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海没想到章秋桐也是个谨慎的主，而且还把问题抛给了他。
如果这个时候他出了什么主意，不管章秋桐是否按照他说的执行，都会落下口实，要是章秋桐把他抬出来当挡箭牌，以后麻烦可就大了。
陈仙芝以前教导过秦海，为人处世，多听多看多思考，少说少猜少冲动，这个时候显然不是出谋划策的时候。
短暂的思虑之后，秦海才说道：“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一介草民，只负责救人治病，不好谈论国事，不过像这样的行业败类，肯定是不能不管的。”
章秋桐很有深意的打量了几眼秦海，从秦海一来，到现在陆续的交流之下，给他的感觉就是一只老谋深算的小狐狸，心眼子比面筛还要多。
秦海不搭茬，章秋桐也不好逼迫，既然施针结束，他也感觉好了许多，接下来就得去检查那个歙砚是不是真的被人做过手脚。
章秋桐现在的身体感觉恢复了一些，也有些力气，叫了姨太太和下人过来扶他下床，说久卧不爽，想下地走走，顺便去趟书房，让秦海开个药方。
在床上躺了三天，刚下地还有些不适应，双脚也有点发软，在下人搀扶的情况下走到几十米外的书房废了不少时间。
刚进入书房，章秋桐累的气喘吁吁，坐在书桌的主位，让姨太太和下人去切点果盘，泡壶茶过来。
等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他和秦海两人，便起身从身后的书柜里取出一方精致的砚台放在书桌之上。
砚台不大，只是比秦海撑开的手掌略微大一点，呈椭圆形，砚台的周边有匠人雕刻的山水图，雕工精湛，活灵活现，一看就不是凡品。
歙砚作为历史上四大宝砚之一的存在，其特殊地位是其他地方的砚台无法比拟的，文人骚客对其情有独钟，章秋桐也不例外，很是喜欢这方砚台。
秦海稍微打量了一下砚台的造型，接着用透视眼仔细观察了这方砚台的具体成分。
歙砚是由徽州歙县特有的歙石制成，数十万年风云变幻，才形成了歙石独特的属性，从某种程度上来讲，歙石也可以划分为矿物一类。
约莫看了一分钟，秦海基本上确定，导致章秋桐中毒的因素就是这方砚台。
秦海将砚台放置手掌，与章秋桐的视线平齐，将其凑近到对方的眼前说道：“总长仔细观察，看看是否能够看出端倪。”
章秋桐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好像都没看出有什么特别或者突兀的地方。
摇了摇头，有些茫然道：“恕我眼拙，还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来。”
秦海伸手指着砚台周边的雕刻细节道：“雕刻，特别是石雕，不可避免的会留下棱角，特别是这种喜欢抠细节的雕刻师所雕刻的作品，并不以圆润见长，个人风格很写实，也不会故意去把一些棱角磨圆，就算后期转手许多人，砚台这种文宝不必手把件文玩会经常去盘，因此会保留原始刀锋所留下来的痕迹，总长且看，这方砚台的雕刻功夫一流，加上题材是山水，不可能连细节处的棱角都变得如此圆润，这就是问题所在。”
章秋桐接过秦海手里的砚台，仔细观察了一番，眉头皱成了川字型，恍然大悟道：“你说的没错，山水雕刻讲究层次分明错落有致，与龙凤吉祥的雕刻有极大的区别，而且砚台讲究随石刻画，也就是说按照歙石本身的造型来进行创作，这样就会留下大量的边锋和棱角，之前我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只当是时间隔的太长，经手的人多，或许遇见爱盘物的玩家将其打磨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仔细一看，许多细小的位置根本无法人为打磨，只是既然不是人为的话，那是怎么办到的呢？”
秦海微微一笑，坐回凳子，双手交叉放置在腹部，解密道：“我刚刚上手一摸，就知道其中的问题所在，人为打磨总会留下痕迹，歙石虽然细腻，却没有玉石那样的特性，就算是玉石，经过无数次打磨抛光，仍旧看得到人为的痕迹。”
“想要将这些特制不一样的矿石变得自然圆润，只有一个方法，见效慢，效果却最好，完全就是自然形成，几乎看不见人为的痕迹。”
不等秦海说完，章秋桐脑袋里轰的一声炸响，脱口而出：“水磨法？”
秦海欣慰的点点头：“正是！”
“我的天，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利用水磨法能够将雕刻细节通过水流的自然冲刷圆融，为了对付我，居然连这种方法都用到了，厉害啊厉害。”
章秋桐感叹不已，秦海却说出来了不同的看法：“这方砚台并不是专门为总长准备的，而是从宫廷流传下来的宝贝，根据我的经验，这方砚台应该在流传入世之后才被人使用水磨法，浸泡在含有沙漠之花毒素的水中制作而成，而且我觉得不止这一件，应该还有很多宝物同时被浸泡冲刷过，至于幕后的制作者是谁估计无从考证，但送礼的这人，不见得不知道其中的奥秘所在。”
至于司法次长宋向南真不知道假不知道，秦海其实也不知道。
但是宝心堂的余兴盛找到他的关系，秦海觉得这宋向南就应该是知道的。
章秋桐并不知道秦海心里在想什么，至于宋向南知不知道其中隐情，至少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可能性有些大，因为宋向南是吴佩孚的人，当初要不是冯玉祥反水，他现在的位置板上钉钉是宋向南的囊中之物。
虽然也有其他势力的人盯着他，都觉得他一个人身兼两部总长太浪费资源，特别还手握有水极大的司法部，眼馋的人可不少，但利益冲突最直接的只有宋向南一个人。
不过暂时不管是不是宋向南有意为之，毒源找到了，他的身体也在慢慢恢复，至少可以睡个安稳觉，一切等痊愈之后再说。
这件事对于章秋桐来说是私事，可以先放一放，宝心堂给中药材掺杂烟膏粉的事情是公事，晚处理一天，就会多不少受害者。
怎么解决这件事，他现在也没有一个万全之策，想让秦海出出主意，这滑头打机锋不想参与其中，就只得靠他自己想办法了。
给章秋桐开完药方，秦海便告辞离开，临走前告诉章秋桐那方歙砚最好销毁掉，留着哪怕不研墨，也会挥发毒气，时间一长侵害身体得不偿失。
章秋桐有些舍不得这方好砚，加上还没确定宋向南是不是故意的，得留着当做证据，只好放在小木盒子里用蜡封好。
送走秦海，章秋桐想了好一会儿觉得这事儿一个人能力有限，便给已经升任卫生部总长的齐定山去了个电话，越好第二天过来喝茶聊一聊工作上的事情。
齐定山此时一个头两个大，正愁没地方发泄心里的憋闷，章秋桐来了电话，心情才稍微好点。
他和章秋桐一样，都是世家子弟，也是支持维新和孙先生的人，在当下的环境下，各派只有抱团才能稳住根脚，两人也是老相识，这个时候正好去诉诉苦。
从章府离开，秦海没让章太太安排轿车，自己叫了个黄包车，上车前很有深意的叮嘱章太太说起码两月不要与总长同房，这段时间要是忍不住，总长的身子骨可就好不起来了。
章太太不到三十岁，正是如狼似虎的年纪，被秦海一句话羞的满脸绯红，搀扶秦海上车时低声问道要是以后止步笑了该怎么办。
秦海很大方的说，若是叫她的手法不管用，大可去医馆寻他，治病保养皆可。
看着秦海所坐的黄包车缓缓离去，章太太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心想年纪越发大了，定期做做保养应该没问题吧，她那些做过保养的姐妹一个个的看上去水嫩了不少。
都是有身份的姨太太，怎么着也不能落后于人啊。
章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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