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院子里的鸡还没叫。颜心心躺在床板上,眼皮沉得睁不开。她昨晚回镇后倒头就睡,梦里全是火盆冒烟、士兵领药的画面。手边还压着那个没用完的草药包,气味已经干了。
门被拍响三下。
“卿卿!快起来!”王翠花的声音在外面炸开,“太后派人来接你了!马车都到村口了!”
她猛地坐起,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脸上。揉了揉眼睛,脑子才转过来——进宫?
“我昨夜才回来……怎么又去?”她一边翻箱找干净衣裳,一边嘀咕,“我又没犯事。”
王翠花推门进来,手里拎着条月白披肩:“不是问罪,是召见!听说连皇叔都被点名了一同入宫。你可别穿这身旧裙,换体面些的。”
颜心心换了衣裳,梳了个简单发髻,插上那根胡萝卜玉簪。刚走出院门,一辆玄色骏马停在路边。萧沉渊坐在马上,风尘未洗,眉间有倦意,但腰背依旧挺直。
他递出一件厚披风:“太后身子不适,特意要见你。不必拘礼,照常说话就行。”
她接过披风披上,踩着他交叠的手掌上了马。两人共乘一骑,一路往京城去。路上谁也没多话,风吹在脸上,带着清晨的凉气。她靠在他背后,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很稳,不像平时那样刻意压着。
马蹄声停在宫门外。
太监引路,穿过几道长廊,到了太极殿侧阁。门开时,太后正倚在榻上,脸色比上次见时更白了些。她看见两人进来,撑着要起身。
萧沉渊上前一步:“母后不必多礼。”
太后摆手,目光却一直落在颜心心身上。看了很久,忽然说:“你瘦了。”
颜心心一愣,没想到第一句话是这个。她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答。
“边关送药的事,我都听说了。”太后慢慢坐直,“三十个药包,一个没留,全给了将士。夜里熬制,烫伤了手也不吭声。这些事,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放在案上。打开后,一支金凤钗静静躺着。凤凰展翅,嘴里含着一颗明珠,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是我年轻时,先帝所赐。”太后起身,亲自拿起凤钗,“本该传给儿媳。可我儿至今未娶,这东西在我这儿放了几十年,也该有个归处了。”
她走下台阶,步子有些虚浮。颜心心赶紧上前扶住。
太后握住她的手,把凤钗塞进她掌心:“今日,我交给你。”
颜心心低头看着手中的钗,冰凉的金属贴着手心,心跳突然变快。
“护好我儿。”太后声音轻了,却字字清楚,“他从小就没过几天安生日子。母后被害,他装傻二十年,为的就是活下来。如今外敌未平,朝中还有人盯着他。若这世间还有一个人,能让我的儿子歇一口气,能让他笑一次,那就是你。”
她顿了顿,眼眶红了:“我不求别的,只求你……护好他。”
颜心心喉咙发紧。她抬头看萧沉渊,他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也没有动。
“我……”她开口,声音有点哑,“我答应您。”
三个字说得不重,但她把凤钗紧紧攥住了。
太后点点头,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像母亲哄女儿那样。然后转身对太监说:“赐茶。”
没人喝茶。
片刻后,两人退出偏阁。走在朱雀长街上,阳光洒在石板路上,映出两人的影子。
颜心心低着头,手指一遍遍摩挲凤钗上的纹路。走了好久,她终于开口:“你娘……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
萧沉渊忽然停下。
他转过身,面对面地看着她:“她不是觉得你配不上。”
“那是怕什么?”
“她怕你太值得。”他说,“怕你有一天会走。”
颜心心怔住。
这话戳中了她心里最深的地方。她确实想过回去——一开始只想完成任务就回现代。可现在,她种的地在这里,她救的人在这里,她……在乎的人也在这里。
“我不是没想过离开。”她低声说,“但现在我不想了。”
萧沉渊看着她,眼神变了。不再是那种隔着距离的审视,而是一种确认。
他伸出手,不是去拉她,而是直接握住了她的手。他的掌心还是老样子,粗糙,有力,带着常年握剑留下的茧。
“你说过陪我守。”他声音低,但很清楚,“现在,我也选择你守我。”
她反手握紧他。
两人继续往前走,没再说话。宫墙高耸,挡住了外面的喧嚣。远处传来钟声,一下,又一下。
走到宫门处,马还在等。萧沉渊没急着让她上马,反而站定,看着她鬓边那根胡萝卜玉簪。
“下次进宫,可以戴它。”他说。
她笑了:“你不是嫌我胡闹?”
“你不胡闹,我就不会在这儿。”他顿了顿,“也不会想留下。”
她把凤钗小心收进怀里,外面仍插着那根玉簪。翻身上马的动作利落,萧沉渊随后跟上。马蹄启动,沿着长街缓缓前行。
夕阳又升起来了。光影斜照,照在她胸前的位置,那里藏着凤钗,也压着一颗跳得很快的心。
马行至御花园外,萧沉渊忽然勒马停下。
“下去走走。”他说。
她跟着他走进一条小径。两边是修剪整齐的梅树,尚未开花。尽头有一座小亭,石桌上有壶冷茶,像是有人刚离开不久。
他们坐下。谁也没碰那茶。
“太后今天的话,你是真心听进去的?”他问。
“哪一句?”
“护好我儿。”
她看着他:“每一句我都记着。”
他点头,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块布包,推到她面前。
“打开。”
她解开布,里面是一枚银令,刻着暗麟卫的标记。
“这是什么?”
“我的命。”他说,“以前交给朝廷,现在交给你。”
她盯着那块令牌,手指悬在上面,不敢碰。
“你不怕我拿它做什么?”她问。
“你要是想走,早就走了。”他说,“你留下,就是答案。”
她终于把手覆在令牌上。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像另一种承诺。
远处传来更鼓声。天色渐暗,园中灯笼一盏盏亮起。
他忽然问:“你还记得第一次见我,说什么吗?”
她想了想:“说你长得像块冰,化了都流不出热气。”
他居然笑了:“那你现在觉得呢?”
她看着他,眼睛亮起来:“现在嘛……至少能烤熟个红薯了。”
他摇头,但没反驳。
两人并肩坐着,肩挨着肩。风穿过梅林,吹动亭角的铃铛。
她把令牌收好,连同凤钗一起藏进怀里。双手交叠放在石桌上,离他不远。
“明天我要回田里。”她说,“新一批药包得赶出来。”
“我去接你。”他说。
“别迟到。”
“嗯。”
夜色完全落下。亭子里没点灯,只有远处宫灯映出模糊的轮廓。她的发带松了一截,垂在耳边。他抬手,替她别回去。
手指碰到她的耳垂时,她轻轻颤了一下。
他收回手,放在膝上。
两人谁都没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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