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族内大比还有十日，楚家演武场的气氛已如绷紧的弓弦。为了预热，也为了检验弟子们的临战状态，家族决定在演武场东侧的小校场举行一场内部小比。虽无正式奖励，但能在长老面前露脸，为即将到来的大比预热，对许多年轻弟子而言，意义非凡。
小校场比主演武场小了许多，青石铺地，四周立着兵器架。此刻，场边围满了看热闹的弟子，中央空地上，两名凝气境一层的弟子正在激烈交手，拳脚碰撞，玄气四溢，引来阵阵喝彩。
楚枫站在人群外围，依旧是那副不起眼的模样。他目光平静地看着场中比斗，心中却在默默推演着两人的招式破绽。玄天眼的能力在玉佩的滋养下愈发稳固，此刻虽未全力催动，但场中两人动作的轨迹、力量转换的节点，在他眼中已变得清晰了许多。
“下一场！楚明，对……楚枫！”负责主持小比的执事弟子高声喊道，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话音落下，场边顿时一静，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楚枫？那个废物？”
“他也报名了？他连玄气都凝聚不了吧？”
“上去干嘛？丢人现眼吗？”
“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楚明可是凝气境一层巅峰，差一步就能突破二层了！”
楚浩站在人群前方，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弧度。楚明正是他安排的人选之一，目的就是在小比上给楚枫一个“难忘”的教训，让他彻底认清自己的“位置”，最好能让他受点伤，影响大比发挥。
楚明身材壮硕，一脸横肉，大步流星地走到场中，对着楚枫的方向，故意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脆响，挑衅意味十足。
楚枫在众人或鄙夷、或怜悯、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中，缓缓走入场地。他步伐沉稳，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低垂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楚枫堂弟，”楚明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拳脚无眼，待会儿要是伤着了，可别怪哥哥我下手重啊！”
楚枫微微颔首，声音平静：“请指教。”
“哼！”楚明冷哼一声，不再废话。他深知楚浩的意图，就是要他速战速决，最好能一击让楚枫出丑！
“喝！”楚明低吼一声，凝气境一层巅峰的玄气毫无保留地爆发！他脚下猛地一蹬，整个人如同蛮牛般冲向楚枫，右拳紧握，带着呼啸的风声，直捣楚枫面门！这一拳势大力沉，没有丝毫留手，若是被打实，普通人鼻梁骨碎裂都是轻的！
“完了！”
“楚枫要倒霉了！”
场边响起一片惊呼。
然而，就在楚明的拳头即将触及楚枫鼻尖的刹那——
楚枫动了！
他没有硬接，也没有后退。只见他身体猛地向左侧一歪，脚步踉跄，仿佛被拳风带倒，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拳！动作幅度很大，甚至差点摔倒，看起来完全是运气好才躲过。
“咦？”楚明一拳落空，微微一愣，随即眼中凶光更盛，“躲得了一次，躲得了第二次吗？！”
他身形一转，左腿如同钢鞭般横扫而出，直取楚枫腰腹！这一腿更加刁钻狠辣，速度更快！
楚枫似乎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看那凌厉的腿风就要扫中他——
刷！
楚枫的身体再次以一个极其别扭的姿势向后仰倒，如同醉汉般，脚跟在地上拖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整个人几乎贴着地面滑了出去！楚明的腿风擦着他的衣角扫过，带起一片尘土！
“又躲开了？”
“这……这也太巧了吧？”
场边的议论声开始变得有些不同。
楚明脸上有些挂不住了。两次攻击落空，对方连手都没还，自己却像个傻子一样被耍！他怒吼一声，双拳齐出，拳影翻飞，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楚枫！他不再留力，只想尽快将这个滑溜的“废物”击倒！
楚枫在密集的拳影中，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他身形摇摆不定，脚步踉跄，每一次闪避都显得无比惊险，仿佛下一秒就会被击中。他时而“手忙脚乱”地格挡，手臂被震得发麻；时而“狼狈不堪”地翻滚，衣袍沾满灰尘。在外人看来，他完全是靠着运气和本能，在楚明的狂攻下苦苦支撑，随时可能溃败。
然而，只有楚枫自己知道，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玄天眼早已看穿了楚明的攻击模式！那看似凶猛的拳影，在楚枫眼中，却有着清晰的轨迹和力量转换的节点。楚明每一次发力前的微小停顿，每一次招式转换时露出的短暂破绽，都被他精准地捕捉到！
他看似狼狈的闪避，实则是在引导楚明的攻击节奏！每一次看似巧合的躲闪，都是计算好的最佳路线！他甚至在闪避中，悄然调整着自己的位置，将楚明引向校场边缘一处略显湿滑的青石板上。
“废物！我看你还能躲到几时！”楚明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攻势越发凶猛。他猛地一记直拳，直捣楚枫胸口，同时脚下发力，准备在楚枫后退时追击！
就是现在！
楚枫眼中精光一闪！玄天眼瞬间锁定楚明因全力出拳而微微前倾的身体重心，以及他脚下那块因发力而踩在湿滑石板上的右脚！
楚枫不再后退！他身体猛地向下一沉，重心放低，看似要硬接这一拳！
楚明见状大喜，拳上力道再加三分！
然而，就在楚明的拳头即将击中楚枫的瞬间——
楚枫的身体如同泥鳅般，贴着楚明的拳风，猛地向右侧一滑！同时，他的左脚脚尖，极其隐蔽地、轻轻地点在了楚明踩在湿滑石板上的右脚脚踝外侧！
这一下，时机、角度、力道都妙到毫巅！
楚明只觉得脚下一滑，重心瞬间失控！他全力打出的拳头落空，整个人因为巨大的惯性，加上楚枫那轻轻一点带来的微妙推力，如同一个失控的陀螺，怪叫着朝着场边围观的人群一头栽了过去！
“啊——！”
“快闪开！”
场边顿时一片混乱！
噗通！
楚明重重地摔了个狗啃泥，脸朝下砸在坚硬的青石板上，鼻血瞬间飙出，门牙都磕掉了一颗，狼狈不堪！
而楚枫，则“踉跄”着站稳身形，站在场中，大口喘着粗气，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表情，仿佛也被刚才的“意外”吓得不轻。
整个小校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那个“侥幸”站着的楚枫，又看了看摔得七荤八素、鼻血长流的楚明，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这……”
“楚明……自己摔倒了？”
“楚枫……赢了？”
“这也行？”
短暂的死寂后，场边爆发出更大的喧哗！议论声此起彼伏，充满了难以置信和荒诞感。
“混账！”高台上，负责监督的七长老楚振山猛地一拍扶手，脸色铁青。他看得分明，楚枫最后那一下滑步和点脚，绝非偶然！这小子……藏拙了！
而站在楚振山旁边的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中立长老，浑浊的老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捋了捋胡须，低声自语：“好精妙的身法……看似狼狈，实则步步为营……此子……不简单啊。”
人群前方，楚浩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死死盯着场中那个“惊魂未定”的楚枫，眼中充满了暴怒和杀意！他没想到，自己安排的人，竟然会以如此耻辱的方式落败！这简直是在打他的脸！
“废物！都是废物！”楚浩咬牙切齿，恨不得立刻冲上去将楚枫撕碎。
而楚枫，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怨毒目光。他对着高台方向微微躬身，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茫然”：“七长老……弟子……弟子侥幸……”
“哼！”楚振山冷哼一声，强压下怒火，“楚明不慎失足，此局……楚枫胜！”
他宣布得极其勉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楚枫再次躬身，然后在众人复杂目光的注视下，默默地转身，退出了场地。他依旧低着头，步履沉稳，仿佛刚才那场“侥幸”的胜利，与他无关。
然而，在他转身的刹那，无人看到，他那低垂的眼帘下，一抹冰冷的锐芒，如同出鞘的利剑，一闪而逝。
小试锋芒，初露峥嵘。
这，仅仅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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