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晶体大门前,血腥味与暗影能量交织成粘稠的雾霭,沾在每个人的铠甲与皮肤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联军付出的代价远超预期。虽然最终击溃了影仆的反扑,但圣殿骑士团折损了三成精锐,兽人狂战士伤亡过半,连几位八级强者都在与九级影兽的厮杀中受了重伤,被护卫着退回后方休整。
幸存的众人站在大门前,望着那扇由黑色晶体铸就的巨门,谁也没有先动。
门后是什么?是暗影邪神的本体?是时空祭坛?还是更深的绝望?
没人知道。但刚才那波惨烈的厮杀,像是一道警钟,敲碎了所有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这里是暗影深渊的核心,是邪神的老巢,任何轻视都可能换来死亡。
薇薇安握着圣剑的手微微发白,圣光在她掌心流转,却驱不散眉宇间的凝重。莉莉丝站在她身侧,银色铠甲上布满了划痕,呼吸尚未完全平复,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刀。
龙神盘旋在半空,金色的龙瞳紧盯着大门,龙息中带着警惕。精灵王轻抚着胡须,绿叶长袍上沾染了暗红色的污渍,看向大门的目光充满了探究。兽人祭司则挥舞着骨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在祈祷先祖的庇护。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无声地交流着同一个问题:谁先上?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动了。
林砚迈步向前,玄幽甲上的符文在暗影中闪烁着幽光,手中的“寒光”枪斜指地面,枪尖的太阳真火虽弱,却带着一种不容侵犯的决绝。
“林砚阁下!”梅尔忍不住喊道,“小心有诈!”
林砚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继续朝着大门走去。他知道,有些关,必须有人去叩;有些路,必须有人去闯。他要回家,这扇门后,是他唯一的希望。
走到门前,他停下脚步。
这扇门比从远处看起来更加宏伟,高达十丈,宽约八丈,黑色晶体上布满了细密的符文,与巴顿大师为玄幽甲镶嵌的符文有些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诡异,隐隐有能量在符文间流淌,像是某种生命的脉动。
林砚深吸一口气,伸出右手,轻轻按在了冰冷的晶体门上。
就在他的手掌触及大门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些古老的符文突然亮起,不是金色的圣光,也不是黑色的暗影,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灰芒。灰芒顺着林砚的手掌蔓延,在他手臂上勾勒出与门上相同的纹路,带来一阵奇异的酥麻感,既不灼热,也不冰冷,反而像是某种印记正在融合。
“嗡——”
巨门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也没有恐怖的能量爆发,就那样缓缓向内开启,露出一条深邃幽暗的通道,通道尽头隐约能看到一点微光。
“开了?”
“就这么开了?”
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惊呼,显然没人想到会如此顺利。
薇薇安与莉莉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龙神低沉地咆哮一声,像是在确认什么。精灵王的眉头皱得更紧,总觉得这太过轻易的开启,藏着更深的算计。
“冲啊!杀了邪神,夺回光明!”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打破了短暂的寂静。幸存的圣殿骑士与兽人战士像是被点燃了斗志,嗷嗷叫着冲向通道,连带着一些急于建功的冒险者,也争先恐后地涌了进去。
薇薇安与莉莉丝对视一眼,带着残余的骑士跟了上去。龙神与精灵王等人略一犹豫,也纷纷动身——事到如今,就算明知可能是陷阱,也没有退路了。
转眼间,门前只剩下林砚四人。
南华老仙拂尘轻挥,将周围的一缕暗影能量驱散,沉声道:“子恒,你不觉得奇怪吗?这门为何偏偏对你有反应?”
水镜先生羽扇轻点下巴:“恐怕不是‘偏偏’,而是‘特意’。暗影邪神既然早就知道我们要来,这扇门,或许本就是为子恒准备的。”
林砚收回按在门上的手,手臂上的灰芒已经散去,只留下一丝淡淡的清凉感。他看着涌入通道的众人,又看了看身旁的三人,眼神复杂。
“老童,你刚才想说什么?”林砚忽然开口,看向一直沉默的童渊。
童渊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凝重,握着长枪的手青筋暴起,指节发白。听到林砚的话,他深吸一口气,声音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子恒,刚刚老哥我,在大门打开时,竟然觉得……踏入这里,生死皆非我意了!”
他猛地抓住林砚的手臂,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玄幽甲的鳞片:“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命像是被什么东西攥住了,活也好,死也罢,都由不得自己做主。这种感觉……比面对九级影兽时还要可怕!”
林砚心中一凛。
童渊是什么人?是历经九生九死、从荣枯境中杀出来的武圣!论对生死的感知,在场众人无人能及。武者的意志坚如磐石,尤其是武圣,更是能以意抗天,连天地法则都能撼动几分。可他竟然说,踏入这扇门,生死不由己?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门后的存在,已经强大到可以轻易掌控他们的生死,甚至能剥夺他们对自身命运的掌控权。
“你的意思是……”南华老仙的脸色也变了,“门后有能轻易决定我们生死的存在?”
“不是‘有’,”童渊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后怕,“是‘踏入’的那一刻起,我们的生死就已经交出去了。刚才那股感觉很清晰,像是一种规则,一种笼罩着门后空间的规则——进了这门,便由不得自己了。”
林砚沉默片刻,忽然明白了什么:“如此说来,未入门之前,那位暗影邪神或许真没打算取我们性命。刚才的影仆反扑,更像是一场‘筛选’,留下有资格进门的人。可一旦踏进去……”
“一旦踏进去,便是他砧板上的肉。”水镜先生接口道,语气凝重,“想杀想留,全看他的心意。”
三人皆是沉默。这个结论太过惊悚,却又符合童渊这位武圣的直觉。
“那刚才冲进去的人……”南华老仙看向通道深处,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那些人或许还以为自己抢占了先机,却不知早已将性命交托给了敌人。
“他们的死活,真的与自己无关了吗?”林砚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他不是圣母,但那些人里,有与他并肩作战过的圣殿骑士,有性情直率的兽人,还有……薇薇安。
童渊松开手,重重地喘了口气:“武道修的是自身,生死本就该由自己掌控。可刚才那感觉,像是被人硬生生夺了去。至于那些人……”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来到这里的,哪个不是把性命交给了同行之人?就算没有这扇门,与邪神决战,也得有把后背交给同伴的觉悟。虽有算计,却也有共同的目标。只是现在……这目标背后,怕是藏着更大的漩涡。”
林砚点头。他明白童渊的意思。从结盟的那一刻起,所有人就绑在了一起,算计归算计,却也有着共同的敌人。可现在,他们的生死似乎被一股更强大的力量掌控,连彼此托付后背的意义,都变得模糊起来。
“老童,”林砚看向童渊,眼神变得锐利,“那你打算怎么办?”
童渊咧嘴一笑,笑容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股悍不畏死的狂气:“我?当然是在你小子进去后,跟在后面冲进去!拼死也要把南华、水镜这两货给你带出来!”
南华老仙闻言,笑骂道:“你这莽夫,就不能盼我们点好?说不定里面根本没那么危险。”
“危险不危险,进去了才知道。”童渊梗着脖子道,“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你们俩掉链子!”
水镜先生摇着羽扇,眼中却闪过一丝暖意:“那我们也得谢谢你这位‘保镖’了。”
“带不出来呢?”林砚又问,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在三人心里。
童渊脸上的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狰狞的决绝。他猛地握紧长枪,枪身发出一声轻鸣,仿佛在呼应他的意志。
“那我就冲上去,给那个什么邪神一枪!”童渊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量,“就算死,也得撕下他一块肉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磅礴的气势从童渊身上爆发出来。这股气势不同于九级强者的威压,没有那么霸道,却更加纯粹,更加坚韧,像是一柄能劈开天地的巨斧,又像是一座能抵御万劫的山岳。
玄幽甲下的林砚能清晰地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仿佛被这股气势凝固了,连那些无孔不入的暗影能量,都在这股气势下退避三舍。
“这是……”南华老仙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武圣的意志。”水镜先生缓缓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赞叹,“真正的武圣意志。”
童渊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林砚身上,眼神变得深邃:“子恒,你以为武道是什么?是境界?是力量?还是那些花里胡哨的招式?”
林砚摇头:“请老童赐教。”
“武道,是‘意’!”童渊一字一顿道,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是宁折不弯的骨气,是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傲气!”
他挺直脊梁,身上的劲装被无形的气势撑起,每一寸肌肉都散发着爆炸性的力量,却又透着一种返璞归真的沉稳。
“世人都说‘武圣’,以为是先有‘武’后有‘圣’,境界到了自然成圣。可他们错了!”童渊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一种洞悉本质的通透,“‘武圣,武圣,其中真意在武不在圣!也是有武才有圣!’”
“没有横压当世的武力,没有一拳破万法的决绝,就算境界再高,也配不上‘圣’字!”
“你小子以后要明白,武道从来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人间武圣,只能是人间武圣!”童渊看着林砚,眼神锐利如枪,“入了圣王境又如何?掌握了法则又如何?若是没了那份‘武’的本真,没了那份敢与天地争高下的意志,照样可能被武圣所败!”
“武道入了圣境,便不再是单纯的境界可以衡量的了。”童渊的声音放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有的人修到圣王巅峰,也只是个强者;有的人在入圣(武圣)境,却能凭着一股意志,硬撼圣王,仙人,主神!这就是武道,是‘意’的力量!”
林砚静静地听着,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一直以为,武道与修仙、魔法一样,都是境界的提升,力量的积累。可童渊的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原来武道的真谛,在于意志,在于那份不屈的“武心”。
人间武圣,只能是人间武圣。
这句话里,藏着一种何等的骄傲与决绝?不仰仗天地法则,不依赖神佛庇佑,只凭自身一拳一脚,杀出一片天地,活出一份真我。
“我懂了。”林砚深吸一口气,看向童渊的目光充满了敬意,“多谢老童指点。”
童渊咧嘴一笑,拍了拍林砚的肩膀:“懂了就好。你小子天赋高,路子野,别到时候修着修着,把最根本的东西忘了。”
他转头看向南华老仙与水镜先生:“两位老哥,准备好了吗?”
南华老仙拂尘一摆,笑道:“有你这武圣护着,老夫怕什么?”
水镜先生收起羽扇,郑重道:“既来之,则安之。就算是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林砚抬头看向那扇缓缓开启的大门,通道深处的微光仿佛变成了一只凝视着他们的眼睛。
生死不由己?
或许吧。
但他身后,有历经九死一生却依旧悍不畏死的武圣,有洞悉天机却甘愿陪他涉险的谋臣,有看透世情却始终心怀仁善的方外之人。
更重要的是,他心中有回家的执念,有必须完成的责任。
“走!”
林砚低喝一声,率先踏入了通道。
玄幽甲上的符文骤然亮起,与通道两侧的晶体符文遥相呼应,仿佛在为他指引方向。
童渊、南华老仙、水镜先生紧随其后,四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深邃的通道中。
黑色晶体大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发出沉闷的响声,像是一声叹息,又像是一声宣告。
通道内,没有光线,只有林砚玄幽甲上的符文散发着微光,照亮脚下的路。空气中没有暗影能量,也没有圣光,只有一种死寂的虚无,仿佛连声音都被吞噬了。
“奇怪,刚才冲进来的人呢?”童渊警惕地环顾四周,神识(虽然微弱,但武者的感知依旧敏锐)扩散开来,却什么也没发现,“连一点气息都没留下。”
南华老仙掐动法诀,指尖亮起一道白光,却只能照亮身前丈许范围:“这里的空间似乎被扭曲了,我们可能与前面的人分开了。”
水镜先生点头:“应该是某种空间阵法,将闯入者分散开来,各个击破。看来,邪神不想让我们抱团。”
林砚停下脚步,凝神感知。他能感觉到,玄幽甲上的符文正在与周围的空间产生共鸣,像是在排斥,又像是在牵引。
“不止是分散我们。”林砚沉声道,“这通道在引导我们,或者说……引导我,去某个地方。”
他指向前方:“从踏入这里开始,我的玄幽甲就一直在发热,符文的共鸣越来越强,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召唤。”
童渊皱眉:“召唤?难道邪神想单独见你?”
“很有可能。”水镜先生道,“他从一开始就对林砚另眼相看,刚才大门也是因林砚而开。或许,他的目标从始至终,就是林砚。”
南华老仙忧心忡忡:“若是分开,我们怕是很难护着子恒了。”
童渊握紧长枪:“怕什么?就算分开,我也能杀出一条血路去找你们!武道之路,本就是杀出来的!”
林砚看着前方更深的黑暗,又看了看身边的三人,忽然笑了:“他想单独见我,我便去见见他又何妨?”
“子恒!”南华老仙急道。
“放心,”林砚摆了摆手,眼神坚定,“他若想杀我,在大门外就可以动手,不必费这么大功夫。他把我们引来,又将我们与其他人分开,定然有他的目的。”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锐利:“而且,我也有话要问他。关于时空祭坛,关于回家的路,关于……他口中的‘那位’。”
童渊咧嘴一笑:“好!有魄力!那我们就陪你闯一闯!倒要看看,这邪神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走!”
林砚再次迈步,玄幽甲上的符文亮得更甚,仿佛化作一盏明灯,在黑暗中指引着方向。
通道尽头,隐约出现了一片光亮,不再是微弱的符文之光,而是一种柔和却又威严的光芒,既带着神圣,又带着邪恶,与暗影邪神的气息如出一辙。
那里,似乎就是终点。
也是林砚必须面对的,最终的考验。
四人的身影,在黑暗中坚定地前行,脚步声在死寂的通道中回荡,敲打着命运的鼓点。
生死或许已不由己,但他们的意志,他们的信念,他们为了彼此、为了回家而战的决心,却比任何境界、任何力量都要坚定。
尤其是童渊,每一步踏出,都带着一股“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武圣气势,枪尖微颤,仿佛随时准备刺破眼前的黑暗,刺破那所谓的“生死不由己”。
人间武圣,当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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