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这些信息,沈安宁再次找到张铁生。
“赵鹏,左眉有疤,父亲是双旗集团的董事,常去市中心‘巅峰’俱乐部……李浩说,那天晚上他是被赵鹏他们追打,慌不择路在学校后山失足摔下去的。”她冷静复述,“现在范围缩小很多了,对吗?”
张铁生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料到这位“大小姐”还真自己问出了些东西。他沉吟片刻:“双旗集团董事的儿子……‘巅峰’俱乐部那地方烧钱得很……”他叹了口气,“就算这样,我也不能直接找上门。得罪这种人,我这小店就别想安生了。”
沈安宁眼神黯淡下去。
“但是,”张铁生话锋一转,带着几分不情愿补充道,“……我可以想办法帮你确认下他的行踪和近况。最多只能到这一步。”
接下来几天,张铁生通过街头巷尾的关系——比如给俱乐部送配件的小工、以前的同学等,大致打听到:赵鹏确实常去“巅峰”俱乐部,他父亲的公司近几年发展得风生水起,他本人混了个文凭,如今仗着家世在公司挂闲职,依旧呼朋引伴,行事高调。至于李浩的事,早已被他抛在脑后,仿佛从未发生过。
张铁生把打听来的情况告诉沈安宁,最后强调:“就知道这些了。大小姐,听我一句劝,到此为止吧。那种人,我们惹不起。你那个李浩学长,只能劝他自己想开点了。”
沈安宁沉默了。她知道张铁生已仁至义尽……但看着李浩那卑微又渴望解脱的样子,她无法放弃。
一个周末的夜晚,她做了决定,央求张铁生骑车载她去“巅峰”俱乐部附近——她需要亲自确认些事。
张铁生拗不过她,勉强同意了。他把破旧的自行车停在俱乐部对面街角的阴影里,沈安宁则飘到俱乐部门口附近等着。
俱乐部里音乐震耳欲聋,霓虹闪烁。等了很久,直到凌晨四点,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才喧闹着走出来,个个带着醉意。其中被簇拥在中间的高大男生,神态倨傲,左眉骨处果然有一道淡疤,正是赵鹏。一个跟班殷勤地把车钥匙递给他,谄媚地喊着:“鹏哥,车给您开来了!”
赵鹏接过钥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走向一辆颜色扎眼的敞篷跑车。
沈安宁趁他上车时的混乱,悄无声息地飘了过去,轻盈地“坐”在了跑车的后座上。
赵鹏显然嗨了一夜,精神却依旧亢奋,他发动引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跑车猛地窜了出去,汇入凌晨空旷的车流。风声在沈安宁耳边呼啸,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是紧紧盯着赵鹏的后脑勺。
车子最终拐进了一条通往高档别墅区的僻静山路,两边树影幢幢,路灯昏暗。就在一个急弯过后,跑车的引擎盖里突然传来“噗”的一声异响,紧接着,所有灯光瞬间熄灭,引擎也哑火了!
跑车靠着惯性滑行了一段,最终彻底停在路中央。
“操!什么破车!”赵鹏骂骂咧咧地试图重新打火,却毫无反应。豪华的液晶仪表盘和中控屏此刻一片漆黑。他烦躁地拍打着方向盘,掏出手机想要求救,却发现手机屏幕也像是受到了强烈干扰,疯狂闪烁着一片乱码和雪花点,最后彻底黑屏。
“妈的!见鬼了?!”他惊恐地环顾四周。凌晨的山路万籁俱寂,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不见任何车辆和行人。一种与世隔绝的阴森感瞬间将他包裹。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到副驾驶的窗外,一个模糊的、穿着圣德校服的身影一闪而过!
“谁?!”赵鹏猛地转头,窗外却空无一物。
恐惧开始攫住他的心脏。他下意识地看向车内后视镜——镜子里,后排座位似乎比周围的环境更暗一些,在那片浓郁的阴影里,隐约勾勒出一个抱着膝盖、蜷缩着的少年轮廓!
“啊——!”赵鹏吓得魂飞魄散,惨叫一声,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跌出了驾驶座,瘫坐在冰冷的路面上,手脚并用地向后蹭去,惊恐万分地盯着自己的车后座。
在极致的恐惧和这片绝对寂静的放大下,他精神彻底崩溃,对着空无一人的车厢哭喊起来:“李浩?!是……是你吗?!操!真他妈是你找我索命来了?!……我错了我错了!那破表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不该污蔑你!行了吧!但我没推你下山!是你自己吓坏了没看清路摔死的!别来找我!求你了别来找我!”
他的哭喊声在空旷的山谷里回荡,充满了绝望的推卸和求饶。
沈安宁飘在车外,冷冷地看着他这副丑态。张铁生此时也骑着车艰难地赶到了附近,躲在树后,用旧手机录下了赵鹏崩溃的话语。
这与其说是忏悔,不如说是恐惧下的自我开脱。但这已经足够了。
喜欢额间弹孔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额间弹孔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