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军大营的粥香正浓,粟米混着干肉熬煮的热气,裹着雪粒飘在辕门外,刚吃完早饭的士兵们正搓着手呵气,有的靠在营帐边晒着微弱的日头,有的蹲在雪地里擦拭弯刀——连日的紧绷里,这片刻的暖意本是难得的松弛,直到一阵闷雷般的马蹄声,从风雪深处滚了过来。
那声音太密了,不是巡逻马队的零星哒哒声,是成千上万只马蹄同时踏碎积雪,震得地面都微微发颤,连粥锅里的热气都晃了晃。守营的士兵瞬间攥紧长枪,新兵们下意识往老兵身后缩了缩,老兵则眯起眼望向风雪尽头——只见两杆大旗先刺破雾霭,前面那杆玄色“谢”字帅旗,旗角被风扯得猎猎作响,暗红的血痕嵌在丝线里,是之前对阵北狄时溅上的,至今没洗去;后面那杆枣红大旗更醒目,旗杆顶端挂着个泛白的北狄人头骨,颅顶刻着一道细痕——那是安西铁骑的标志,当年赵破虏守西北时,每斩一名北狄首领,就会在头骨上刻痕,这杆旗,在西域草原上能止小儿夜啼。
“是安西铁骑!是赵将军的人!”老兵突然爆发出一声喊,声音里的激动压过了风雪的呼啸,“我当年在西北当差,见过这旗!他们来了!援军来了!”
欢呼声瞬间在营前炸开,新兵们忘了紧张,踮着脚往远处望。马蹄声越来越近,骑手们的身影逐渐清晰——个个身披厚重的铁鳞甲,甲片缝隙里塞着雪白的羊毛,既防寒风又能缓冲冲击,脸上蒙着鞣制的羊皮面罩,只露出一双双亮得像寒星的眼睛。战马也裹着薄甲,四蹄踏在雪地上,溅起的雪沫能到膝盖高,马鼻里喷着粗重的白汽,却没半分疲态,依旧步伐稳健。
最前面的将领身形格外高大,翻身下马时,铁鳞甲上的雪块“哗啦”砸在地上,碎成一片冰碴。他伸手扯下面罩,露出一张被风沙刻满沟壑的脸,眼角的皱纹里还嵌着细雪,手背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旧疤从虎口延到腕骨——那是十年前守玉门关时,为挡北狄弯刀留下的,也是安西铁骑里无人不晓的“破虏疤”。不是别人,正是谢无妄麾下最得力的老将,赵破虏。
赵破虏提着头盔,盔沿上的红缨还沾着雪,龙行虎步地往中军帐走,铠甲碰撞的脆响压过了周围的喧闹。刚跨过帐门,他“咚”的一声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冰凉的地面上,震得案上的烛火都晃了晃,声音洪亮得像撞钟:“末将赵破虏,率安西铁骑五千,星夜驰援,来迟三日,请元帅恕罪!”
谢无妄正俯身看舆图,指尖还停在野狼谷的位置,听见这声音,猛地抬起头,眼底的凝重瞬间被惊喜冲散。他快步走过去,双手用力扶起赵破虏,掌心触到对方铠甲的冰冷,却能感受到底下肌肉的硬实——这是与他并肩作战二十年的兄弟,是能把后背交出去的人。“破虏,你来得正好,哪里会迟?”谢无妄的声音比平日高了些,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轻颤,“路上雪大,辛苦你们了。”
“辛苦个啥!”赵破虏直起身,嘿嘿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牙,风霜刻过的脸上满是爽朗,“末将接到元帅的信,当天就拔营,连西北的余孽都没来得及清剿干净,只留了两千人守着,日夜兼程赶过来——就怕来晚了,没赶上跟兀术这竖子交手!”他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密信,信纸边角被风雪磨得发毛,是路上反复揣摸揉出来的,“对了元帅,西北边境稳了,西域那几股小骚扰,末将让手下人清剿了大半,剩下的也不敢露头,您不用操心后院起火。”
谢无妄接过密信,指尖抚过磨损的边角,快速扫完内容——赵破虏把西北的防务安排得明明白白,连粮草补给的路线都标好了。他心里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安西铁骑是他手里最锋利的刀,五千人抵得上普通兵力一万,当年以三千人挡西域联军一万,硬生生守了玉门关三个月,这份战力,足以让北境军的底气翻上一倍。更重要的是,西北防线稳住了,他再也不用怕腹背受敌,能专心对付眼前的北狄联军。
“好!好!好!”谢无妄连说三个“好”,抬手拍了拍赵破虏的胳膊,铁鳞甲的冰凉透过指尖传来,却暖了心,“你来得正是时候!如今北狄内乱,兀术和左贤王互相猜忌,阿木尔又摇摆不定,军心散得像盘沙——就缺你这柄刀,给他们捅破这层窗户纸!”
赵破虏的眼睛瞬间亮了,攥紧的拳头让指节泛白,甲片都被捏得咯吱响:“元帅放心!末将这就去整队!今晚就带铁骑绕到兀术大营后,烧了他的粮草,让他知道知道,安西铁骑的刀,还没钝!”
帐内烛火跳动,映着两人的身影,一立一坐,却同样带着破局的坚定。辕门外的欢呼声还没停,安西铁骑的士兵们正卸甲休整,有的蹲在雪地里给战马喂着炒豆,有的用布擦拭铁鳞甲上的雪,甲片上未干的血痕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光——他们刚从西北的战场赶来,连甲都没来得及卸,就奔着北境的风雪来了。
雪还在下,风依旧冷,可北境军大营里的气氛,却像粥锅里沸腾的热气,一点点暖了起来。士兵们围着安西铁骑的老兵,听他们讲西北战场上的故事,讲赵将军如何斩北狄首领,讲铁鳞甲如何挡箭矢——胜利的希望,不再是遥不可及的光,而是随着这五千铁骑的到来,实实在在落在了每个人心里。
喜欢重生不做毒后:恶女逆袭请大家收藏:(m.suimengsw.com)重生不做毒后:恶女逆袭随梦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