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珠还在滴。
一滴,一滴,砸在石阶上。颜心心盯着那串水痕,手指撑着桌沿慢慢站起来。直播界面还开着,弹幕已经少了,但仍有零星打赏飘过。她没关,也不敢关。只要画面还亮着,就说明前线还没彻底安稳。
她走到柜子前拉开抽屉,取出几个粗布小袋。里面是淡青色的药粉,带着一点草木灰的味道。这是系统给的“特效金疮药”,前两天完成任务换来的。她说不清这药怎么来的,只知道抹上去能止血、不化脓,比镇上大夫开的方子管用十倍。
她把药分装好,一共二十包,又拿了个竹篮装进去。围裙上有干掉的药渍,袖口卷到胳膊肘,她没换衣服,直接推门出去。
外头雪停了,风还在刮。地上一层厚雪,踩上去咯吱响。她走得很慢,脚有点发软,眼睛也涩。但她不能停。刚才那一仗赢了,可有人断了胳膊,有人被冰雹砸破头,还有人腿上插着箭杆躺在帐篷里哼都没哼一声。
她记得萧沉渊写战报时说的那句“她没事”。她也想让别人有事之后,还能被人写下这三个字。
军营门口守卫认出她,立刻行礼让开。副将在帐外清点物资,看见她提着篮子走来,连忙迎上来:“郡主怎么这时候来了?”
“来看看伤兵。”她说,“药带来了,你帮我通知各帐,别让伤口发炎。”
副将接过篮子,声音有点抖:“兄弟们都等着您呢。”
她没多说,直接往伤员住的帐篷走。第一个进去的是个年轻士兵,脸上全是冻疮,右腿缠着布条,血渗出来一点点。他看见颜心心,想坐起来,被她按住肩膀。
“躺着。”她说,“仗打赢了,你们苦没白受。”
她打开布包,轻轻掀开他的裤管。伤口红肿,边缘发暗。她撒上药粉,再用干净布条裹紧。动作不快,但稳。
“疼就说。”她说,“英雄也是肉长的,憋着对身体不好。”
小兵咬着牙点头,眼里有泪光。
第二个帐篷里三个伤员挤在一起。一个背上划了道口子,深可见骨。她蹲下身处理,手有点抖,指尖冰凉。系统弹幕忽然冒出来:【宿主心率过低,建议补充糖分】。
她没理,继续上药。那人疼得直抽气,她随口哼起一段调子,节奏轻快,词听不清。小兵愣了一下:“郡主……唱的是啥?”
“小时候电视里听的。”她说,“不记得名字了,反正就是让人别怕疼。”
那人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她走出帐篷时,天已经黑透。远处城墙边还有火把亮着,巡逻的士兵来回走动。副将追上来,低声说:“二十包药全发下去了,兄弟们都说……您是活菩萨。”
“少拍马屁。”她说,“明天还要补一批,我回去熬。”
话音刚落,一阵寒风吹过来。她缩了缩脖子,正要抬脚,忽然感觉肩上一沉。一件大氅盖了下来,玄黑色,带着体温。
她抬头。
萧沉渊站在她身后,披甲未卸,脸上有血痕,嘴唇干裂。他没说话,只是把大氅拉紧了些,遮住她半边身子。
“你怎么在这?”她问。
“写完战报就出来了。”他说,“听说你一个人来送药。”
“我能走。”她说,“又不是小孩子。”
“我知道你能。”他看着她的眼睛,“可你送药来,我不护你回,算什么将军?”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话。两人并肩往前走,雪地留下两行脚印。他始终走在外侧,替她挡风。她几次想往那边挪,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拦回来。
“你也累了吧?”她低声说,“边关冷,你也该多穿些。”
“心暖了,”他看她一眼,“身就不冷。”
她低下头,嘴角动了动。
系统弹幕跳出来:【皇叔这护妻行为,建议申领专利】。
她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他侧头看她:“怎么了?”
“没。”她说,“就是觉得……你们这些当兵的,其实都挺傻的。”
“嗯?”
“明明疼得要死,还非说自己没事。明明累得站不住,还要巡夜。图什么?”
他停下脚步,望着远处城墙上的火光:“我们在守的东西,不能丢。”
“我知道。”她也望过去,“所以我才来送药。”
他没再说话,只是伸手,轻轻碰了下她冻红的手背。她没躲。
他们沿着城墙慢慢走。雪又开始飘,不大,一片片落在肩头。士兵们看见他们,纷纷立正行礼。没人敢大声说话,连咳嗽都压着嗓子。
走过一处了望台时,有个老兵拄着拐走出来,单膝跪地:“郡主,谢谢您的药,我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
“起来。”她赶紧扶,“别这样。”
“我们这些人,以前只听说神仙救苦救难。”老兵抬起头,眼眶发红,“现在知道,您就是咱们的神仙。”
她摇头:“我不是神仙。我只是个种地的。”
“可您种出来的,不止是粮食。”
她没接话,只把剩下的一包药塞进他手里:“明早换一次药,别沾水。”
老兵重重磕了个头。
他们继续往前。风更大了,吹得人睁不开眼。她靠得近了些,几乎贴着他手臂。他察觉到了,却没有避开,反而把大氅往她那边拉得更紧。
“你说……以后还会打仗吗?”她忽然问。
“会。”他说,“但我们会一直在。”
“我不是问这个。”她抬头看他,“我是问,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这些兵,这片地,谁来守?”
他低头看她,眼神很静。
“如果你不在了,”他反问,“这些田,这些药,这些能让大家吃饱穿暖的东西,谁来种?”
她怔住。
“你早就不是一个人在守了。”他说,“你来了以后,很多人就有了盼头。不只是我。”
她鼻子突然发酸。
她扭过头,假装看远处山影。雪花落在睫毛上,很快化了。
他们走到城墙尽头,再往前就是悬崖。下面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知道那里有一条河,冬天也不会结冰。
“我该回去了。”她说。
“我送你。”
“不用。”她终于笑了笑,“你还有你的岗。我就住在后营的小院,几步路的事。”
他没坚持,只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她:“这是我让厨子熬的姜汤,趁热喝。”
她接过,摸了下还是温的。
“你也注意休息。”她说,“别写完战报又去查防务,你不累,底下的人也扛不住。”
他点头。
她转身要走,他又叫住她。
“颜心心。”
她回头。
“今天……谢谢你。”
她摆摆手:“少来这套。你要真谢我,下次别偷偷帮我浇地,让我发现多尴尬。”
他嘴角微扬,没否认。
她笑了下,转身走进雪里。脚步声渐渐远去。
他站在原地没动,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营门后。然后他转身,走向另一边的哨塔。
雪还在下。
他的披风留在了她肩上。
她抱着布包走在回院的路上,手指回暖。院子里灯还亮着,王翠花应该等她吃饭。但她不想太快回去。
她在院门前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边境的方向。
火把一排排亮着,像星星落地。
她轻声说:“这地,值得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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