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之地”的风沙暂时遮蔽了外界的窥探,秦无尘隐匿数日,彻底稳固了化神初期的境界。混沌元神凝练,对力量的掌控臻至新境。然而,他深知此地非久留之所,玉静真人的罗网终将覆盖而来。在谋划长远脱身之计前,他必须先行斩断尘世因果,以免故人受己牵连。
玉静真人手段狠辣,若擒拿自己不成,迁怒于与他有关之人,是必然之事。这世间,与他有旧者寥寥,却分量极重。一是血脉相连的秦家,二是救命授业的恩师清闲真人,三便是……那位让他两世为人,首次刻骨铭心的女子,姜悠然。
思及姜悠然,秦无尘心中泛起复杂涟漪。他穿越至此,于此界可谓无亲无故。初临玄武城,是姜府给了他一丝温情。那个明眸善睐、唤他“无尘哥哥”的少女,那份懵懂却真挚的婚约,是他于此陌生世界最初的情感锚点。然姜悠然身份成谜,府中仅一龙婆婆相伴,其修为竟能让渡劫初期的城主忌惮,而她那从未露面的“父母”更是神秘。她听从安排回归家族,一去经年,杳无音信,如今身在何方?可还安好?那份约定,依旧深藏心底。
还有清闲真人,那位在他被金丹大蛇追杀、命悬一线时出手相救,引他入道,赠他丹药,予他安身之所的邋遢老者。虽相处短暂,却恩同再造,让他在这冰冷修仙界感受到一份难得的亲切。可自别后,亦是踪迹全无。
这些人与事,是他与这方世界最初的联结,亦是可能因他而招致灾祸的软肋,更是他道心上难以彻底圆融的尘埃。必须了断。
他悄然启程,凭借化神修为与对空间的初步领悟,避开繁华路径,穿梭于险山恶水,耗费月余,终重临四方大陆。
踏入记忆中的城池,物是人非之感扑面而来。街市依旧喧嚣,却再难引起他心中波澜。他的世界,早已是大道争锋,生死一线。神识微动,整个玄武城尽在感知之中。
他先至秦府。府邸比往昔更显气派,族人气息平和,父母虽显老态,但精神尚可,正为家族琐事操劳。兄弟姐妹亦各安其业,修为多在炼气筑基,沉浸于他们的烟火人生。这份平静,与他所处的狂风暴雨,已是两个世界。
夜深人静,他如清风潜入父亲书房,未曾现身。留下一枚储物戒指,内蕴适合家族修炼的功法、海量灵石、护身法器丹药,以及一枚烙印他混沌神识的护身玉符,可在危急时护佑家族并向他示警。另有一封神念传信,简短告知自身已入更高境界,前路凶险,恐有牵连,留下资源望家族低调发展,勿念勿寻。暗处最后望一眼父母安睡的院落,他决然转身。斩断亲缘,非为无情,实为以疏远护其周全。
离了秦府,他信步至记忆中的姜府。朱门紧闭,石狮肃穆,却再无昔日灵气。神识扫过,府内仅余几名普通仆役,气息微弱,昔日龙婆婆那令人心悸的气息已荡然无存,姜悠然那灵动身影更是无处可寻。府邸空空,仿佛那段时光从未存在过。他立于街角老槐树下,良久无言。姜悠然身份定然不凡,其家族恐是隐世巨擘。昔日约定,如今看来,如同镜花水月。或许,不相见,不牵连,对她而言,才是最好。
“然儿,望你一切安好。”心中默念,他将这份最初的情感深深埋藏。缘起缘灭,或许本非一路。
最后,他来到城外那处幽静山谷,清闲真人的旧居。竹屋依旧,苔痕更深,积尘满布,显然久无人归。推门而入,仿佛还能见到老者饮酒授业的模糊身影。救命之恩,授业之德,点滴在心。
“前辈,无论您身在何方,无尘永感大恩。”对着空屋,他深深一揖。取几滴珍贵石乳滋养屋角灵泉,以混沌之气润泽庭中草木。未留片言只语,维护好这片净地,便是最好的纪念。清闲真人境界高深,行踪莫测,自有其缘法。
立于谷中,仰望星空,秦无尘心境渐如古井无波。家族责任已妥帖安排,初恋情缘已深藏心底,恩师因果已诚心铭记。与此方世界最初的羁绊,已被他亲手一一梳理、安置或封存。过往如烟云拂过,道心剔透晶莹,愈发圆融无瑕。
他感觉到,混沌元神似乎更凝实一分,与天地大道的感应也越发清晰。斩断尘缘,是明心见性,让自身更能专注于脚下的荆棘之路。
“此间尘缘已了,前路独行。”他轻语,转身步入黎明前的黑暗,再无回顾。
了却凡尘牵挂,道心剔透无碍。自此,他将孑然一身,直面玉静真人的狂风暴雨,在这浩瀚擎天大陆,杀出一条属于自己的混沌通天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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