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霜忍俊不禁，忽闻车外马蹄声急。姜锦琛挑帘探头：“二妹快看！“
但见商队前方竖起玄色旌旗，十八名镖师雁翅排开。头领扬鞭指向前方山隘：“过了黑风岭便是官驿，都打起精神！“
姜云瑶攥紧帕子，姜云莺却掀帘张望：“听闻黑风岭有山匪......“
“噤声！“姜文昭突然勒马，剑穗狼牙簌簌作响。山道两侧枯枝惊起寒鸦，碎石簌簌滚落。
镖头拔刀出鞘，寒光划破死寂：“护住货厢！“
话音未落，箭雨破空而至。姜云霜将妹妹们按在车底，铜镜滚落锦垫。陆哲晏的喊声自镜中传来：“霜儿低头！“
姜锦琛挥鞭卷落三支羽箭，姜文昭剑挑匪首蒙面巾——竟是北狄人！镖头见状怒喝：“是胡匪！“
混战中，姜云霜摸出袖中迷药。忽见翠莺缩在货厢后，怀中油纸包散落火石。她心头骤紧，扬手将药粉洒向匪群。
“闭气！“姜文昭掷出鸣镝，镖师们应声掩面。胡匪踉跄倒地时，商队已冲出山隘。
暮色染红官驿旗幡，姜云霜倚着廊柱包扎姜锦琛臂上箭伤。铜镜那头，陆哲晏正将最后件青花瓷装入樟木箱：“明日赴琅琊阁，霜儿要的《齐民要术》已寻得。“
“陆公子......“姜云霜忽见翠莺躲在马厩阴影处，指尖还沾着火石粉末，“青州之行，怕是不太平。“
陆哲晏抚过镜缘螭纹：“霜儿可信我？“
姜云霜颔首，见他解下贴身玉佩：“若遇险，摔碎此玉。“玉佩在镜中化作流光，落入她掌心时犹带余温。
更漏声里，姜云霜将玉佩系在颈间。窗外北风卷着商队值夜的梆子声，混着胡匪俘虏的呜咽。她摩挲着铜镜背面新添的裂痕，恍见陆哲晏策马踏破雪原的身影。
朔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玄铁车辕上，高叔摩挲着手中绘着鲤纹的桐木匣。姜锦琛指尖轻叩匣盖，忽见内里腾起白雾，惊得他后撤半步：“这...这是仙家法器？“
“高叔且看。“姜锦琛掀开蒸腾的匣子，鱼香裹着粳米香扑面而来。高叔执银箸的手微颤，箸尖戳破米粒时，竟渗出琥珀色蜜汁。
“当真是温的！“他顾不得烫，连扒三口才停箸，“西凉贩来的胡饼都要烤火，这米匣竟能自熟？“
姜云霜拢着狐裘立在马车前，见姜锦琛又捧来鎏金罐。铁匙刮开蜡封，赤酱浓香惊得商队骡马扬蹄嘶鸣。高叔盯着罐中颤巍巍的肉块，喉结滚动：“此物可存几时？“
“冰天雪地能存月余。“姜云霜轻抚罐身浮雕，“若是酷暑，需用冰鉴镇着。“
高叔的弯刀在皮靴蹭出火星，他突然单膝跪地：“姜娘子若肯将这秘术......“
“高镖头慎言。“姜云霜虚扶他起身，袖中铜镜碰着鎏金罐叮当作响，“此乃祖传的造化之功，需得三蒸九晒，取天山雪水......“
姜锦琛憋笑憋得面皮发红，背过身去假装整理货箱。高叔的络腮胡沾着米粒，鹰目灼灼似要烧穿那鎏金罐：“姜娘子开个价，这趟走完青州......“
“高叔莫急。“姜云霜将桐木匣推过去，“此去青州三日路程，您且尝尝这椒香豚肉罐。“她指尖掠过匣盖暗纹，“若合心意，再谈不迟。“
暮色染红黑风岭时，商队围坐在篝火旁。高叔捧着第三罐炙肉，看姜锦琛用竹筒煮起红汤。辛辣香气惊得守夜镖师频频回首，连骡马都凑近喷着响鼻。
“此物唤作自熟鼎。“姜锦琛掀开竹盖，红油裹着菌菇翻腾，“蜀地巫医教的方子，用硫磺石......“
“咳！“姜云霜轻咳一声，铜镜在怀中泛着微光。陆哲晏的低笑自镜中传来：“硫磺石都编出来了？“
高叔浑然未觉，正舀起一勺红汤。花椒麻得他龇牙咧嘴，却仍攥着竹筒不放：“姜娘子，某愿以漠北三座马场......“
“镖头醉了。“姜云霜将鎏金罐收入锦盒，“明日过了落雁峡，再议不迟。“
是夜，商队值夜的梆子声格外勤快。高叔摸着怀中的桐木匣辗转难眠，匣底暗格里塞着张洒金笺——“青州如意坊“五个小楷，笔锋如剑。
姜云霜倚着车窗，看雪粒子扑在铜镜上。镜中陆哲晏正在擦拭青花瓷瓶，忽然抬头：“那镖头颈后的狼头刺青，像是北狄王庭的印记。“
“我省得。“她将鎏金罐暗格里的信笺烧成灰烬，“三妹妹说在货厢瞧见火石粉，怕是有人要生事。“
镜面忽起涟漪，映出商队末梢的翠莺。那丫头正往骡马草料中塞着什么，腕间淤痕在月光下泛着青紫。姜云霜抚过腰间软剑，剑穗狼牙碰着铜镜叮咚作响。
青州驿道扬起雪尘，姜云霜挑开马车锦帘。高叔正用弯刀撬开鎏金陶罐，浓香引得商队骡马躁动嘶鸣。
“姜娘子！“高叔抹去络腮胡上的肉汁，“这陶罐珍馐某全要了，开个价！“
姜云霜抚着袖中铜镜，镜面映出陆哲晏整理货箱的身影：“高镖头可知此物造价？需取天山雪水腌渍，三蒸九晒......“
“某懂规矩。“高叔解下腰间玄铁令牌，“漠北三座马场换秘方，如何？“
姜锦琛突然插话：“高叔莫急，容我姊妹商议。“他拽着姜云霜袖角退至货厢后，“此人乃皇城巨贾，这买卖做得！“
姜云霜扫过商队末梢的北狄纹旗，压低嗓音：“速食虽奇，终非长久之计。皇城百姓惯于庖厨，怎会常年采买？“
争执声惊得货厢内陶罐叮当，高叔的弯刀在雪地划出深痕。姜云霜忽见翠莺往草料堆塞油纸包，腕间淤痕在暮色中泛青。
“罢了。“她将十箱陶罐推出，“权当结个善缘。“
高叔抚掌大笑，命人抬来整箱金锭。交割时忽凑近低语：“姜娘子可识得此物？“他亮出半枚狼头玉珏，与姜文昭剑穗上的严丝合扣。
姜云霜心头骤紧，面上不显：“好玉。“
暮色染红黑风岭时，商队突遭箭雨。姜云霜将妹妹们按在锦垫下，铜镜滚落车辕。陆哲晏的喊声穿透镜面：“霜儿当心！“
姜锦琛挥鞭卷落三支鸣镝，姜文昭剑挑匪首面巾——竟是北狄王庭亲卫！高叔的弯刀劈开雪幕：“护住货厢！“
混战中，翠莺袖中火石引燃草料。姜云霜扬手洒出迷魂散，白雾裹着北狄人踉跄倒地。高叔趁机掷出狼头玉珏，匪首见之骇然退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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