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得城门,月理朵望着碧蓝如洗的天空,洁白的大地,呼吸着城外清爽冷冽的空气,心情不由得如出笼的鸟儿一般欢快起来,连忙招呼王璟若道:“刘景,快一点,今日这般好天气,若是打不到一只大狍子,小心你的皮!” 说罢拍马向前,沿路洒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
王璟若在后边苦笑着摇了摇头,无奈地跟了上去。
城外便是一片草原,如今虽然积雪甚厚,但二人挑的却也是月家养着的草原马中个头高大的两匹,因此在雪地中飞驰也是无碍。两人两骑在一望无垠的雪地中疾驰,柔和的阳光洒在他们身后,将积雪映成一片淡金色,一阵风刮过,便将马蹄印渐渐吹平。
二人这一路飞奔,转眼便来到了离城二十里外的一座小山丘下。时值冬日,山丘上的林木早已余叶落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杈林立,在雪地上洒下一片古怪的阴影。
来到山丘下,月理朵勒住马头,跳到地上,顿时双脚便陷在了积雪之中,足有半尺上下。这时月理朵说道:“刘景,我们把马放开,慢慢寻上山去,昨天大雪,那些野兽定已饿的紧了,必然出窝觅食,到时我们定可大有收获。”
在五台山丛林里狩猎多年的王璟若自然也知道雪后正是狩猎之时,因此并无异议。于是二人在山脚下将马放开,自去寻找树皮草根,而两人则各自背着弓箭向山上摸去。
二人在山上兜兜转转,中间只打得两只野兔,眼看天已近午,无奈只得就地拾些干柴,寻了块空地,点起火来。月理朵坐在火堆前拾了石子投掷林间的鸟儿,而王璟若则将两只野兔剥了皮,去了内脏,用雪擦洗干净,抹了盐巴,随后便架在火上炙烤起来。
在等待野兔烤熟的时候,月理朵靠着树后的大树,突然问道:“刘景,听说中原繁华似景,气候温和,不似我北地般寒冷,又有各式新鲜古怪的玩意,这可是真的?”
刘景笑了笑说道:“小人家也是边境上的,又何曾到过中原繁华之地?只是听往来客商有说,再者书中亦有记载,皆言中原物华丰美,人口众多,却不像云内这般人烟稀少,而且据说江南地区更是四季如春,似这般大雪料来也是不会有的。不过这些小人都未曾亲见,因此也不知真假。”
虽然听王璟若这样说,但月理朵还是不禁露出向往的神色,只见其眼神中水波荡漾,喃喃地说道:“总有一日,我定要亲自去那中原看看,看看是否真是这般,想来若能长居在那富饶的所在,当是天女庇佑。”
听月理朵这么说,王璟若心中也不禁泛起了思乡之情,自己离开定州已有七年,只怕家中早已是物是人非,而且自己家仇未报,却在云内蹉跎了两年。虽然如今生活不算艰辛,却无论如何也难以平复心中仇恨的火焰,想到这里,王璟若不禁沉默了下来。
正当两个人各怀心思时,一股糊味传来,王璟若连忙看向火堆,也不顾野兔滚烫,一把便抓了下来,这才发现近火的一边已经烤糊,于是只能将另一边用小刀割开,把未烤糊的半边递给月理朵。
月理朵接过半边兔肉,皱了皱鼻子,说道:“都怪你分神,竟然把这上好的野味烤成这般模样。” 说完这话,见王璟若脸上露出个歉意的笑容,并且自顾自地将烤糊的半边用小刀刮了一遍,然后就着积雪吃了起来,而她此时也已是饥肠辘辘,于是便也不再苛责,撕下一条兔腿啃了起来。
二人一阵风卷残云,将两只野兔啃得干干净净,又吃了几口雪润喉。这时月理朵舒服地打了个饱嗝,起身说道:“别偷懒了,咱们继续找大的。” 说罢自顾自地继续向着树林深处寻去。而王璟若也用积雪熄了柴堆,快步跟了上去。
又寻了一个时辰,竟是再连只野兔也未曾碰到。正当二人寻得烦躁时,转过一处树丛,月理朵突然收住了脚步,并且立即举起手示意王璟若噤声。
王璟若见状连忙轻身跟了上去,和月理朵一起伏在了树丛边上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五只狍子正在林间空地上拱开积雪,寻找埋在雪底的草根,或许是昨日一场大雪,让这些家伙饿得不轻,因此竟是对二人来到时的轻微动静丝毫不觉。
此时月理朵已经进入狩猎状态,身子伏得极低,缓缓从背后箭筒里抽出一根雕翎箭来,眼神望向那五只狍子中个头最为高大的,同时示意王璟若配合自己。王璟若这两年也没少陪她打猎,自然清楚自己该做什么,于是也抽出箭来,瞄准了那只狍子的粗壮的后腿。
此时月理朵早已准备妥当,只见她弓开如满月,右手反扣箭杆,随着手一松,那枝雕翎箭便带着破风声向着那只狍子脖颈飞去。
或许是心有所感,亦或是弓弦回弹的声音惊动了那只狍子,就在月理朵那枝雕翎箭就要命中狍子时,那只狍子忽地抬起头来,于间不容发的距离内堪堪躲过了那枝要命的箭。
随着箭枝擦过脖颈下方,那只狍子当即受惊,鸣叫一声便要向前逃去,但此时王璟若的箭也到了,正中那狍子右后腿的小腿位置,并且穿肉而去,带起一溜血珠。
那狍子吃痛,越发惊慌,撒腿便向着山下冲去,其余四只见状也立即作鸟兽散,向着四处奔逃。月理朵一箭失准,心中正在懊恼,却见王璟若未曾落空,而那狍子跑过的地方,清楚地留下了一行血迹,在纯白的大地上分外明显。月理朵心中大喜,连声叫道:“刘景,快追,莫让这畜生跑了!” 说罢寻着血迹也向山下追去。王璟若见状,恐她出事,连忙提气追了上去。
虽然契丹无论男女,个个都是爬山越岭的打猎好手,但月理朵凭着双腿又如何能够追得上拼命逃窜的狍子,而王璟若的第一任务自然是要保护月理朵,而且不愿在其面前显露自己手段。因此,当二人来到山下时,那狍子早已消失在草原远处,只留下一路洒下的血迹。
正在懊恼之际,月理朵突然看到二人的马匹正在山下,连忙打个唿哨,两匹马便跑了过来。
“追!” 月理朵不及多说,当即跃上马背,向着狍子逃跑的方向追去,王璟若不敢怠慢,也拍马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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