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儿赶到的时候,王芷莹骑着枣红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林荫深处,凝香也已将追风的缰绳交还雁儿,紧随其后。
回去的路上,雁儿带着姜瑜一起骑一匹马,马走得很慢,雁儿口中不住地后怕念叨,“方才真是吓死我了!幸好有文远侯夫人,否则…若你有个万一,我万死难辞其咎,回去定要禀明爷,这追风性子太烈,日后可万万不能再让你独自骑了……”
姜瑜只是沉默地听着,目光落在前面的追风身上。
那匹白马此刻倒是安静,只是依旧昂着头,步履间带着甩不掉的傲气,偶尔打个响鼻,仿佛还带着不满,它身上还沾着方才狂奔时溅起的泥点,雪白的毛色因此有了污渍,却无损它的神骏,反而更添几分不驯。
她想起王芷莹临走前说的几句话。
“好马难求,烈马虽好,也得有能降服它的本事和功夫才行,人贵有自知之明,一味的不知天高地厚,只会害了自己。”
这话明面上是说马,可那“本事”、“功夫”,还有“自知之明”,听在姜瑜耳中,却像一根细针,轻轻巧巧地扎进了心里。
她没有降服烈马的“本事”,却没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就活该被摔下来,活该命悬一线么?
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闷闷地发疼。
回到马场边专供休息的凉棚,早有眼疾手快的仆妇备好了温热茶水和压惊的汤药。
姜瑜被雁儿服侍着坐下,捧着温热的茶盏,指尖却怎么也暖不过来。
追风被马夫牵去刷洗照料,临走前还不耐地甩了甩尾巴,将一块松动的泥土踢到了姜瑜裙摆边,留下了一小块浅浅的黑点。
雁儿正要蹲下擦拭,姜瑜摆了摆手,自己拿起帕子,慢慢将那块脏东西抹去。
一时失神,她忽然想起王芷莹身上那股飒爽利落的气息,想起她控马时那坚定有力的手,呵斥追风时难以掩饰的气势。
那才是能与烈马并肩、能在危急时力挽狂澜的女子吧?不像她,只能狼狈地伏在马背上,听天由命,等着别人来救。
那她的族姐王芷嫣呢?
当年名动京城的女子,想必更有一番惊才绝艳的风华。
夫君身边曾出现过那般耀眼夺目的女子,心里真能放下吗?她姜瑜,在夫君心里究竟算什么呢?
“潞国公深受陛下信任,少年得志,圣眷正浓,当初与王家大小姐的婚约没了,不知多少人家盯着呢,谁知后来竟娶了个……”
记忆中,曾在许多次不甚清晰的宴席角落,听过类似暗含贬低的话语,当时未曾放在心上,满心都是夫君对她的情意,此时略一深想,竟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似乎是第一次,她真正意识到自己和裴钧煜的差距,意识到他们的结合在旁人眼里有多荒谬。
她与那王大小姐相比,可谓云泥之别,就算没有王大小姐,还有其她高门贵女,样样都比她强上百倍,夫君为何会独独钟情于她姜瑜……
还是说她忘记了什么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是夫君从来没有对她提起过的……
在她思绪杂乱的时候,陆续有夫人听闻她出了事过来看她,一身狼狈还没来得及收拾,还不得不强打起精神应付她们。
好不容易应付完这些来看她的夫人,雁儿扶她回到营帐,刚一坐到椅子上,她便再撑不住了,身子一歪便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了。
裴钧煜正坐在床边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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