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愣住了。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红灯变绿,后面的车按了下喇叭。
陆凛启动车子,平稳地驶过路口。
“我知道我们已经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
陆凛继续说,声音平稳,但江寻听得出底下的紧绷。
“但那是在特殊情况下开始的。
现在……我想要一个正式的仪式。
不是给媒体看,不是给任何人交代,就只是我们两个人,在家人朋友的见证下,许一个承诺。”
江寻的喉咙发紧。
他转过头,看向窗外,努力眨掉眼眶里的热意。
“你怎么突然……”
他清了清嗓子,“突然说起这个?”
“不是突然。
我想了很久。
从你第一次在舞台上唱《枪与玫瑰》,从你一个人去化工厂救小陈,从你飞到前线来看我,从你为那些孩子建学校……
每一次,我都在想,这个人值得我许下一生的承诺。”
车子拐进小区,停在楼下。
陆凛熄了火,但没有立刻下车。
他转过身,面对江寻。
“我以前觉得,婚姻是一种形式,重要的是实质。
但现在我明白了,形式也很重要——
因为它代表着我们主动选择彼此,而不是被动接受安排。”
江寻看着他,路灯的光从车窗外照进来,在陆凛的眼睛里映出两个小小的亮点,像星星。
“那你呢?”
陆凛问,“你愿意吗?”
江寻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
他抬手擦掉,点点头:
“废话,我早就签了终身契约。”
陆凛的表情放松下来,嘴角扬起一个很明显的弧度。
他伸手,握住江寻的手:
“那说定了。
等我的任务告一段落,等你的巡演结束,我们就办。”
“好。”
江寻反握住他的手,“不过我要提几个要求。”
“你说。”
“第一,不要穿军装——
我是说,不要穿全套礼服。
太正式了,我紧张。”
“好。”
“第二,不要请太多人。
就家人,几个朋友,足够了。”
“好。”
“第三......”
江寻看着陆凛的眼睛,“婚礼上,我要唱《与枪同眠》。”
陆凛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好。只唱给我听。”
两人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谁都没动。
远处传来早班公交车的引擎声,天空开始泛出鱼肚白。
“天快亮了。”江寻说。
“嗯。”
陆凛松开手,“回家吧。你该好好睡一觉。”
他们下车,上楼,开门。
熟悉的玄关,熟悉的客厅,熟悉的一切。
但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空气里多了一个承诺,一个关于未来的,具体的,触手可及的承诺。
江寻洗完澡出来时,陆凛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连衣服都没换,就那么靠在沙发上,头微微歪向一边,呼吸均匀。
江寻轻轻走过去,拿起毯子给他盖上。动作很轻,但陆凛还是醒了。
“去床上睡。”江寻说。
“嗯。”
陆凛站起来,揉揉眼睛,“你也睡。”
他们一起走进卧室。
床单是干净的,有阳光的味道——
应该是洗好晒好的。
躺下后,江寻面向陆凛,在晨光中看着他闭上的眼睛,轻声说:“陆凛。”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真正的开始。”
陆凛睁开眼睛,在朦胧的光线里看着江寻。
然后他伸出手,把江寻拉进怀里。
“不是我给你开始。”
他在江寻耳边说,“是我们一起开始的。”
江寻闭上眼睛,听着陆凛的心跳,感受着他的体温。
凌晨两点,江寻开始说梦话。
陆凛放下手里的书,侧耳倾听。
床头灯调得很暗,光线勉强勾勒出江寻侧脸的轮廓。
他皱着眉,嘴唇轻微翕动,音节模糊不清。
“……萤火……”
江寻在梦里说,“萤火……别走……”
陆凛坐起来,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江寻?醒醒。”
江寻没有醒,反而陷入更深的梦魇。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手指无意识地抓紧床单:
“……妈妈……妈妈别扔下我……萤火会听话……”
陆凛打开床头灯,把江寻揽进怀里。
江寻的身体在发抖,像受了惊吓的孩子。
陆凛一下下轻拍他的背,低声唤他:
“江寻,没事了,是梦。”
过了好一会儿,江寻的呼吸才平稳下来。
他睁开眼睛,眼神迷茫,焦距慢慢对准陆凛的脸。
“我……我说梦话了?”江寻哑着嗓子问。
“嗯。”
陆凛递给他一杯水,“你一直在说‘萤火’。”
水杯在江寻手中轻微晃动,水面泛起涟漪。
他低头喝水,借此掩饰表情,但陆凛已经捕捉到了那一瞬间的僵硬。
“萤火是什么?”
陆凛问,语气很平常,像在问明天早餐吃什么。
江寻放下水杯,手指摩挲着杯壁。
房间里很安静,能听见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窗外偶尔有车灯扫过,在墙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光影。
“一个孤儿院的代号。”
江寻最终开口,声音很轻,“我小时候待过的地方。”
陆凛没有追问,只是等着。
他了解江寻——
如果江寻想说,会继续说下去;
如果不想,追问只会让他退缩。
果然,几秒后,江寻继续说:
“‘萤火儿童之家’,在城西,现在已经拆了。
我在那里待到六岁,然后被领养。”
“为什么叫萤火?”
“因为院长说,我们这些孩子就像萤火虫,虽然小,虽然暗,但聚在一起,就能照亮彼此的路。”
江寻笑了笑,但那笑容很淡,很快就消失了。
“很老套的比喻,是不是?”
“不。”
陆凛说,“很好。”
江寻看向窗外,夜色深沉,看不见星星。
“我在那里很快乐。
虽然条件不好,但院长很好,孩子们也很好。
我们像一家人。”
“那为什么……”
陆凛没有说完,但江寻懂他的意思。
“为什么被领养后,从来不去找他们?”
江寻接过话,声音更轻了,“因为我不能。”
他转过头,看着陆凛的眼睛:
“陆凛,有些记忆……不是不想找回,是找不回来。
或者说,不敢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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