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内光线昏暗，唯有那枚龙眼大小的“凝血朱果”散发着温润的赤红光泽，内部仿佛有粘稠的血液在缓缓流淌，将林昊的脸庞映照得明暗不定。浓郁的异香混合着精纯的气血之力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仅仅是呼吸，都感觉浑身气血隐隐活跃了几分。
“二品灵果……凝血朱果……”林昊低声自语，指尖感受着果实传来的温热与勃勃生机。这是他踏入修仙界以来，凭借自身能力获得的第一份真正意义上的珍贵资源。虽然过程取巧，风险不小，但结果足以慰藉。
他没有立刻服用。此果药力霸道，主要用于炼丹，直接吞服虽也能强健气血、疗愈暗伤，但势必会造成大量浪费，且以他目前的修为和身体状况，未必能完全承受。更重要的是，怀璧其罪，在此地服用，灵气波动极易引来窥伺。
他将这枚来之不易的朱果小心地放入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用宁神木雕刻的简陋盒子中，贴上封灵符（用偷学来的符文知识自己画的，效果粗糙），隔绝其气息，然后贴身藏好。
做完这一切，他才真正松了口气，背靠冰冷的石壁，仔细回味刚才那一瞬间的冒险。
调虎离山，趁乱得手。看似简单，实则对时机、胆识、以及隐匿能力的要求极高。若非混沌敛息术的神奇，若非对环境的精准判断，绝难成功。
“实力……还是不够。”他握了握拳。面对那守护蟒蛇和金霞派弟子，他只能选择智取，无法力敌。这种受制于修为的感觉，让他迫切地渴望提升。
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体内。经过刚才的调息和混沌之气自发吸收此地狂暴灵气，消耗的力量已恢复了八成左右，左臂的伤口也基本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这恢复速度，远超寻常炼气期弟子。
“此地的灵气，虽然狂暴，但对混沌之气而言，却似大补……”他若有所思。尝试着主动运转歌谣，加快吸收速度。
果然，丝丝缕缕暗红色的、带着灼热与腐蚀气息的灵气被引入体内，若是寻常功法，炼化起来必定艰难无比，稍有不慎便会损伤经脉。但这些驳杂暴烈的能量进入林昊体内后，却被那丝灰色的混沌之气如同磨盘般缓缓碾过，其中的暴戾因子被磨灭、同化，最终化作精纯的混沌能量，融入丹田那灰色光点之中。
效率虽然依旧不快，但比起在外界按部就班的修炼，已然快了数倍！而且，他能感觉到，此地的灵气似乎带有一丝古老苍茫的意蕴，被混沌之气吸收后，竟让那灰色光点都隐隐凝实了一丝。
“福地！此处对我而言，简直是修炼福地！”林昊心中振奋。这秘境之行，哪怕再无其他收获，仅凭此地环境对他修炼的助益，便已不虚此行！
他压下立刻闭关修炼的冲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方向，并尽可能多地搜集资源，无论是用于自身，还是兑换宗门贡献。
他再次感应怀中青铜小塔。那微弱的震动与牵引感依旧存在，坚定不移地指向秘境深处。这给了他明确的目标。
他悄然走出洞穴，重新将混沌敛息术运转到极致，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朝着小塔指引的方向潜行而去。
秘境内的地形远比外面看到的更为复杂诡异。暗红色的大地上遍布着深不见底的裂缝，其中不时喷涌出灼热的地火毒烟。天空永远是那令人压抑的暗红，没有昼夜交替。扭曲的怪石林立，形态狰狞，仿佛蛰伏的巨兽。空气中除了浓郁的狂暴灵气，还弥漫着一种腐朽与新生交织的古老气息。
一路上，他变得更加谨慎。混沌之气带来的超强感知，让他数次提前发现了潜伏的危险——盘踞在岩浆河边的火蝎群，伪装成枯木的食人妖藤，游荡在废墟间的阴魂煞灵……这些秘境生物大多气息凶悍，远超外界同阶。
他也远远看到了其他修士的身影。有金霞派弟子组成剑阵，围攻一头守护着某株灵草的岩石巨人；有散修为了争夺一件残破法器而大打出手，血溅五步；也看到了两名青玄门外门弟子，谨慎地探索着一片坍塌的宫殿遗迹。
他没有贸然接触，始终隐匿自身。机缘虽好，但也需有命享受。在自身实力不足时，低调才是王道。
数个时辰后，他抵达了一片巨大的、由无数根断裂石柱组成的废墟。这里的古老气息尤为浓郁，残垣断壁间，依稀可见当年建筑的宏伟。小塔传来的牵引感在这里变得格外清晰。
他小心翼翼地穿行在石柱之间，灵觉提升到极致。忽然，他脚步一顿，隐在一根巨大的石柱后。
前方不远处，一片相对完整的石殿地基上，竟生长着一小片“凝玉苔”。这是一种三品灵材，通体如白玉，触手温凉，是炼制高阶定神丹和某些法衣的重要辅料，价值远超凝血朱果！
然而，在那片凝玉苔的中央，赫然插着一柄锈迹斑斑的断剑！断剑样式古朴，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却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锋锐与死寂之气。更让人心惊的是，断剑周围，散落着几具早已风化干净的枯骨，骨骼呈现出不正常的灰黑色，仿佛被某种力量瞬间剥夺了所有生机。
危险！
林昊的灵觉疯狂预警！那柄断剑，绝非凡物，但其周围萦绕着一股极其可怕的毁灭剑意，经年不散，形成了一片无形的死亡领域！那些枯骨，恐怕就是之前试图采摘凝玉苔的修士所留。
他仔细观察，发现那片死亡领域的范围并不大，仅限于断剑周围三丈左右。凝玉苔生长在领域的边缘。
能否摘取？
他沉吟片刻，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运足力气，朝着那片凝玉苔边缘弹射而去。
咻！
石子刚进入死亡领域范围，无声无息间，便化作了齑粉，消散于无形！
林昊倒吸一口凉气！好恐怖的剑意！仅仅是残留的意境，便有如此威力！
直接采摘，绝无可能。
他目光扫过那柄断剑，又看了看地上的枯骨，心中忽然一动。混沌之气，包容万物，能否……化解或者模拟这股剑意？
这个念头极为大胆，也极其危险。一个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但他看着那片价值连城的凝玉苔，以及怀中小塔对此地明显的牵引，犹豫了起来。小塔的异动，是否与这柄断剑有关？
他决定冒险一试。当然，不是直接接触。
他退到足够远的距离，盘膝坐下，将心神沉入体内。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比发丝还要纤细的混沌之气，缓缓探出体外，并非直接伸向死亡领域，而是尝试着去感知、去接触弥漫在领域外围的那一丝微不可查的毁灭意境。
就在那缕混沌之气触碰到毁灭意境的刹那——
嗡！
林昊浑身剧震！仿佛有一柄无形的利剑，顺着那缕气流，狠狠斩向他的灵魂！一股撕裂般的痛楚与无尽的杀伐意念瞬间充斥他的脑海！
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那缕探出的混沌之气瞬间溃散！
太可怕了！仅仅是外围的一丝意境残留，竟有如此威力！
他连忙固守心神，运转歌谣，平复翻腾的气血和动荡的识海。
然而，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却惊讶地发现，丹田处那灰色光点，在经历了刚才那番冲击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丝？仿佛那毁灭意境，成了一种另类的“磨刀石”，虽然危险，却也能淬炼他的混沌本源？
福至心灵般，他再次小心翼翼地分出一缕气流，这次更加细微，如同触角，再次缓缓靠近那片无形的领域。
痛苦再次袭来，但有了准备，他勉强能守住灵台一丝清明。他不再试图去化解或模拟那剑意，而是引导着混沌之气，如同溪流绕过磐石，去感受、去适应、去……包容那份毁灭的本质。
一次，两次，三次……
他不断地尝试，每一次都如同在刀尖上跳舞，精神力剧烈消耗，脸色越来越苍白，但眼神却越来越亮！
他发现，混沌之气确实无法直接抵消那恐怖的剑意，但它仿佛拥有极强的“适应性”和“学习能力”。在一次次被剑意“打磨”的过程中，这缕气流本身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锐利”特性？虽然远不能与那断剑意境相比，却是一种本质上的变化！
同时，他对那死亡领域的感知也越发清晰。领域的核心是那柄断剑，越是靠近，剑意越强。而在领域的边缘，靠近凝玉苔生长的地方，剑意相对最弱，且存在一丝极其细微的、如同潮汐般的波动间隙！
机会！
当又一次感知到那波动间隙出现的刹那，林昊动了！
他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混沌敛息术催发到极致，身影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淡影，以最快的速度，精准地冲入那剑意最薄弱的间隙，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捞起三片生长在最外围的凝玉苔，随即毫不停留，以更快的速度暴退而出！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当他退出死亡领域范围，后背重重撞在一根石柱上时，才感觉那股如芒在背的恐怖剑意骤然消失。他大口喘息着，冷汗已湿透衣背，手中紧紧攥着那三片温润如玉、散发着清凉气息的苔藓。
成功了！
虽然只取得了三片，且是最外围、品质稍次的，但这已是巨大的收获！而且，他对于混沌之气的运用，对于意境的感知，似乎又有了新的领悟。
他不敢久留，将凝玉苔同样封存好，看了一眼那柄依旧死寂插在地上的断剑，以及小塔传来的、似乎更加清晰的牵引感（指向断剑后方更深处），迅速离开了这片危险的废墟。
寻了一处新的隐蔽之地，他服下一颗辟谷丹，一边恢复，一边总结。
秘境之内，步步杀机，却也处处机缘。
凝血朱果，凝玉苔……这还只是开始。
而青铜小塔指引的最终目的地，似乎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他调息完毕，感受着体内因刚才“磨砺”而似乎更加凝练了一丝的混沌之气，目光再次投向秘境深处。
冒险，仍在继续。
（第三十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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