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郡北境,雁门关。
此关乃是出入江南的咽喉要道,峭壁千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往日里商旅不绝,驼铃阵阵,如今却多了一股隐秘的肃杀之气。
关隘之下,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往来的行商走卒皆面带愁容,接受着一队队凶神恶煞的士兵盘查。这些士兵服饰统一,与正常的朝廷官兵无异。
但若是有武林高手靠近他们,就会发现这些士兵们眼神阴郁,浑身有着一种魔门特有的血煞阴冷之气。
距离官道数百米外的一处山坡上,林渊伏在一块岩石后,小小的身子与周围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
他已经在这里观察了整整一个上午。
要不是林渊有着强大的精神力,恐怕此刻已经进入了魔门的圈套当中。
此处盘查极其严苛,特别是对七八岁的小孩不一样,不仅要仔细盘问来历,那些士兵还会直接在小孩子身上摸来摸去,虽然动作足够隐秘,但是林渊强大的精神力,还是可以把这些士兵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听说了吗,圣门发了血色追杀令,整个江南的分舵都在找一个人。”
不远处,几个歇脚的镖师压低了声音交谈,话语顺着风飘入林渊耳中。
“找谁啊?闹出这么大动静,难不成是清河宫的宫主跑了?”
“什么宫主,听说是个娃娃!”
领头的镖师面色凝重,“据说是清河宫藏起来的绝世天骄,年仅六七岁,就有一流高手的修为。清河宫覆灭那一夜,这娃娃可是杀了不少魔门弟子,就连血煞堂堂主的儿子都栽在了他手上。”
“六岁的一流高手?!”另一个镖师倒吸一口凉气,“头儿,你没开玩笑吧?这他娘的是打娘胎就开始练武不成?”
“谁知道呢。反正现在道上都传开了,圣门那位新晋的脱凡,已经放出话来,谁能提供那娃娃的线索,赏金千两,中品功法三门!谁要是能提着那娃娃的头去见她,直接就能成为圣门的外门长老!”
议论声渐渐远去,林渊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凌霄的母亲?圣门血煞堂的堂主?
他心中念头一闪而过,旋即便被压下。这些都与他无关,眼下最要紧的,是如何安然无恙地通过这座雁门关。
硬闯是下下策。关隘上的士兵有魔门高手,整个大明的军中显然被魔门渗透的不轻,加上军中布下的强弓硬弩,哪怕是先天高手也未必能讨得了好。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支规模庞大的商队上。
那是一支来自西域的商队,数十辆大车上堆满了各色货物,骆驼与马匹混杂,人员众多,显得有些混乱。
他们似乎背景不俗,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正与关隘的守将交谈,言语间颇为熟络,还不时塞过去几个分量不轻的钱袋。
就是它了。
林渊用《缩骨易形功》快速改变了自己的样貌,身影悄然滑下山坡,没有发出一丝声响。他绕了一个大圈,从商队后方靠近。
利用《神行大挪移虎步》精妙的步法,他在数十个护卫的眼皮子底下,闪入了两辆货车的间隙当中。
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的粪便和香料的混合气味,很是刺鼻。
他选中了一辆装载着大批毛皮的货车。车上的毛皮堆积如山,散发着浓郁的骚味,正好可以掩盖他的气息。
瞅准一个巡逻护卫转身的空当,林渊身形一弹,如灵猿般悄无声息地攀上货车,小小的身子迅速钻进了层层叠叠的毛皮堆深处。
他调整着姿势,将自己蜷缩起来,只在皮毛的缝隙间留出一道极小的口子,用以呼吸和观察。
没过多久,商队管事似乎与守军谈妥了。
“都打起精神来!准备过关了!”
一声吆喝响起,商队开始缓缓向前移动。车轮滚滚,压在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林渊的心跳放缓,整个人进入了一种绝对的静止状态。他能听到外面嘈杂的人声、马匹的嘶鸣,以及守卫们甲胄碰撞的金属声。
“停下!检查!”
一个粗暴的声音在车旁响起。
林渊透过缝隙,就看到两名身披铠甲的士兵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手持画像,对照着商队里的人一一审视。另一人则握着一杆长枪,开始粗暴地翻检货物。
“开箱!”
“这袋粮食倒出来看看!”
前面几辆车的检查极为细致,不时传来商队伙计的抱怨和守卫的呵斥声。
很快,轮到了林渊藏身的这辆车。
“这车装的什么?”
“回禀官爷,都是些从江南贩来的狐皮狼皮,不值钱的玩意儿。”一名商队伙计赔着笑脸上前。
那名手持长枪的士兵冷哼一声,显然不信。他举起长枪,用枪尾重重地敲了敲车辕。
“哼,藏人的好地方。”
说着,他翻身跃上货车,站在如小山般的毛皮堆上,开始用手中的长枪一寸寸地往下探。
林渊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枪尖的刺入,都让整个毛皮堆发生震动,顺着枪杆传递下来的力道,明显带着一股内力波动。
林渊屏住呼吸,身体紧贴着车厢底板,一动不动。
外面,商队的管事似乎又在与盘查的头领说着什么,笑声和客套声不绝于耳。
车上由魔门弟子扮演的士兵显得有些不耐烦,他加大了力道,手中的长枪如毒蛇吐信,一次比一次扎得更深。
“噗!”
一声轻响。
冰冷的枪尖穿透了最厚的一层狼皮,带着一股森然的寒意,猛地刺向林渊蜷缩藏身的方寸之地,直指林渊的后心。
他整个身体的肌肉都已绷紧到极致,体内的先天真元在经脉中无声奔流,随时准备在最后一刻爆发出力量,哪怕只是将身体挪开分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带着谄媚与焦急的声音在车外响起。
“哎哟!这位官爷,您高抬贵手!这些都是不值钱的牲口皮,弄脏了您的兵器可就不好了!”
商队的管事一路小跑过来,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一边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塞进了那名持枪弟子的手里。
车上的士兵动作一顿,他低下头,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管事。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分量着实不轻。
“算你识相。”
他冷哼一声,脸上那股不耐烦的神色缓和了许多。猛地抽出长枪,又狠狠地用枪柄在毛皮堆上砸了两下,发出沉闷的“砰砰”声,这才骂骂咧咧地跳下车。
“下一辆!都给我查仔细了!”
危机解除。
林渊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没有发出任何声响。他依旧像一块石头,静静地蛰伏在黑暗与骚臭之中。
商队缓缓驶过关隘,车轮的颠簸与外界的嘈杂渐渐远去。约莫过了一个时辰,周围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轮滚动的单调声响和护卫们偶尔的交谈。
林渊没有立刻行动。
他一直等到夜幕降临,商队在一处背风的谷地安营扎寨,升起篝火。伙计们的说笑声、马匹的咀嚼声和风声混杂在一起。
他这才像一只夜行的猫,悄无声息地从毛皮堆的缝隙中钻出。他看准了营地巡逻的空隙,身影一晃,便从车上滑落,没有惊动任何人,几个起落间便彻底融入了远处的黑暗。
他没有停留,连夜又奔行了数十里,直到彻底看不到商队营地的火光,才在一处乱石堆中停下脚步。
北地的风,比江南要冷硬得多。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空气中没有了江南水乡的湿润,只有干燥的尘土与草木的枯涩气息。
林渊辨认了一下星辰,确定了方位,正准备继续赶路,眼角的余光却瞥见远处山坳里有微弱的火光在跳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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