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杂役院的篱笆,林默已经揣着两个窝头,在后山那块空地上站了半个时辰马步。
丹田的热流比昨天又明显了些,像一捧温水在小腹里轻轻晃荡,随着呼吸流转到四肢,把早起的困倦冲得一干二净。他按照《淬体诀》的图谱打完一套拳,收势时拳风带起的草屑簌簌落下,掌心竟隐隐泛着层薄汗,却丝毫不觉得累。
“果然有用。”他低声自语,指尖在拳峰上按了按,那里的皮肤比之前厚实了些,连带着握斧头、挑水桶时都稳了不少。
回到杂役院时,刘管事正站在院门口,手里捧着个青布包,见他回来,难得没瞪眼,反而扬了扬下巴:“过来。”
林默心里纳闷,走过去站定。
“王丹师听说你找到了玄铁矿,说你还算有点眼力见。”刘管事把青布包递过来,语气生硬,“丹房正好缺个打下手的,以后你就不用去灵植园了,每日卯时去丹房候着,听王丹师差遣。”
林默愣住了,接过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件半旧的灰布短褂,比杂役院的褂子干净些,袖口还绣着个小小的“丹”字。
这是……调去丹房了?
他原以为找到矿脉最多能免了喂墨麟豹的罚,没想到还能换个差事。丹房虽然也累,至少不用风吹日晒,而且离那些灵草、药渣更近,说不定能从碎瓷片那里得到更多信息。
“怎么?不乐意?”刘管事见他发愣,脸又沉了下来。
“乐意!谢管事!”林默赶紧把短褂揣好,心里抑制不住地有点雀跃。
刘管事“哼”了一声,转身时却不经意地瞥了眼他的拳头,似乎在诧异这杂役怎么几日不见,精气神都变了些。
卯时的丹房已经飘着药香。
林默换上那件灰布短褂,站在丹房门口,看着几个穿绿袍的外门学徒在整理药草,动作麻利,眼神专注,没人理会他这个新来的杂役。
王丹师坐在靠窗的竹椅上,手里拿着本泛黄的丹方,眉头微蹙,指尖在书页上轻轻点着,像是在琢磨什么难题。
“丹师,我来了。”林默走上前,低声说道。
王丹师抬眼瞥了他一下,目光落在他手背上——那里的烫伤已经好了,只留下浅浅的印子,不仔细看几乎看不见。他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却没多问,指了指墙角的药篓:“把这些‘青纹草’理出来,根须留三寸,叶片要完整,不许沾半点泥土。”
“是。”林默拿起药篓,蹲在地上开始整理。
青纹草是低阶灵草,叶片上带着淡青色的纹路,据说能安神,常用来炼制基础的凝神丹。林默的指尖刚触到草叶,怀里的碎瓷片就微微发热,脑子里浮现出一行字:“青纹草,性温,叶可炼药,根有微毒,然毒可入药,需以冰水浸之,可解‘腐骨散’之毒……”
林默心里一动。这碎瓷片连灵草的毒性和偏门用法都知道?
他不动声色地按照王丹师的吩咐整理,把根须剪得整整齐齐,叶片用软布一点点擦去浮尘,动作细致得不像个粗手粗脚的杂役。
旁边一个绿袍学徒看得直皱眉,低声对同伴说:“哪来的杂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同伴嗤笑一声:“估计是走了狗屎运,捡了块破矿石就想攀高枝。等着看吧,丹房的活计可不是那么好干的。”
林默假装没听见,继续整理青纹草。他知道,在这丹房里,少说多做才是生存之道。
一上午很快过去,他整理完青纹草,又被派去清洗炼丹用的玉杵。玉杵冰凉温润,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药香,他洗得格外小心,生怕摔了——原主的记忆里,这玉杵值好几个月的月钱,摔了卖了他都赔不起。
中午歇脚时,他刚啃了两口窝头,就看见王丹师拿着个黑陶碗,站在药炉前叹气,碗里盛着些灰黑色的药末,散发着焦糊味。
“又炼废了。”一个绿袍学徒凑过去,小心翼翼地说,“师父,这‘聚气散’的火候太难掌握了,要不还是用之前的法子?”
“之前的法子炼出的丹药杂质太多,怎么给内门弟子用?”王丹师眉头皱得更紧,“宗门大比在即,张峰他们急需聚气散稳固修为,再炼不出合格的,我这张脸都没地方搁。”
林默心里一动。聚气散?他好像在碎瓷片的信息里见过。
他悄悄走到不远处,假装整理柴火,耳朵却仔细听着。
王丹师拿起药末闻了闻,又放下,拿起丹方翻来覆去地看:“明明步骤都对,为何总是在最后一步糊掉?难道是灵火石的温度不对?”
林默想起之前清理炉灰时,触碰到的那些隐藏火纹。那些纹路能聚火,说不定能稳定炉温?
但他不敢贸然开口。一个杂役指点丹师炼丹?怕不是嫌命长了。
就在这时,他怀里的碎瓷片忽然热了一下,脑子里的文字清晰地跳出来:“聚气散,需以‘三阳火’炼之,初火温,中火爆,末火缓,炉心火纹需引‘青纹草’茎汁润之,可固火力,去杂质……”
三阳火?火纹要润青纹草茎汁?
林默的心跳快了些。这信息太关键了,要是真有用,说不定能帮王丹师解决难题。
可他一个杂役,说了谁会信?
他犹豫着,看了看王丹师焦躁的神色,又看了看那些绿袍学徒束手无策的样子,咬了咬牙。
就算被骂一顿,也得试试。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接触到炼丹的核心门道。
“丹师。”他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声音有些发紧,“弟子……弟子或许知道问题出在哪。”
王丹师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地盯着他:“你说什么?”
周围的绿袍学徒都愣住了,随即露出嘲讽的神色。
“一个杂役懂什么炼丹?”
“怕不是想找打?”
林默没理会他们的议论,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弟子之前清理炉灰时,见炉心内壁有火纹,只是积了灰,不太明显。您刚才说火候不稳,或许……是火纹太久没清理,聚火效果差了?”
王丹师的眉头挑了挑:“继续说。”
“还有,”林默的心跳得更快了,“弟子听人说,聚气散的末火需缓,若是用青纹草的茎汁擦一遍火纹,说不定能让火力更稳……”
这话半真半假,他把碎瓷片说的“润之”换成了“擦一遍”,免得显得太突兀。
王丹师沉默了,手指在竹椅扶手上轻轻敲着,目光落在中间那个最大的药炉上,若有所思。
绿袍学徒们急了:“师父,别听他胡说!青纹草茎汁哪能碰火纹?那不是胡闹吗?”
“就是!一个杂役的话怎么能信?”
林默的手心全是汗,紧张地等着王丹师的反应。
过了半晌,王丹师忽然站起身:“拿青纹草的茎来,再打盆清水。”
“师父!”学徒们急道。
“闭嘴!”王丹师瞪了他们一眼,然后看向林默,“你,跟我来。”
林默心里一喜,赶紧跟上。
他按照王丹师的吩咐,把青纹草的茎捣碎,挤出淡绿色的汁液,又找了块软布,蘸着汁液,小心翼翼地伸进炉心,顺着那些隐藏的火纹擦拭。
碎瓷片在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肯定他的做法。
擦完火纹,王丹师亲自添了灵火石,点燃。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跳跃不定的橘红色火焰,这次竟变得稳定了许多,像一层薄薄的火纱,均匀地裹着药炉,温度透过炉壁传出来,温和却不灼人。
王丹师的眼睛亮了:“果然有用!”
他赶紧按照丹方,重新调配药材,放入药炉。这次的炼丹过程异常顺利,火焰始终稳定,药香越来越浓郁,没有一丝焦糊味。
半个时辰后,王丹师打开炉盖,一股清冽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里面躺着几十颗圆润饱满的白色丹药,表面泛着淡淡的光泽,一看就是品质上佳的聚气散。
“成了!真的成了!”一个学徒失声叫道。
其他学徒也看呆了,看向林默的眼神从嘲讽变成了震惊。
王丹师拿起一颗聚气散,放在鼻尖闻了闻,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杂质比之前少了三成,药效至少提升了一成!好小子,你立了大功!”
林默松了口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却忍不住笑了笑:“是丹师您的丹术高超,弟子只是运气好。”
他知道,此刻谦虚比什么都重要。
王丹师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探究:“你叫林默?”
“是。”
“你以前……接触过炼丹?”
林默心里一紧,赶紧摇头:“没有,只是瞎猜的。”
王丹师没再追问,把聚气散收好,然后对他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干杂活了,就留在我身边,帮我处理药材,照看药炉。”
林默愣了愣,随即狂喜。
这是……被丹师收为亲传学徒了?
周围的绿袍学徒们脸色复杂,羡慕、嫉妒,还有些不甘,却没人敢再说什么。
王丹师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干活,然后对林默说:“去把剩下的青纹草都处理了,下午我要再炼一炉。”
“是!”林默大声应道,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些。
他走到墙角,看着那些青纹草,摸了摸怀里的碎瓷片,心里感慨万千。
从灵植园到丹房,从清理炉灰到协助炼丹,这顶级宗门的“牛马”生涯,似乎真的在往好的方向走。
只是不知道,那只跑进后山的白鹿,现在怎么样了。
他抬头望了望窗外,后山的方向被丹房的屋檐挡住了,什么也看不见。
但他总觉得,白鹿还活着。
就像他总觉得,这本《淬体诀》和这枚碎瓷片,会带他走到更高的地方。
丹房的药香越来越浓,混着青纹草的淡香,在空气里弥漫开来,像一首无声的歌,预示着新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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