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老街被连绵的阴雨笼罩,铅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恰好为沈安宁的魂体提供了庇护。她身上那套圣德中学的黑色校服成了最好的“伪装”:来往的学生都穿着同款制服,没人会特意留意一个总躲在阴影里的身影,即便她的裙摆偶尔会在风里透出半透明的痕迹。
每天清晨,她都会提前飘到圣德中学门口,混在入校的学生潮里往里走。有保安抬手检查校牌,她下意识地低头,保安的手径直穿过她的肩膀,对方只当是风刮过,挥挥手让后面的学生快走。
她跟着林薇薇“走”进教学楼,不敢进教室,只能趴在走廊的窗沿上往里看。林薇薇坐在靠窗的位置,课本摊开着,视线却总黏在桌肚里的手机上,手指时不时伸进去摸一下,又飞快地缩回来。上课铃响时,沈安宁赶紧往后退,后背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却忘了自己的魂体本就该穿墙而过——肩膀竟真的陷进了墙里,她慌忙往前挣,才勉强维持住“站着”的姿态。
课间,林薇薇果然躲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沈安宁缩在楼梯转角的阴影里,远远看着她:林薇薇背对着人群,手指飞快地在手机屏幕上敲打,又突然停住,盯着屏幕发呆。有同学路过打招呼,她猛地收起手机,慌乱地应了一声,等对方走远,才又掏出手机,眉头拧得更紧。
接下来是数学课,老师抱着教案从办公室出来,目光扫过走廊,恰好瞥见窗沿边似乎趴着一个学生的身影。“同学,你是哪个班的?怎么不上课?”老师走过来,语气带着疑惑。
沈安宁心里一慌,下意识地往后退,但脚下没“站”稳,竟直接往后“陷”进了墙壁里,半个身子都融进了砖面,只剩校服的红领结露在外面。老师愣住了,揉了揉眼睛再看,墙根下空荡荡的,只有风吹着走廊的窗帘晃动。“奇怪,难道看错了?”老师嘟囔着走了,沈安宁才敢从墙里“飘”出来,魂体因紧张泛着明显的透明感。
午休时,林薇薇并没有去喧闹的食堂,而是独自一人拿着一个精致的便当盒,走到了教学楼后侧那座被巨大玻璃穹顶笼罩的室内阳光花园。这里绿植环绕,相对僻静。她在一张被紫藤花架半遮半掩的长椅上坐下,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饭盒里的食物。
沈安宁悄无声息地飘到一簇茂密的冬青树阴影下,借着植被的掩护,远远的望着她。
两个穿着圣德校服的女生嬉笑着从小路那头走来,似乎正要穿过阳光花园去往另一侧的艺体楼。其中一个女生不经意间瞥见长椅上的林薇薇,脚步顿了顿,随口招呼道:“薇薇,你在这儿吃啊?食堂太挤了吧?”
林薇薇像是被惊扰般微微一颤,抬起头,扯了扯嘴角:“嗯……这里安静些。”
另一个女生正巧鞋带松了,便自然地蹲下身系鞋带,目光扫过林薇薇手中精致的便当盒,顺口闲聊道:“你这沙拉看着真不错!哎,说起来,前几天我和小悠路过‘巴黎甜铺’,看到新出的限量提拉米苏,排了好长的队呢,简直夸张……”
“当啷”一声,林薇薇手中的叉子掉落在便当盒边缘,发出一声轻响。一小坨沙拉酱溅出来,恰好落在她脚上那双限量款帆布鞋上。她像是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手,慌忙抽出纸巾擦拭污渍,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别……别再说这个了……”她声音发颤,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怪难受的……”
系好鞋带的女生站起身,似乎没察觉到她剧烈的情绪波动,只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抱歉啊薇薇,我就是随口一说……”
“没事……”林薇薇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手上的动作却越发慌乱,“我、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合上便当盒,站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匆匆离开。
两个女生看着她仓促的背影,对视一眼,都有些困惑。
“她怎么了?”系鞋带的女生小声问。
“不知道啊……”同伴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可能……还没从安宁那件事里缓过来吧?”
脚步声渐渐远去,花园里重归寂静。
待其他人走后,沈安宁从树荫下飘出来,停留在那张空荡荡的长椅边,指尖划过冰冷的木质椅背,“她在怕……但她不是怕我,是怕别的事。”
与此同时,张铁生那边也有了消息。傍晚时分,他浑身湿漉漉地回到锁匠铺,把一把铜锁放在柜台上,擦了擦脸上的雨水:“我问了老街做建材生意的黄叔,他跟林家有点交情。”
他坐在小马扎上,边喝热汤边说:“林家这几年生意不太好,全靠跟沈氏的合作撑着——去年沈氏的城东项目,建材供应就是林家做的。林薇薇是独女,她爸妈早就想让她跟沈家搞好关系,之前还托人打听你家的喜好,想让她多去沈家走动。”
“走动?”沈安宁愣住了,“我怎么不知道?我妈从来没跟我说过。”
“你天天被捧着当大小姐,哪会注意这些生意上的弯弯绕。”张铁生放下碗,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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