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意志圣殿开放后的第三天，创世者联盟总部，大会议室。
李三土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叠厚厚的文件。台下坐着联盟所有高层：一土、古尘长老、熊老、太极钟，还有新上任的各部部长——现在联盟扩充了，有外交部、资源部、教育部、监管部等等。
“各位，”李三土敲了敲桌子，“今天只有一个议题：联盟改革。”
台下有人叹气，有人兴奋，有人担忧。
古尘长老第一个开口：“盟主，您才刚赢下锦标赛，又建了自由意志圣殿，就不能消停几天？我这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了。”
“长老，就是因为刚赢下锦标赛，才要趁热打铁。”李三土微笑，“现在游戏管理员解散了，多元宇宙进入真正自由发展的时代。我们联盟作为最大的创世者组织，如果不改革，就跟不上时代了。”
熊老啃着灵竹：“改改改！我支持！原来的规矩太死板了，我上次想领块混沌原石做研究，得填十张表，等三个月！比申请房贷还麻烦！”
太极钟晃了晃：“那是因为你上次申请的课题是‘灵竹的九千九百九十九种吃法’，资源部当然要慎重审核。”
“那是正经研究！”
“正经个鬼……”
眼看要吵起来，李三土赶紧制止：“安静，先听我讲。”
他打开文件，投影在墙上。
“新联盟宪章，三大核心原则。”
“第一，禁止任何形式的文明实验。”
投影上出现观察者联盟的惨状——认知之间被拆的画面。
“这是红线。”李三土严肃地说，“从今往后，任何创世者，以任何理由，在任何宇宙进行文明实验——包括但不限于投放变量、设定考验、引导发展——一经发现，永久剥夺创世者资格，流放至‘反思空间’关禁闭，最短刑期一万年。”
古尘长老皱眉：“但有些低级文明确实需要引导才能发展……”
“可以提供帮助，但不能‘引导’。”李三土强调，“比如他们需要技术，我们可以提供技术资料；他们遇到灾难，我们可以提供救援——但前提是他们自己申请，而且明确知道自己要什么。不能我们觉得‘他们需要什么’，就强行给什么。”
一土补充：“就像不能因为觉得孩子冷，就给他穿十件棉袄。”
“就是这个道理。”李三土点头，“自由包括犯错的自由，也包括被冻感冒的自由。”
台下有人笑。
“第二，”李三土继续，“确立‘自主发展权’为最高原则。”
投影变化，出现一个公式：
【自主发展权 = 选择权 + 知情权 + 反悔权】
“选择权：文明可以自由选择发展道路，哪怕在我们看来是‘错误’的。”
“知情权：如果我们提供帮助，必须告知所有可能的后果和代价——不能只说好处不说风险。”
“反悔权：如果文明选择了某条路，后来后悔了，可以申请‘重启’——但有限制条件，不能无限反悔。”
一个部长举手：“重启的代价是什么？”
“看情况。”李三土说，“如果是自然发展走错了，代价较小；如果是明知故犯，代价较大。具体标准由监管部制定，但要公开透明，所有宇宙都知道。”
“那如果有的文明就是要作死呢？比如研究禁忌科技，可能导致整个宇宙毁灭的那种？”
“警告，劝阻，但如果他们坚持……”李三土顿了顿，“让他们签‘自我毁灭责任书’，然后看着他们毁灭。”
“什么？！”
“自由包括自我毁灭的自由。”李三土平静地说，“我们能做的，是确保他们的毁灭不会波及无辜——比如如果是一个星球要作死，我们会把那个星球隔离，让它自己玩，不影响其他星球。”
台下哗然。
古尘长老摇头：“这太冷酷了。”
“不，这才是真正的尊重。”李三土说，“把生命当成有责任能力的成年人，而不是需要家长看管的孩子。成年人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包括选择死亡。”
沉默。
良久，古尘长老叹气：“你说得对。是我老了，总想当大家长。”
“长老，您不是老，是心太善。”李三土微笑，“但有时候，过度的保护反而是伤害。”
“第三，”他竖起第三根手指，“建立‘宇宙文明理事会’。”
投影上出现一个圆桌会议的场景，每个座位上都坐着不同形态的生命——有人类，有能量体，有机械生命，有植物生命……
“理事会成员：每个宇宙一票，不分大小，不分强弱。”李三土说，“联盟不再独断专行，所有重大决策——比如资源分配、灾难响应、规则制定——都要经过理事会投票。”
“那联盟的作用是什么？”熊老问。
“执行机构。”一土接过话，“理事会做决定，联盟负责执行。另外，联盟还负责技术研发、知识共享、跨宇宙协调等公共服务。”
李三土点头：“简单说，联盟从‘管理者’变成‘服务者’。权力下放，责任分摊。”
全场安静。
这个改革太彻底了——等于把联盟几千亿年建立的权力体系完全颠覆。
古尘长老看着李三土，眼神复杂：“盟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联盟可能……会衰落。以前大家都听我们的，现在每个宇宙都有发言权，谁还理我们？”
“那就让他们不理。”李三土笑了，“如果联盟的存在意义就是‘让人听话’，那这个联盟不该存在。但如果联盟能提供真正的价值——比如高效的技术支持、及时的信息共享、可靠的跨宇宙协调——那大家自然会需要它。”
他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繁忙的联盟总部：
“长老，您创建联盟的初衷是什么？”
古尘长老想了想：“帮助各个宇宙发展，避免不必要的灾难。”
“那现在，我们换个方式实现这个初衷。”李三土转身，“不是高高在上地指导，而是平等地服务。不是‘我们懂，你们不懂，所以听我们的’，而是‘我们一起学习，一起探索，一起成长’。”
他看向所有人：
“我知道，改革会有阵痛。有些创世者习惯了当‘神’，现在要当‘服务员’，会不适应。有些宇宙习惯了被安排，现在要自己拿主意，会迷茫。”
“但这是必须走的路。”
“自由不是免费的，它需要勇气，需要责任，需要……学习。”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突然，熊老鼓掌。
然后是一土。
然后是太极钟。
渐渐地，所有人都开始鼓掌。
古尘长老最后也抬起手，缓慢但坚定地拍了两下。
“好吧。”他苦笑，“我这把老骨头，就陪你疯一次。”
“不是疯，是前进。”李三土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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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个月，联盟改革紧锣密鼓地进行。
新宪章公示，征求意见——收到了上亿条建议，李三土和一土亲自审阅，能采纳的都采纳。
宇宙文明理事会开始组建——每个宇宙选出代表，有些宇宙还在打仗，选代表的过程堪比宫斗剧。
联盟内部重组——原来的“长老院”解散，改为“顾问团”；各部门重新划分职责，裁员30%，同时招聘新人才。
阵痛确实存在。
有十几个老牌创世者选择退休，理由是“受不了这气”——他们习惯了发号施令，现在要跟低级文明平等对话，觉得丢人。
有几十个宇宙的代表在理事会上吵架，差点打起来——因为资源分配问题。
还有一次，一个代表指着李三土的鼻子骂：“你一个毛头小子，懂什么创世！我们宇宙发展了几百亿年，轮得到你教我们做事？”
李三土没生气，只是问：“那你们宇宙最近三亿年，科技进步了多少？”
代表卡壳了。
“零。”李三土帮他回答，“因为你们禁止所有‘可能带来危险’的研究。结果就是，文明停滞。这，就是过度保护的代价。”
代表沉默良久，最后鞠躬道歉。
改革艰难，但在推进。
三个月后，第一届宇宙文明理事会正式召开。
会场设在自由意志圣殿的交流大厅——因为够大，而且中立。
李三土作为联盟盟主，只列席，不投票。
主持人是随机选出的——一个来自编号555宇宙的机械生命，外号“逻辑先生”。
“各位代表，会议开始。”逻辑先生的声音冰冷但清晰，“第一项议题：资源分配新规草案。”
代表们开始讨论。
李三土在旁边看着，心里感慨。
以前这种会议，是联盟高层关起门来决定的。现在，成千上万个代表激烈争论，有拍桌子的，有讲道理的，有卖惨的，有炫富的。
混乱，但……有生命力。
会议开了七天七夜，终于通过了新规：
资源按“需求+贡献”分配——文明等级低的，需求大，可以多分；但同时，如果做出技术贡献或知识贡献，也能获得额外资源。
很公平，但不完美。
有代表不满意，但大多数代表接受了——因为这是他们自己讨论出来的，不是强加的。
“这就是民主的效率。”古尘长老站在李三土身边，看着会场，“慢，乱，但结果大家都认。”
“总比我们强行规定，然后他们阳奉阴违强。”李三土说。
会议最后一天，通过了《文明自由发展公约》。
公约很简单，只有三条：
1. 不干涉其他宇宙的内政。
2. 遇到困难可以求助，但不能依赖。
3. 尊重所有生命的选择，包括选择不同道路的生命。
所有代表签字。
当最后一个代表——编号宇宙的原始部落酋长，用图腾印下印章时，全场起立鼓掌。
李三土也站起来，鼓掌。
改革完成了。
从今往后，多元宇宙真正进入了自由、平等、互助的新时代。
联盟不再是管理者，而是服务者。
创世者不再是神，而是……高级服务员。
听起来有点惨，但李三土觉得，这才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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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后，李三土回到桃源村。
李大牛正在院子里晒药材，苏晓婉在绣花。
“爹，娘，改革完成了。”他坐下，喝了口水。
“听说吵得很厉害？”苏晓婉问。
“嗯，差点打起来。”李三土笑，“不过最后都妥协了。民主就是这样，吵吵闹闹，但总比一个人说了算强。”
李大牛放下药材，坐到儿子对面：“三土，你现在什么感觉？”
“累。”李三土实话实说，“但充实。以前当盟主，总觉得肩上担子重，要替所有人做决定。现在好了，决定权给他们自己，我只负责提供服务。轻松多了。”
“那就好。”李大牛点头，“对了，有个事得跟你说。”
“什么事？”
“关于那些克隆体。”
李三土坐直身体。
观察者联盟被毁后，那些克隆体——包括李大牛的999个克隆体和李三土的9999个克隆体——大部分被送到了安全宇宙，开始了新生活。
但还有些……下落不明。
“我最近感知到一些信号。”李大牛皱眉，“有几个我的克隆体，好像……聚在一起了。在某个偏远宇宙，搞了个什么‘真我教’，宣称我才是克隆体，他们才是本体。”
李三土：“……”
“还有个你的克隆体，”苏晓婉补充，“编号6666那个，就是观察者记录里‘堕入黑暗’的那个。最近在几个宇宙搞破坏，自称‘反三土联盟’。”
“……”李三土扶额，“这些人就不能消停点吗？”
“自由嘛。”李大牛摊手，“包括自由地搞邪教和自由地搞破坏。”
“那怎么办？”李三土问，“我是自由监管者，按理说不能干预……”
“不干预，但可以‘劝导’。”李大牛咧嘴笑，“比如去跟他们讲讲道理，谈谈人生。如果谈不拢……那就让他们在‘反思空间’里慢慢反思。”
李三土想了想，点头：“行，我去处理。”
他站起来，准备出发。
苏晓婉叫住他：“儿子，小心点。”
“放心，娘。”李三土回头笑，“我现在可是自由监管者，打不过就跑——这是我定的规矩。”
他打开空间通道，走了进去。
通道关闭后，李大牛和苏晓婉对视一眼。
“这孩子，越来越有担当了。”苏晓婉说。
“是啊。”李大牛点头，“不过……”
“不过什么？”
“我总觉得，真正的麻烦还没开始。”李大牛看向天空，“自由的时代来了，但自由带来的问题……可能比被管理时更多。”
“那也没办法。”苏晓婉握住丈夫的手，“路是自己选的，就得走下去。”
“嗯。”
院子里，药材的香味飘散。
远处，桃源村的炊烟升起。
新的时代，新的问题，新的挑战。
但至少，这一次，是自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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