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毒谷附近最大的城镇名为“落霞镇”,因每日黄昏时分,夕阳余晖洒满镇口的云霞山而得名。这里既是往来修士歇脚的驿站,也是附近农户贩卖山货的集市,三教九流汇聚,鱼龙混杂。
林默换上一身普通的青色布衣,将玄水净火收敛体内,只带着小白和一些必要的丹药、符箓,独自一人来到落霞镇。小白似乎很喜欢人间的热闹,缩成小猫大小,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乌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刚进镇口,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食物的香气。街道两旁摆满了摊位,有卖灵草的药农,有兜售法器的小贩,还有吆喝着叫卖特色小吃的摊主,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林默没有急着打探消息,而是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店小二是个机灵的少年,看到林默肩头的小白,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识趣地没有多问,麻利地收拾好房间,又推荐了镇上的几道特色菜。
“小哥,我问你个事。”林默叫住准备离开的店小二,递过去一小块碎银子,“最近这落霞镇,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或事?”
店小二掂了掂银子,脸上堆起笑容:“客官想问什么?咱们落霞镇虽小,新鲜事可不少。”
“比如……有没有人售卖黑色的石头,上面带着紫色的纹路?”林默问道。
店小二愣了一下,挠了挠头:“黑色的石头?带紫色纹路的?没印象。不过要说奇怪的事,倒是有一件——前阵子,镇西头的张老栓家,半夜总是传出奇怪的动静,像是有野兽在嚎叫,第二天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只是他家院子里的泥土,总是湿漉漉的,还带着股腥臭味。”
“张老栓家?”林默心中一动,“他家是做什么的?”
“就是个普通的猎户,常年去万毒谷边缘打猎,最近不知怎么了,突然就不出门了,整天关着门,谁也不见。”店小二压低声音,“镇上还有人说,他是不是招惹了万毒谷里的脏东西……”
林默点了点头,又问了些关于张老栓家的具体位置,让店小二退了下去。
夜幕降临,落霞镇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几处酒楼和赌场还亮着灯,传出阵阵喧嚣。林默换上夜行衣,将小白收入纳物袋(小白不情不愿地嘶鸣了几声),悄悄溜出客栈,朝着镇西头摸去。
张老栓家是个普通的农家小院,院墙不高,里面种着几棵果树,正屋的灯亮着,隐约能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在晃动。院子里果然如店小二所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臭味,靠近墙角的地方,泥土确实有些湿润,还能看到几个模糊的脚印,像是某种大型爬行动物留下的。
林默屏住呼吸,运转神识探查,发现正屋的人气息紊乱,灵力波动微弱,不像是修士,倒像是被某种力量侵蚀的普通人。
就在这时,正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陶罐,蹒跚着走到院子角落,将罐子里的黑色液体倒在地上。液体渗入泥土,发出“滋滋”的声响,散发出更浓郁的腥臭味。
这老头想必就是张老栓。他的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眼神呆滞,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看起来很不正常。
林默正想靠近,忽然感觉到一股熟悉的阴邪气息从院子深处传来,与万毒谷那块黑石上的气息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微弱。
他心中一凛,悄悄绕到院子后面,发现院墙角落有一个不起眼的地窖入口,上面盖着一块木板,阴邪的气息正是从地窖里散发出来的。
林默小心翼翼地移开木板,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差点让他吐出来。他强忍着不适,点燃一张照明符,顺着陡峭的台阶走了下去。
地窖不大,里面堆满了杂物,正中央放着一个破旧的木箱,箱子上刻着与黑石上相似的紫色纹路,阴邪的气息就是从箱子里散发出来的。
林默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打开木箱,里面没有黑色的石头,只有一堆腥臭的鳞片,像是某种蛇类妖兽蜕下的皮,上面同样沾染着紫色的纹路。
“果然和万毒谷有关。”林默拿起一片鳞片,入手冰凉,还带着一丝粘稠感,“张老栓一定和那些人有联系,这些鳞片,或许就是从毒蛟身上弄来的。”
就在这时,地窖入口传来一阵脚步声,张老栓拿着一把柴刀,骂骂咧咧地走了下来:“哪个不长眼的,敢闯老子的地窖……”
看到林默,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神变得疯狂,举起柴刀就砍了过来:“杀!杀了你这个入侵者!”
林默侧身躲过,一掌拍在张老栓的手腕上,柴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张老栓像是感觉不到疼痛,张开嘴就朝着林默咬来,嘴角流着涎水,眼神中充满了疯狂。
“被控制了心智吗?”林默皱了皱眉,没有下杀手,而是运转灵力,一掌拍在张老栓的后颈。张老栓哼都没哼一声,软倒在地,晕了过去。
林默将张老栓拖到地窖角落,继续检查木箱,发现箱子底部刻着一个模糊的标记,像是一只扭曲的蝎子。
“蝎子标记……”林默心中一动,想起隐尘阁的弟子服饰上,似乎也有类似的图案,只是更加隐晦,“难道真的是隐尘阁?”
他将鳞片收好,又在木箱里翻找了一番,发现了一张揉皱的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月圆之夜,万毒谷北口,交货。”
“月圆之夜……”林默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今晚正是满月,“难道他们今晚就要交易?”
事不宜迟,林默将地窖恢复原状,又把张老栓拖回正屋,用绳索捆好,然后悄悄离开了张家小院,朝着万毒谷北口赶去。
万毒谷北口比南口更加荒凉,瘴气也更重,平日里很少有人涉足。林默借着月光,小心翼翼地潜行,玄水净火在指尖若隐若现,驱散着周围的瘴气。
刚靠近北口,就听到一阵低低的交谈声。
“东西带来了吗?”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问道,正是隐尘阁弟子的口音。
“带来了,”另一个声音回答,听起来有些熟悉,“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那怪物身上弄来的,你们的报酬……”
“少不了你的。”阴恻恻的声音道,“只要这‘蛟蜕’能助长老修炼‘万毒噬魂功’,别说报酬,让你加入隐尘阁都不是问题。”
林默悄悄探出头,只见月光下,两个隐尘阁弟子正和一个穿着猎户服饰的汉子交易,那汉子手里拿着一个布袋,里面显然装着毒蛟的蜕皮。而那个汉子的侧脸,林默越看越熟悉——正是之前在万毒谷遇到的,被毒蛟追杀的那个猎户!
原来他根本不是普通的猎户,而是隐尘阁的眼线!
“很好。”隐尘阁弟子接过布袋,检查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蛟蜕蕴含着毒蛟的本源毒素,正好用来完善阵法……”
“什么阵法?”猎户问道。
隐尘阁弟子警惕地看了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拿着你的报酬,赶紧滚,别在这里碍事。”
猎户不敢多问,接过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喜滋滋地转身离开。
两个隐尘阁弟子则拿着布袋,朝着万毒谷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交谈。
“长老说,只要集齐七七四十九片蛟蜕,就能在万毒谷中心布下‘万毒噬魂阵’,到时候,整个东域的修士,都得听我们隐尘阁的!”
“嘿嘿,那是自然!等长老突破元婴期,别说青云宗,就是那些大宗门,也得给我们隐尘阁三分面子!”
林默跟在他们身后,心中惊涛骇浪。万毒噬魂阵?听名字就知道是邪门的阵法!隐尘阁竟然想在万毒谷布下这种歹毒的阵法,他们的野心,远比想象中更大!
他必须阻止他们!
但对方有两个人,而且林默不确定万毒谷深处是否还有其他隐尘阁弟子,甚至长老。贸然出手,恐怕会打草惊蛇。
就在林默犹豫之际,那两个隐尘阁弟子忽然停下脚步,警惕地环顾四周:“谁在那里?!”
林默心中一凛,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他不再隐藏,从树后走了出来,玄水净火瞬间爆发,蓝白色的火焰照亮了周围的瘴气。
“是你!青云宗的林默!”两个隐尘阁弟子认出了他,脸色大变,“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在哪里,不重要。”林默冷冷地看着他们,“重要的是,你们隐尘阁的阴谋,该收场了。”
“狂妄!”其中一个隐尘阁弟子怒喝一声,抽出短刀,带着毒光刺向林默,“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林默不慌不忙,侧身躲过,玄水净火化作一道火焰鞭,抽向另一个弟子!那弟子猝不及防,被火焰鞭抽中手臂,顿时惨叫一声,手臂上的衣服被烧得精光,皮肤焦黑一片。
“点子扎手,快走!”受伤的弟子色厉内荏地喊道,转身就想跑。
“想走?晚了!”林默纵身跃起,《破空拳》带着劲风,一拳砸在他的后心!那弟子闷哼一声,倒飞出去,口吐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剩下的那个弟子吓得魂飞魄散,哪还敢恋战,转身就往万毒谷深处跑,还不忘大喊:“长老!有敌人!”
林默没有追赶,他知道,隐尘阁的长老很可能就在附近,追上去只会自投罗网。他捡起地上的布袋,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蛟蜕,确认无误后,迅速离开了万毒谷北口。
回到落霞镇的客栈,林默将蛟蜕收好,又去了一趟张老栓家,发现他依旧昏迷不醒,便解开绳索,留下一些解毒丹和疗伤药,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落霞镇。
夜色中,林默的身影疾驰在山林间,心中却沉甸甸的。隐尘阁的阴谋已经浮出水面,万毒噬魂阵一旦布成,后果不堪设想。他必须尽快将此事回报给宗主,联合其他宗门,共同阻止隐尘阁的阴谋。
小白从纳物袋里探出头,用头蹭了蹭他的脸颊,发出低低的嘶鸣,像是在安慰他。
林默摸了摸它的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无论隐尘阁的阴谋有多歹毒,无论前路有多凶险,他都不会退缩。
因为他知道,自己身后,是青云宗,是东域的万千修士,是他必须守护的家园。
一场关乎东域安危的风暴,已然临近。
而他,将是这场风暴中,最坚定的逆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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