被藤蔓巧妙遮掩的岩壁。那里是是从宝藏仓库里运出来的物资存放区。
他熟悉得像回自己家一样,手脚并用地攀上几处借力的石棱,猛地钻入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石缝。里面漆黑一片,但他毫不停顿,在曲折的天然通道中疾行数十米,猛地推开一扇伪装成岩石的木门。
门后,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改造而成的仓库。洞内干燥通风,整齐地码放着无数箱子、麻袋和各种物资。
此刻,江河的目光如电般扫过那些分类清晰的区域,直奔标注着“医疗”和“特殊装备”的角落。他一把扯开几个木箱的盖子——
是防毒面具! 虽然数量有限,但此刻能救一个是一个。
漂白粉、硫代硫酸钠! 这些可用于毒气洗消的化学品!
还有各种解毒剂、烧伤药膏和急救药品!
他毫不犹豫,双臂发力,将几个最关键的箱子猛地抱起,转身就往外冲。沉重的箱子勒得他手臂生疼,但他此刻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
当他抱着救命物资冲出洞口,回到那片已被毒烟部分笼罩的基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滴血。
人们挣扎着,咳嗽着,乱作一团。
嘎子的老爹胡老栓,因为离毒气释放点近,吸入了大量黄色烟雾,倒在一片桑树下,身体痛苦地蜷缩;春红的爹娘,互相搀扶着想往高处爬,却被红色刺激性毒气笼罩,剧烈地呕吐着,最终瘫软在地;德子的二爷二奶,没能跑过蔓延的毒烟,蜷缩在屋角,已然没了声息……
“邹先生!接着!”江河嘶哑地喊着,将药品箱子塞给正带着三江红、杨柳青等女眷,拼命将邹老先生拖向安全区域。
“快!用这些!”他一边喊,一边将有限的防毒面具分发给症状较轻的年轻人和负责救援的人员,“戴上这个!去把山洞里的人也都护住!”
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漂白粉水被迅速配制出来,泼洒在受污染的地面和物品上;找到的药品被用于冲洗眼睛、皮肤;防毒面具确保了救援力量的持续……
邹先生拼尽全力,三江红双手都被消毒药水泡得发白。但是,太晚了。对于深度中毒者,尤其是年老体弱的胡老栓、春红爹娘、德子二爷二奶等人,当时的医疗条件根本无力回天。
空袭结束后,毒烟在山风中渐渐散去,留下了一片狼藉和撕心裂肺的痛哭。
嘎子扑在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上,发出野兽般的哀嚎;春红和玉芬抱着爹娘的遗体,哭得几乎昏厥;大夯跪在德子二爷二奶面前,拳头狠狠砸着地面,直至血肉模糊……
而林教授的夫人和儿子竟也双双遇难。
江河站在废墟与尸体之间,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悲痛而微微颤抖。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安南城的方向,牙关紧咬。
“根子……”大夯声音沙哑,脸上满是泪痕。
二愣更是直接拔出刺刀,就要往山外冲:“我日他祖宗!老子去跟皮木义拼了!”
“站住!”江河的声音不高,却把二愣定在原地。
他环视着周围悲愤欲绝的众人,一字一句地说道:“拼命?那是便宜了他!”
他走到那几位逝去的老人身边,缓缓蹲下,用手轻轻合上一位老人未能瞑目的双眼。
“这笔血债,不是一条命、两条命能还清的。”江河站起身,目光扫过每一张悲愤的面孔,“皮木义,还有他背后的日本人,他们用了这超出人伦底线的毒招,就要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山谷: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血债,必须血偿!”
森冷的誓言,在山风中回荡,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将是一场更加酷烈、更加无情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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