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一日紧似一日,像一把巨大的、无形的梳子,将山野间的浓绿梳理成斑驳的黄褐色。天空愈发高远,云絮轻薄如纱。空气里,成熟的庄稼散发出的干燥甜香,与落叶腐烂的微涩气息混合在一起,构成了秋天最独特的味道。田埂上,农人们的身影愈发忙碌,脚步匆匆,脸上是混合着疲惫与期盼的凝重——秋收,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战役,打响了。
张家全员投入了这场一年中最重要的劳作。父亲和二叔是前锋,挥动着磨得雪亮的镰刀,金黄的玉米杆成片倒下,发出“唰唰”的、富有节奏的声响,汗水很快浸透了他们发白的旧衫。母亲和林雪紧随其后,麻利地将玉米棒子从杆上掰下,丢进身后的背篓或麻袋。建国和建党则负责运输,将装满的袋子扛上板车,一趟趟运回晒谷场。爷爷虽然干不动重活,但也搬个小凳坐在场院边,帮忙照看晾晒的粮食,驱赶偶尔落下的麻雀。
就连我这个“小学生”,放学后也立刻放下书包,加入力所能及的劳动。我的任务相对轻松:送水,递毛巾,或者跟在母亲和林雪后面,捡拾偶尔遗落的玉米棒。但我有我的“秘密武器”。趁着无人注意的间隙,我会悄悄用意念,从空间里分离出极其微量的、充满生机的灵泉气息,混合在送去田间的凉白开里。这无法让庄稼增产,却能在高强度的劳作中,潜移默化地缓解家人的疲劳,保护他们的筋骨,让他们在长时间的弯腰、负重后,不至于过度劳损。我能看到,父亲和二叔挥镰的手臂依然有力,母亲和林雪弯腰起身的动作也依旧利落,爷爷的精神头甚至比往年秋收时还要好些。
最让我欣慰的,是新加入的二嫂林雪。她显然从未经历过如此繁重原始的农业劳动,一开始有些吃力,动作也不够熟练。但她咬牙坚持着,手上很快磨出了水泡,破了,结痂,再磨出新的。母亲心疼,让她多歇歇,她却摇摇头,用袖子抹一把额上的汗,继续埋头苦干。她的学习能力很强,很快就掌握了掰玉米的巧劲,速度越来越快。休息时,她会用那双起了茧子的手,笨拙却认真地帮建国拍打身上的尘土,或者递上一碗水。建国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心疼,也充满了骄傲。这个城里来的知青姑娘,正在用她的坚韧和汗水,真正地融入这片土地和这个家庭。
傍晚,晒谷场上堆起小山般的玉米棒子,在夕阳下泛着金灿灿的光。一家人围坐在场院边吃饭,简单的饭菜就摆在临时搬出来的小桌上。劳累了一天,没人说话,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和满足的咀嚼声。但空气中流动着一种充实的、共享艰辛与收获的默契。晚风吹来,带着谷物的香气和远处村庄的狗吠,虽然身体疲惫,但每个人的心里都是踏实的。今年的收成看起来不错,交了公粮,留下的口粮和饲料应该比往年宽裕些。
秋收的忙碌告一段落,紧接着便是晾晒、脱粒、入仓。天气一天天转凉,清晨的草叶上开始出现薄薄的白霜。我的“火坑育苗床”已经用厚厚的麦秸覆盖起来,静静地躺在后院墙角,像一只蛰伏的兽,等待着冬季的降临和内部缓慢的发酵生热。移栽的那几株“石头菜”长势越发喜人,叶片肥厚得几乎要滴出油来,在霜冻来临前依然绿意盎然,成了萧瑟后院中一抹醒目的亮色。母亲和林雪已经掐过两次嫩叶尝鲜,清炒或做汤,味道竟然异常鲜甜脆嫩,带着一股独特的清香,全家人都说好吃。这小小的成功让我备受鼓舞,计划着明年开春,一定要找个合理的由头,在自留地边缘开辟一小片“试验田”,专门种植这种“改良版”的石头菜和其他几种我从空间里筛选出的、兼具食用与药用价值的“特色野菜”。
就在深秋的第一场雪悄然落下,给远处的山尖戴上一顶顶白帽时,一封来自远方的信,穿越千山万水,送到了张家。
是大哥建军写来的,厚厚的,信封被摩挲得有些发软。信是写给全家的,但里面单独夹着两页,是苏晚晴写给母亲和林雪的,还有一张小小的、黑白的一寸照片——是安安!照片上的小家伙穿着厚墩墩的棉袄,戴着虎头帽,坐在一个藤编的小椅子里,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着镜头,小嘴微微张着,像是要说什么。虽然只是黑白照,但那虎头虎脑、健康活泼的模样,瞬间驱散了所有距离感。
“爹,娘,全家都好:我们已于九月底平安抵达驻地。房子已经分下来了,是带院子的平房,不大,但够住,院子有半分地,晚晴已经收拾出来,说明年开春种点菜。这边冬天来得早,已经下过两场雪了,但屋里烧着火墙,很暖和。安安适应得很好,胖了不少,很结实,很少生病,就是调皮,满地爬……”
建军在信里详细描述了驻地的环境、他们的日常生活、安安的趣事,以及晓岚的近况:“晓岚暂时在驻地子弟小学做临时代课老师,教低年级语文和算术。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孩子们也喜欢她。部队服务社的主任听说她字写得好,偶尔还请她去帮忙抄写些东西,有点额外收入。她自己还在复习功课,说不能把学的丢了。请家里放心,我们互相照应,一切都好。”
苏晚晴在给母亲和林雪的信里,则更多是生活的细碎:安安长了颗牙,会含糊地叫“妈妈”了;院子里的土质如何,她打算春天种些什么;晓岚第一次领到工资(虽然很少)时高兴的样子;还有对家里每个人的想念和叮嘱。
这封家书和那张小小的照片,在张家传阅了许久。母亲看着照片,一遍遍摩挲,眼泪掉下来又笑出来:“安安长大了!看这精神头!晚晴把孩子带得好!” 父亲和爷爷也是满脸欣慰,反复读着信上关于平安和适应的字句。林雪看着照片,轻声对建国说:“安安真可爱。大嫂他们安顿下来了就好。” 建国也点头,眼中是对兄长的牵挂和对远方的想象。
我也仔细地看着那张照片,看着安安无忧无虑的笑脸,看着信纸上苏晚晴和晓岚熟悉的字迹,心中那块因离别而空落落的地方,仿佛被这遥远的暖意填满了一些。虽然相隔万里,但血脉亲情和彼此的记挂,就像一根无形的线,牢牢牵连着。我知道,他们在远方开始了新的生活,而我们在故乡,也要把日子过得更好,不让他们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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