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执法堂的人果然来了。领头的是个面无表情的中年修士，穿着黑色的执法服，腰间挂着刻有“法”字的令牌，眼神锐利得像刀子，扫过丹房的每一个角落，连药架上的标签都没放过。
“王丹师，有人举报你私藏禁药‘蚀心草’，还纵容学徒滥用灵火，烧坏丹炉。”中年修士的声音没有起伏，像在念卷宗，“我们要例行检查，还请配合。”
王丹师坐在竹椅上，手里摩挲着玉杵，淡淡道：“查吧。丹房的药材都有登记，禁药在哪，你们尽管找。”
两个随从立刻上前，开始翻箱倒柜。药柜被拉开的声音、瓷瓶碰撞的声音、纸张翻动的声音，在安静的丹房里格外刺耳。林默站在一旁，手心微微出汗，却没说话——他知道，此刻任何辩解都显得多余。
那中年修士的目光落在中间的药炉上，炉壁上还残留着被蚀火灼烧的焦黑痕迹。他走过去，用戴着黑手套的手指摸了摸，眉头微蹙：“这炉是怎么回事？”
“炼废了一炉药而已。”王丹师语气平静，“炼丹哪有不失手的？难道这点小事也要劳烦执法堂？”
中年修士没接话，转身看向林默，眼神像带着钩子：“你就是那个杂役学徒？”
“是。”林默不卑不亢地应道。
“听说你连过三关，要参加宗门大比？”中年修士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一个杂役，不好好劈柴挑水，学什么炼丹？莫不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
这话带着明显的敌意，林默心里清楚，对方是故意刁难。他想起王丹师的话，心稳则火稳，深吸一口气道：“弟子只是运气好，蒙丹师不弃，教了些基础法门。至于歪门邪道，执法堂若查到证据，弟子甘愿受罚。”
“牙尖嘴利。”中年修士冷哼一声，忽然抬手，一道淡黑色的灵气射向林默的胸口！
这道灵气来得又快又隐蔽，带着一股阴寒之气，显然是想试探他的修为，甚至可能暗中下黑手！
林默瞳孔一缩，想躲已经来不及。就在这时，王丹师忽然放下玉杵，一道青绿色的灵气从他指尖弹出，精准地撞在那道黑气上，将其击散。
“李执事，当着我的面试探我的人，不太合规矩吧？”王丹师的声音冷了下来。
中年修士——也就是李子轩的父亲李执事，脸色微变，随即笑道：“王丹师别误会，我只是想看看这学徒的根基，毕竟能让丹师看中的人，想必不一般。”
他嘴上说着，眼里的忌惮却藏不住。刚才王丹师那一指看似随意，却精准地拿捏了力道，显然修为远在他之上。
两个随从翻了半天，什么也没找到，只能低着头走到李执事身边：“大人，没发现禁药。”
李执事的脸色有些难看，却也不好再纠缠，毕竟王丹师在宗门的资历比他老，真闹起来，他未必占得到便宜。他最后瞪了林默一眼，冷声道：“走吧。”
一行人灰溜溜地离开了，丹房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林默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谢丹师。”
王丹师没说话，拿起银匙，继续搅动炉里的药液，过了半晌才道：“李执事是李子轩的父亲，这次来，明着是查禁药，实则是替儿子出气，顺便探探你的底。”他顿了顿，看向林默，“刚才那一击，你若接不住，后果不堪设想。”
林默点点头，心里一阵后怕。他知道自己的修为在真正的修士面前，还是不够看。
“离大比只剩两天，这两天你别出丹房，就在这里练‘玄水净火’。”王丹师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这是《控火术基础》，你拿去看，结合白鹿的灵力和净火符，争取在大比前掌握玄水净火的入门。”
林默接过小册子，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忐忑：“我能行吗？”
“行不行，练了才知道。”王丹师的语气恢复了平时的严厉，“记住，炼丹不仅要懂药材，更要控得住火。火是丹之魂，魂不稳，丹难成。”
接下来的两天，林默真的寸步不离丹房。他按照《控火术基础》上的法门，结合碎瓷片给出的注解，一遍遍尝试引动净火符和体内的灵力，试图催生出玄水净火。
一开始并不顺利，要么是符纸直接燃尽，要么是灵力失控，差点烧坏药炉。王丹师也不骂他，只是在他出错时，敲敲他的手背，让他自己琢磨。
直到大比前一天夜里，当他再次将白鹿留下的那股清凉灵力，与净火符的朱砂灵力融合时，奇迹终于发生了——
一团拳头大的火焰在他掌心燃起，火焰一半是纯净的白色，一半是剔透的蓝色，两种颜色交织流转，明明是火焰，却带着一股温润的气息，不灼人，反而让人觉得安心。
“成了！”林默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王丹师站在一旁，看着他掌心的玄水净火，眼里闪过一丝欣慰：“不错，比我当年快了三天。”他递过来一个小巧的铜炉，“把火收进炉里，明天大比或许能用得上。”
林默小心翼翼地将玄水净火引入铜炉，看着火焰在炉内安静地燃烧，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
窗外，月光正好，透过窗棂洒在丹房的地面上，像铺了一层银霜。林默摸了摸怀里的铜炉，又想起那只总在暗中守护他的白鹿，忽然觉得，明天的大比，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杂役院的茅草屋、灵鹿苑的围栏、柴房的斧头、丹房的药炉、后山的竹林……还有那些帮助过他、守护过他的人（和鹿），都成了他脚下的基石，支撑着他站到这个舞台上。
他深吸一口气，将铜炉揣好，闭上眼，开始运转《淬体诀》。丹田的热流与玄水净火的灵力相互呼应，流转得愈发顺畅，仿佛连空气里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火焰的暖意。
明天，就是检验成果的时候了。
他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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