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隔着窗户听见了小靖雯清脆的童音,这才恍然想起——
每年这个时候,王建军一家都会过来。
她在冷风里站住了,混浊的眼睛朝老聂家亮灯的窗户望了望,眼神有些飘忽。
她威胁了王建军之后的那段日子也过得不怎么好,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每有一点风吹草动,她都怀疑是王建军的报复来了。
虽然王建军现在一如往常,但聋老太总觉得按照他以前的行事风格。
还有对那小丫头的宠爱来看,这反应倒是有些反常了。
聋老太在门口站了足有一两分钟,冷风卷起她棉袄下摆。
最终,她还是没再前进一步,也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慢慢转过身,拄着拐杖,一步步艰难地挪回后院去了。
拐杖头敲在冻硬的青砖地上,发出空洞而规律的“笃、笃、笃”声,渐行渐远。
就在她离开后不久,秦淮茹家的门帘这时候掀开了。
傻柱从里面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网兜,看那重量应该是全空了。
傻柱径直朝自家屋走去——经过老聂家窗户时,他还是下意识朝里瞥了一眼。
正瞧见小靖雯跟聂永康在屋里打闹的模样。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很快就进屋去了。
屋里,秦淮茹把傻柱带来的饭盒打开,是些食堂打来的剩菜,油水倒是足。
她朝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傻柱进屋的背影。
又看了看斜对面老聂家热闹的窗户,灯光透出来,人影晃动。
她低下头,把饭盒里的菜倒进自家碗里,动作有些重。
棒梗在那以后,每天晚上都跟傻柱住。
虽然京茹已经离开了,但傻柱没提,她也当无事发生。
一切就这么发展着。
老聂家。
“外婆,这个糖真甜。”小靖雯跑到聂母身边,仰着小脸说。
聂母爱怜地摸摸她的头:“甜就再吃一块,外婆这儿还有呢。”
小丫头却摇摇头,认真地说:
“妈妈说了,糖吃多了牙疼,一天只能吃一块。
我留着明天再吃。”
王建军看着小靖雯懂事的小模样,眼里有了真切的笑意。
他从呢子外套内兜里掏出香烟盒,是“牡丹”的。
先递了一支给聂父,又给聂文涛递了一支。
三个男人凑在炉子边对着了火,抽起来。
烟雾袅袅升起,和炉子上的水汽混在一起。
“厂里最近怎么样?任务紧吧?”聂父问。
“嗯,开年任务就下来了,比去年还重些。
不过工人们干劲足,问题不大。”
王建军弹了弹烟灰:“文涛最近在厂里表现很不错。
董处长跟我夸了他两次,说小伙子踏实肯干,人也勤快。”
聂文涛有点不好意思,忙说:“姐夫,您可别这么说。
都是我们您和董处长教得好,还有爱国跟队里兄弟们帮衬。
我就是做好本职工作。”
王建军点点头,显然很满意聂文涛的态度。
里屋传来聂母、聂文君她们做饭的声音。
菜刀切在案板上有节奏地响着。
锅铲碰着铁锅,刺啦刺啦的炒菜声,伴随着阵阵香气飘出来。
过了一会儿,聂文娟端着个小碗出来了。
碗里装着五六个刚炸好的素丸子,金黄酥脆,还滋滋冒着油星。
她笑嘻嘻地,有点显摆:
“爹,大哥,姐夫,尝尝,我刚炸的,火候正好!”
聂父笑呵呵地把碗接过来,丸子还烫手。
她给小靖雯和聂永康一人夹了一个放在小碟子里晾着,又给聂文娟自己留了一个。
“小心烫,吹吹再吃。”
小靖雯小口吹着气,小心地咬了一点点,外酥里嫩,满口香。
她嘴边沾了点油花,亮晶晶的。
她朝对门贾家看了看,刚才傻柱进去了,她刚刚还想问呢。
她扭回头,小声对王建军说:
“爸爸,那个秦阿姨不冷吗?”
王建军拿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语气平常:
“冷啊,所以刚刚不是有人去帮她了吗?”
随后,不等小靖雯再度发问,王建军接着道:“丸子好吃吗?
好吃就慢慢吃,别着急。”
小靖雯没得到明确答案,歪着小脑袋想了想,也没再问。
继续小口小口地吃起美味的丸子来。
天渐渐暗下来了,窗外变成了深蓝色。
聂母起身拉了拉灯绳,昏黄的电灯光线洒下来,屋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暖色。
炉子上的水壶又开了,噗噗地顶着壶盖,白汽直冒。
“留这儿吃饭吧?”
聂母擦着手从里屋出来:
“我擀了面条,卤子都打好了,鸡蛋黄花木耳的,还切了肉丝。”
王建军看看手腕上的表:“不了娘,家里还有点事。
改天,改天我们再来,叫上皓文皓然一起。”
聂文君也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把小靖雯的外套拿过来。
小靖雯很懂事地把漂亮的糖纸仔细叠成一个小方块,放进自己的小口袋里,准备回家给瑶瑶。
聂父聂母送他们到院门口。聂文涛一家和聂文娟也跟着出来。
外头天已经差不多黑透了,胡同里只有几盏低瓦数路灯,光线昏黄黯淡,勉强照亮脚下的一小片地。
风比来时更大了,吹得电线呜呜作响,像谁在哭。
“路上慢点,黑,看着点脚下。”
聂母又给小靖雯紧了紧围巾,把兔毛领子竖起来,几乎遮住半张小脸。
“爹,娘,回屋吧,外头冷,别送了。”
聂文君说着,接过王建军手里的网兜——里面点心匣子还没拆呢。
她做的点心拿出来了,里面是聂母给几个小家伙做的小点心。
一家三口往外走。
出了胡同口,到了稍微宽点的街上。
路灯亮了些,是那种水银灯,发着青白的光。
小靖雯走累了,打了个小哈欠。
王建军弯腰把她抱起来。
小丫头自然地搂住爸爸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温暖的颈窝里。
声音闷闷的,带着困意:“爸爸,外婆家的糖真好吃……丸子也好吃……”
“嗯,下次再来吃。”王建军应了一声,手臂稳稳地托着女儿。
聂文君挽着他的胳膊,一家三口挨得紧紧的,慢慢往家走。
快到家的时候,小靖雯已经趴在王建军肩上睡着了。
呼吸均匀细柔,带着孩子特有的甜香。
王建军轻轻拍着女儿的背,脚步放得很稳。
路灯把他高大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的眼神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深沉,看不出什么情绪:
“已经十五年了!”
凛冽的寒风将王建军的呢喃吹散了些。
聂文君没听清,她紧紧挨着丈夫:“你刚刚说什么?”
王建军望了望在他怀里睡得欢实的小家伙,看着聂文君笑道:
“我说,咱们认识已经有十年了!”
聂文君一愣,随即莞尔一笑:“是啊,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我还记得你当初在院里大杀四方的情景呢。”
说到这,夫妻俩不约而同想起了当年的桩桩件件。
就那么一个小小四合院,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
王建军正琢磨的时候,聂文君突然问起了贾张氏她们。
王建军想了想:“她们虽然就判了几年,但按现在这情况……
她们想要回来的话……难了!”
聂文君点点头:“也是,不过不会来更好。
免得院里又像当初一样。”
随后两人一路聊起了当年的点点滴滴。
夜风毫无阻碍地刮过空旷的街道,卷起地上残留的红色炮仗纸屑,像是无数细小的脚步声。
远处,不知哪家的无线电开着,传来隐约的广播声。
新闻联播的开头音乐,《歌唱祖国》的旋律断断续续。
很快就被呼啸的风声撕扯得七零八落,消散在寒冷的冬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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